金竹密語 第十八章 女皇的心機

作者 ︰ 慕小司

南宮熙蘭抬手撫了撫月罌的長發,目光柔和,

「你也不小了,再過不久,坐上了少皇之位,可就不能再這麼由著性子,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了。」

「母後,少皇一事,可不可以暫緩些日子?」眼下的事還沒捋順好,哪有心思去繼承這個皇位,一想到要面對這朝中的大事小情,就免不了頭大。

「為何?」熙蘭輕抬眉梢,眼眸里流光一閃。

「我對國中之事並不了解,只怕會讓您臉上無光。」她眯起眼楮笑了笑,此時只能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掩去心中真實的想法。

熙蘭見她笑得有些沒心沒肺,也輕聲笑笑,眉目舒展,

「不了解也無妨,時間還很充裕,慢慢適應就好了。」說到這停了停,眼風掃過殿中的一處,挑了挑眉,接著說道︰

「何況你還有一個聰明絕頂的夫君相助呢!」

月罌撇了撇嘴,看來這花尋的功夫沒少做,在女皇這里還真是一個紅人。只是如果女皇知道他給自己帶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還會不會再把他當成「紅人」?

兩人正在殿中閑談,門外忽然匆匆忙忙跑進來一個女官,進到殿中雙膝跪倒,顫顫巍巍地說道,

「下官參見女皇,參見小公主。」

南宮熙蘭微微一蹙眉,沉聲問道,

「發生了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

女官低埋著頭,聲音顫抖,听女皇語氣微怒,更嚇得沒了魂兒,顫聲答道,

「那日在殿中逮到的宮女,在、在地牢中被人殺了。」

「被什麼人殺的?」

「下官也不知道,當時正在被審問,就在她要招認的時候,不知從哪兒飛來了一只短刀正刺中她的咽喉,不一會兒就氣絕身亡了。」

月罌心里一沉,這個世界上,生死只在一線之間,前一分鐘還活蹦亂跳之人,後一分鐘說不定就身首異處了。她抬頭見殿下跪著的這個女官很眼熟,忽然想起醒來那日,熙蘭曾讓她接手小丫鬟的事情,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女官就是當時的羅大人。

熙蘭回眸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只當是听到有人被殺了而感到恐慌,伸手握了握她冰涼的小手,微微笑了笑,隨後對殿下的女官平靜地道,

「知道了,下去吧。」

女官嚇得身子一抖,又連連叩頭道,

「女皇饒命,女皇饒命。」

熙蘭輕聲一笑,輕抬鳳眸,目光冷得如同寒冰,只是瞥了眼瑟瑟發抖的女官。接著隨手拿過案幾上的一個折子看了看,慢條斯理地道︰

「看管不利,還想著活命不成?念在你看管地牢多年,也有些功勞,自己去刑部領死吧。」

女官無望地癱坐在地上,從外面進來幾個身著打扮利落的侍衛將她拖了出去。

月罌反握住熙蘭的手,心中有些不忍,

「母後……」

熙蘭對她輕搖了搖頭,神態優雅從容,根本看不出來她剛剛隨隨便便就判了一個人的死刑。她揮手示意身旁侍候的宮女下去,隨後看了看神色淒然的月罌,緩緩地開口,

「有些事你並不知道,這女官掌管地牢多年,但凡捉到個身份可疑的人,必定會在說出實情之前身亡,你說這事,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月罌暗自吸氣,「難道這女官……?」

熙蘭目光一凜,點頭道,「她必然與我已不是一心,正好趁此機會除了,以絕後患。」

「那母後為何不查出她是受了誰的指使?」按理說,一個看管地牢的小小女官,必然不是為了自己才做這種事,想必在她身後操縱的另有其人。

「自然會查,只是如果揪著她不放,必然會引來幕後之人的懷疑,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月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面前氣定神閑的南宮熙蘭,心里暗暗敬佩。想不到這個外表看起來如弱柳扶風的溫柔女子,骨子里卻是如此精明,也難怪會在女皇的寶座上穩穩地坐了數十年。

