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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昕漫吸了口氣,睨了眼她怔怔的模樣,又說,
「你若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該再這麼對他」說完轉身便走。
「那她呢……」夏小雅聲音很低,如幽靈一般,目光中隱含著悲痛,仰著頭固執地望著他決絕的背影,步步緊逼,
「她就配談夫妻二字?你親自跳崖去尋她,她又是如何對你的?她今日大婚,此時正與別的男人共度良宵,難道還能想著你?你不還是一樣喜歡她嗎」
童昕脊背僵硬,她的這些反問像一柄柄刀子,一下下戳著他的心。沒錯,若不是今日發生的變動,她此時該與他洞房花燭才是,而自己呢?怕是還會坐在後山的那個亭子里,與另一個失落的人一同飲酒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冷漠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卻多了幾分惱怒。
「那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童昕不再理她,快走幾步飛身上馬,他心思還留在月罌身上,也不知她一個人留在那里是否安全。此時沒有師傅的消息,心中再無掛礙,低喝了一聲,策馬而去。
夏小雅站在林子邊上,看著馬兒踏塵離開,心也像是與他一同飄走了。身後響起沉穩的腳步聲,她慢慢闔上眼,再睜開時,已少了些先前的悲痛。轉身牽過自己的馬,沿著小路慢慢地前行。
魏海剛剛站在林子里,將兩人的對話听了個完全,一顆心起起落落,既苦澀又無奈。他們師兄妹三人從小一同練武,很是親密,但就因為這復雜的情感糾葛,讓他與童昕這些年不曾來往。
出于對夏小雅的愛,他有時特別恨童昕,恨他的絕情,恨他一次又一次傷了她的心;但有時又特別感激他,若不是他的冷淡,想必自己根本沒有接近她的機會,也許現在真如夏小雅所說的一樣,這兩人早就結為了夫妻。
一種悲哀油然而生,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難道真的只是攪亂了她的生活嗎?看著她慢慢離去的背影,無力地開口喚道,
「小雅……」
夏小雅腳步只是稍稍停頓,繼而又機械地向前走著,沒有為他停留。魏海苦澀地一笑,調轉了馬頭,向另一個方向徑自離開,與她背道而馳。
兩個相對而行的人,也許會遇見,也許會擦肩,也許會因心事重重而忽略掉向自己走來的另一個人;而有些時候,即便是兩個背道而馳的人,也會在經歷了繁華落寞、華燈初上之後,再一次相遇,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當童昕匆匆趕回面攤的時候,面前的慘況令他身子一震,胸口驀然收緊。
支撐棚子的那幾根柱子從中間斷裂,棚頂的一部分已經塌了,將下面的兩張桌子砸得七零八碎。桌椅板凳歪歪扭扭地四處躺著,煮面的鍋也打翻在地,面湯灑了一地。
那對夫婦倒在血泊之中,面色蒼白,童昕忙跑了過去,探了鼻息,手指頓時僵住,兩人已經沒了氣息……他驚恐地四下看去,卻不見月罌的身影,一時間心提到了嗓子眼,悔得恨不得去撞牆。
「哥哥……」棚子角落傳來細若蚊聲的呼喚,童昕飛快地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見那小男孩滿身是血地蜷縮在一角,目光茫然,定定地看著童昕,忽然間眼淚就掉了下來,將臉上的血污沖淡。
童昕緊走幾步將他抱住,勉強壓住心口的慌亂,他不能再刺激到這個孩子,只能低聲詢問,
「究竟出了什麼事?」
小男孩縮在他的懷中,不住地顫抖,爹娘臨死前的一幕就那麼血淋淋地呈現在眼前,若不是他頭磕在桌角上昏了過去,那伙人絕不會以為他死了而放過他。
「一伙人……把……爹娘殺了……」小男孩哆哆嗦嗦地回答,緊緊地揪住童昕的前襟,仿佛在抓著一棵救命的稻草。
「那個姐姐呢?」
「被他們捉走了。」
「可認得那些人?」
小男孩搖了搖頭,回想起為首的那個男子目光陰冷的模樣,又是一陣哆嗦,
「他們不是這街上的地痞。」
童昕深吸了口氣,應該就是針對月罌來的了。他從腰間模出一個信號彈射向半空,尖銳的聲響伴隨著團團綻放的煙霧在半空中化開。過了不久,幾個黑衣人迅速趕來,先後落在棚子外面,見到童昕單膝跪倒,沉聲道,
「童公子。」
童昕也沒多說什麼,將小男孩抱給其中一個黑衣人,吩咐道,
「將那對夫婦好生安葬,照顧好這個孩子,其他人跟我走」
那小男孩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瞪大眼楮問道,
「哥哥,你是要去抓那些壞人嗎?」。
童昕點了點頭,眼里滿是愧色,若不是自己的大意,怎麼也不會連累到他的爹娘。
