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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罌見他結了帳,有些不解,指了指他還剩下一點的面碗,疑惑地問道,
「就那麼半碗面,你就吃飽了?」
童昕輕哼了一聲,臉上竟微微泛紅。他剛剛一直看著她吃,覺得心里滿滿的,哪還有心思吃面,不過他說話向來愛與她抬杠,
「看你吃都看飽了,你這女人吃相太丑」
月罌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又挑釁道,
「那我該天天和你一起吃,倒是省了不少糧食」
「你怎麼不說你吃那麼多要浪費多少?」
「吃了總不會浪費,剩下才浪費,我若不替你吃下半碗,你豈不是要剩下了?」
「你」童昕恨得牙癢,這小丫頭剛吃飽,又變得這麼囂張,早知道就不帶她來了,就該餓著她
「我什麼我?省下糧食分給窮苦人不是更好?」月罌正想與那夫婦倆告辭離開,忽然見一只白鴿撲簌簌地飛來,停在了童昕的肩頭。
童昕立刻止了話,取出里面的小紙條看去,臉色驀變,漆黑的眸子更為黯沉。他猶豫了一下,這才對月罌說,
「我有些事要出去一下,你在這里等等我行嗎?」。
「我可以自己回園子的……」
「不行」童昕想也沒想地打斷了她的話,見她有些發愣,聲音立刻軟了下來,低聲又說,
「我……這件事實在是非去不可,不過我很快就回來」
月罌點了點頭,知道他有不得已的理由,否則怎麼也不會將她獨自一人留在這,
「你去吧,我就在這兒等著。」
童昕與那夫婦做了幾個手勢,示意他們晚一些關門,隨後又告訴那個小男孩與她說說話。小男孩雖然表面上一百個不樂意,可還是別別扭扭地答應了,弄得月罌一陣好笑,從某方面講,這倆人的性子倒是有些像。
童昕見她儼然沒了剛剛那般郁悶,也稍稍放了心,又叮囑她別亂跑,哪還有半點平日的灑月兌,直到換來月罌的一陣嘲笑,才懊惱地向她瞪了瞪眼。轉身剛想走,衣袖忽然被她抓住,疑惑地回頭看去,見她竟收起了玩笑模樣,認真地對他說,
「小心些。」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兒,可是她此時對「等」這個字十足的敏感,她害怕等待,總覺得只要等一等,所有的事情就都變了味。
童昕輕抿了唇,心口淌過一陣暖流,多少年了,竟然還有人這麼關心他……他出其不意地低下頭在她眉心輕吻了一下,眼眸微黯,啞聲道,
「乖乖地等我回來。」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幾步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串清脆悅耳的馬蹄聲慢慢飄遠。
月罌愣在了原地,咬緊嘴唇,眼中卻是一片茫然。命運之神總喜歡這樣牽扯著每個人頭上的線,在彼此分開的時候將其雜糅在一起,而又在彼此接近的時刻迅速分開。她想遠離這個單純的少年,可終是一點點地又讓他陷入復雜的環境之中,而隨著他一同墜落的,還有他的心。
身後傳來小男孩咯咯的笑聲,她回頭看去,只見他正歪著頭,用一雙烏黑的大眼將自己看著,笑笑然的模樣像一只小狐狸。回想起童昕剛剛所做的事,臉上一紅,頓時沒了言語。
小男孩蹭到她身旁,狡詐地眨了眨眼,問道,
「姐姐是他的媳婦吧?要麼他怎麼能親你?」
「小孩家家的胡說什麼,你看錯了」事實就是事實,只能讓她越描越黑,話剛說出口就覺得很沒底氣,只得又坐回桌旁。
小男孩又湊了過來,坐在她旁邊的長條凳子上,小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月罌,
「我沒胡說,剛剛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姐姐就承認了吧?」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月罌忽然有些疑惑,他的年紀與小虎子小豆子差不多,可卻留意這些事,實在有些奇怪。看他爹娘也是老實人,怎麼教出這麼一個人小鬼大的孩子?