熙蘭拿起筆來折子上圈圈點點,隨後放下筆,沖著一個地方笑著說道,

「你這孩子,怎麼還不下來?」

屋頂上傳來低笑聲,媚入骨髓,紅色的衣袍一閃,那張浮現著淺淺笑意的絕世容顏映入她們眼簾,來人在熙蘭面前俯身行禮,

「花尋見過女皇,見過小公主。」

熙蘭眉梢高挑,看了看面前站立的容貌俊美、身材頎長男子,打趣道,

「怎麼幾日不見,竟忘了我這蘭心殿的正門在哪兒麼?」

花尋抬手掩唇輕笑,嫣紅的衣袖掩住了半張臉,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

「花尋本不想驚擾女皇,只是在宮中隨意走走,不巧正到了這兒,還望女皇不要見怪才是。」

「你這孩子,整日油嘴滑舌,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學的。」熙蘭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就知道你是跟著月兒一起來的,在這偷听可不是一時半會兒了,我也有些累了,你們一同回吧。」熙蘭拉過花尋的手,將月罌的小手塞到了他的掌中,含笑地拍了拍。

月罌睨了他一眼,見他狐媚的眼楮一轉,正眉眼帶笑地回視過來,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忙收回眼神,這個「極品」夫君,還真不是一般的會誘惑人,看得久了非得被勾引了不可。

花尋牽著她的小手離開了蘭心殿,剛出殿門,月罌就甩開了他握住的手,回頭瞥了他一眼道,

「你就這麼喜歡偷听別人說話?」

他微微退開了半步,跟在她後面,話中含笑地問,

「公主何出此言?」

她見左右無人,驀地停住,一轉身,正撞上他微微敞開的胸膛,輕哼了一聲推開他,揉了揉酸痛的鼻子沒好氣地說,

「你昨天還偷听了我和右丞相之間的談話,今日又來偷听,還裝不知道?」

花尋見她惱了,卻絲毫不感到緊張,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可不是偷听,我是正大光明的听。」

月罌氣得一瞪眼,「那你為什麼跟蹤我?」

剛剛熙蘭的話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看來這個花尋躲在殿中已經不是一時半會了。只是自己不明白,熙蘭剛剛屏退了身旁的宮女,卻偏偏不計較在梁上偷听的他,而他恰好又是鄰國的皇子,兩國交情雖然要好,可這本國的秘密,難道當真不怕被旁人听了去?

花尋眉梢一挑,撇了撇嘴,

「昨日公主說另有喜歡的人,我自然要經常跟著,倒要看看公主喜歡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月罌哈了一聲,被他說得有些無語,伸出一根手指戳著他的胸口問道,

「你是醋壇子麼?就因為這事就要跟蹤我?」

他俊眉高挑,眼里閃過一抹不屑,

「那是自然,我倒想知道整個南月國還有什麼人能敵得過我,入得了公主的眼。」

月罌听完他「幽怨」地說完,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白了他一眼,

「還真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說完又想起來那日在紫金殿上發生的一些事情,眉間微斂。他倒是愛吃醋,可自己這頭上還不一定有幾頂綠帽子呢!雖然對他並沒有半點意思,可他既然是自己的夫君,對這些事心里自然有些別扭。

花尋見她神色有些變化,伸手捏過她尖尖的下頜,嫵媚的眼眸望著她黑亮亮的大眼,問道︰「怎麼,不高興了?」

月罌打開他的手,沖他做了個鬼臉,一字一頓地道︰

「我、很、高、興!」說完還故意咧了咧嘴,她可懶得為這些不屬于自己的人花費太多心思。

花尋不依不饒,跟在她的身後,念叨著這個那個的。月罌受不了他的嘮叨,伸手推開他,可他又像是磁石遇到了鐵,沒過一會兒又緊跟上來。兩人一前一後,一紅一白,驀然翻飛的衣擺點綴著這個寒冷微涼的冬日晌午,沿途灑下了一地的吵鬧。

一個衣袂飄飄的淡青色身影從路旁的竹林中走出,輕靠在翠綠的竹桿上,微抬了眼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慵懶的眸子中流過一絲淺淡的光芒,他抬了個呵欠,清秀絕美的容顏仿佛六月綻放的蓮花,冷傲而又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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