「我要跟你一起去」小男孩雖然眼中還帶著驚恐,更多的卻是堅定與仇恨,咬牙切齒地喊道,
「我要殺了他」
「你不怕?」
「不怕」
童昕輕抿了唇,此時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將小男孩抱了回來,放在馬上。隨後吩咐兩個黑衣人迅速回園子調派人手,這才飛身上馬,與幾個黑衣人一起飛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罌嚶嚀了一聲,慢慢轉醒,記憶的盡頭是那對夫婦為了攔住那些人,拼命地將她往他們的方向扯。而那個目光邪佞的男子向手下遞了個眼色,刀光閃過,夫婦倆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月罌猛地驚醒,正對上一雙陰邪的眼楮,雖然此時光線很暗,她卻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慕恆
他本來長相不錯,可此時左臉上多了一條長長的傷疤,生生將那俊朗的模樣破壞掉。見月罌轉醒,他忽然扯動嘴角,可笑容卻說不出的陰險邪惡,
「小公主,我們又見面了。啊,不對,應該稱您一聲少皇殿下才是。」
月罌活動活動手腳,竟然沒被綁著,也不知這男人是不是太輕視自己了。冷聲問道,
「你把我抓來做什麼?」
慕恆搖了搖手指,一臉憐惜的模樣,和氣地說道,
「可不是抓,而是請,對你這麼個嬌滴滴的美人,我怎麼舍得抓呢?」說完想要伸手模月罌的臉,卻被她躲過,模了個空。不過他像是脾氣很好,也不介意,仍蹲在她面前。
「想要什麼直說,少繞來繞去」
「喲,性子還這麼烈吶……」慕恆曖昧地一笑,手托著下巴睨視著面前的少女,仿佛在欣賞一只隨時待宰的羔羊,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些實情罷了,可是你周圍總有那麼多人守著,實在沒機會。」
月罌沉吟了一下,看樣子他並不像在說謊,于是穩了穩心神問道,
「什麼實情?」
慕恆也沒打算再與她周旋什麼,索性直接將問題挑明,
「你難道不覺得當今女皇很奇怪嗎?」。
月罌心里一震,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眼,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試探地問道,
「什麼意思?」
慕恆輕笑了一聲,坐在她對面的矮幾上,手撐著下巴將她瞧著,反問道,
「明明心里已經猜到了十之八九,卻偏偏裝傻,你這女人心眼兒可真不少,比那個南宮緋雪精明多了。」
月罌臉色陰沉,她不是沒懷疑過南宮熙蘭,只是她沒有任何證據。此時听了慕恆的話,忽然覺得有些明了。這地方她完全不熟悉,與其和他動手,拼命闖出去,倒不如先按兵不動,看看對方究竟有何打算,
「你上趕著將我擄來,不就為了告訴我這事?我只是有點懷疑罷了,你若不想說就算了。」
「小丫頭脾氣還不小」慕恆挑了挑眉,對她倒是有些好感的,並沒再為難她,起身準備出去,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隨我來。」
月罌將信將疑地跟在他身後,卻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四下瞧著,果然是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夜色正濃,偶爾傳來一聲蟲鳴,使整個空間更為幽靜。她隨著慕恆來到一個山洞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去哪兒?」
看守洞口的侍衛點燃了火把,將整個山洞照得亮如白晝,慕恆沒有停下,慢悠悠地進了山洞,邊走邊說,
「不進來瞧瞧,你會一輩子後悔的。」
月罌四下看了看,周圍的人數雖然不多,可如果自己反抗,只要一個人就能將她制服。定了定心神,不再多問,也跟著他進了山洞。
走了不遠便看到一個石室,石門緊閉,也不知里面究竟藏了什麼,竟然這麼神秘。慕恆走到門前,在旁邊凸起的石頭上按了一下,石門打開,里面光亮如辰。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石室,月罌這才發現兩旁的牆壁上燃著長明燈,溫和的光芒將整個房間照得如同白晝。走到石室的最里面,慕恆推開一道石質大門,回頭對月罌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上。
大量的寒氣瞬間涌出,生生的讓月罌打了個冷戰。她走進這間寒室,視線一下子就落到一個冰制棺槨上。上面並沒有蓋子,里面正躺著一個面容姣美的女人,年紀三十有余,眼角眉梢的氣質倒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