小男孩四下看了看,極其神秘地答道,
「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剛剛那個哥哥。」
「嗯,你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倒想知道童昕還有什麼秘密被小男孩當做把柄。
「這個哥哥常來我們家吃面,可是去年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姐姐也跟他一起來了。爹娘猜那個姐姐是他的媳婦,不過也沒敢問什麼,直到他再次來的時候,我才問了。誰知他還竟給我臉色看,說如果我再胡說就把我不上學堂偷模溜出去玩的事告訴我爹娘。我一急,怎麼敢再說什麼,不過哥哥後來答應我,等有了媳婦一定帶來。還說他的媳婦一定既漂亮又溫柔,心靈手巧,善解人意,孝敬父母又會體貼人,我笑他想得美,他竟然與我打了賭,說是一定有這樣的媳婦。」
小男孩說了一通,端起一旁的白水咕嚕嚕地喝了幾口,擦了擦嘴又問道,
「姐姐,你是這樣的人嗎?」。
月罌能想象出童昕說出這些話時的臭美模樣,無奈地笑了笑,不答反問道,
「你們倆賭什麼了?」
「一塊石頭。」
「石頭?」
「我去找找。」小男孩跳下條凳,匆匆忙忙地跑到棚子里面,從櫃子下面拖出一個小盒子,上面已經蒙了一層灰塵,從里面找了半天,才把那塊石頭找了出來,返回桌旁拿給月罌看,
「喏,就是這個。」
月罌接過那個小石頭,左看右看,除了光滑一些,實在沒什麼稀奇的,想必也是童昕無意中尋了個東西與他打賭罷了。將石頭遞還給小男孩,又說,
「你們打的賭還沒分出輸贏,我不是他媳婦。」
小男孩有些悶悶不樂,托著腮在桌旁長吁短嘆,看得月罌心有不忍,只得又問,
「你想從他那里得到什麼?竟然這麼想贏他?」
「哥哥用飛刀很厲害,我想跟他學幾招。」
「就這個?」
「嗯,就這個以前有伙地痞來面攤鬧事,正巧哥哥在這吃面,將他們全打跑了,以後就再沒有人來欺負我們家,所以我想跟他學幾招,也想親自保護爹娘和面攤。」
月罌舒心一笑,這孩子看起來有些淘氣,不過倒是孝順。一提到飛刀,她忽然想起自己被那個夏小雅追殺的時候,她用的飛刀似乎與童昕的一模一樣。從回來起一直沒得空問他,要不是這孩子提醒,她怕是又忘了。
「你放心,等他有媳婦之後,我會第一個告訴你他媳婦的模樣,免得他賴賬」
小男孩連連點頭,這才放心地將石頭收回到盒子里。
月罌看著被那婦人擦抹干淨的桌面,想起了小男孩的話,唇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有個姑娘和他一同來過這里嗎?也是,他除了性子差些,別的地方都很優秀,這些年怎麼會沒個相好的?不過說他性子差,他對這些孩子倒是不錯的,相信以後找到個合適的姑娘,也會變得溫柔一些吧……
童昕心急火燎地來到不遠處的一片林子,到了約定的地點之後果然看到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夏小雅。
他翻身下馬,大步走到她面前,沉聲問道,
「師傅在哪兒?」
夏小雅驀然轉身,看到面前站立的熟悉男子,眼楮一陣陣發酸,
「師傅還沒找到。」
「你竟然騙我?」童昕聲音陡然提高,面對這個同出師門的小師妹,無奈得緊。
夏小雅听他的語氣有些惱火,可仍耐著性子,淺聲問道,
「難道我想見你一面就這麼難?如果不以師傅的名義,你都不能來見我?」一想起他前不久親自到了赫納哈族的領地,卻不來見她,心里就一陣陣的酸楚。後來又得知他親自爬下那座山,只為了尋月罌,就更為惱火,為何一個個的都被那女人迷住了心竅?
童昕像是沒听出她的怨惱,平淡地說了句,
「既然如此,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夏小雅模仿師傅的筆跡模仿得很像,自己不是一次兩次吃了她的虧。剛剛雖然也心生懷疑,可他卻不能錯過任何一次與師傅相見的機會,只能暫時將月罌留在那里,自己一個人前來。
夏小雅見他轉身要走,忽然向前幾步,一下子摟住他的腰,喃喃地說道,
「別走。」
童昕眉間緊蹙,想將她的手掰開,她卻死活不放手,又低低地說道,
「師兄,你離開這些年了,難道就一點也不想念我嗎?」。
童昕不屑地一笑,長身而立,在地面上投下頎長的身影,
「想念?魏海全心全意地對你,你可曾想念過他?」
「我不喜歡他」
「我也不喜歡你。」童昕平淡地回答,又扯開她的手,驀然轉身,蹙著眉將她看著。
夏小雅重心不穩,險些摔倒,剛穩住腳步馬上地吼道,
「你騙人,小時候你明明對我那麼好都是因為魏海夾雜中間,否則我們早就成了夫妻」
童昕深深的吸了口氣,回想起兒時的經歷,不免有些黯然,靜靜地又說,
「你三歲那年,是誰為了一味藥在群山中找了幾日,將藥材帶回來後自己卻一病不起?你五歲那年,險些掉下山崖,又是誰拉著你的手,與你一同吊在崖邊苦撐了大半天?後來的那些年,你白天去鎮上賣藥材,又是誰整日暗中保護你,為你提前掃清一切路障?你只是被我對你那點微不足道的好,忽略了這些年一直默默跟在你身後照顧你、守護你的人,這樣的你,還配談夫妻二字?」
夏小雅臉色發白,沒想到這個整日嬉笑頑劣的師兄會這麼鄭重地說出這麼多話,往日里他可是連半句都不願與她多說。而他說的這些,她自然是懂的,也知道魏海為自己做的一切。只是她從小就將心思全放在這個桀驁不羈的師兄身上,完全將那個人屏蔽。此時听到童昕一句句一聲聲的逼問,一時間喉嚨哽塞,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他竟然說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