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語 第278章出兵議事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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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國的帶兵之人正是那個久經沙場的雁將軍,而南月國的人選卻有待商榷。殿宇中各派勢力齊聚,文官們口若懸河,唾沫橫飛,將各種利害關系講了個清清楚楚;而武將們一個個面沉似水,沒有一個肯帶這些兵去支援。

原因很簡單,南月國這些年來一直與其他國家相安無事,可謂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這些武將大多是世襲而來,很少有人上過戰場。此時帶著兵馬奔赴前線,還是替他國作戰,這些個紈褲子弟哪有這樣的膽子和魄力?

一時間,朝堂上喧囂不止,互相推舉傾軋,更有甚者口不擇言,簡直要動起手來。直到殿上坐著的南宮熙蘭冷哼了一聲,眾人這才停止了爭吵,不過都是低垂著頭,目光游離。

「難道沒有人想帶兵嗎?」。

殿下鴉雀無聲,文武百官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這個不知在想什麼的女皇將這爛攤子扣在自己頭上。

南宮熙蘭淡淡地掃視了一圈,視線落到誰頭上,誰就縮縮脖子,不由得又冷哼了一聲,都是一群貪生怕死的東西。就在她想要開口的時候,下面忽然傳出沉穩的聲音,

「陛下,下官願往。」

眾人齊刷刷地向那人看去,正是左丞相于凌,她面色不悅地跪在殿中央,眉宇微揚,帶著股浩然正氣。她本是武將出身,性子又直,雖然不太支持出兵,卻對女皇誓死效忠。以她的身份與帶兵作戰根本沾不上邊兒,可看到所有人都這麼畏畏縮縮,大為震怒,這才主動請求出兵北冥國,以解目前燃眉之急。

南宮熙蘭欣慰地點了點頭,和顏悅色地說道,

「丞相既然願意為朕分憂,那朕就封左丞相為此次聯軍的總將軍,你帶領南月精兵良將明日啟程支援北冥國,也讓諸國見識見識我南月國的雄風」

「下官定不辱命。」于凌沉聲回答,隨後起身站到一旁,卻覺得有一道和煦的目光看向自己,側臉看去,正與人群後面一直默不作聲的慕離對視,對方向她頷首微笑,態度很是謙遜。

于凌微微一愣,她從進入紫金殿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男子,一直有些好奇。她今日並沒去金竹園,雖然對慶典中發生的事略有耳聞,但不知道細節。不過她本不是什麼多事之人,也沒派人去問,見女皇將他帶到了金殿上,心里更為疑惑。

「來人,將北冥王與雁將軍請上來。」南宮熙蘭靠坐在龍椅上,神色淡然地看向一前一後走上金殿的兩人,溫和地一笑,將剛剛眾大臣討論後的結果簡單向對方說了說。

北冥王聞言心中大喜,連連感謝,豪爽的模樣與先前的沉悶乖戾簡直判若兩人。而雁將軍一直垂眸听著兩人客套,不作任何表示。

南宮熙蘭親自賜于凌一塊可以調兵的金牌後,視線掃過一直溫和寧靜地看向眾人的慕離,微一蹙眉。正合計著該如何開口,忽听那少女朗聲說道,

「女皇陛下,末將有一事相求。」

「雁將軍請講。」

少女上前一步,繼而又鎮定自若地說道,

「末將久聞于丞相雄姿英發、戰績累累,據說在戰場上從未輸過一次,實在令末將欽佩,不久之後能與前輩一同作戰,實在是末將的榮幸。但末將也听說,南月國還有一位計謀過人,對兵法更是操縱得出神入化的軍師,不知女皇陛下可否暫時割愛,也請這位軍師助我國一臂之力?」

南宮熙蘭眉梢一挑,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但仍故作疑惑地問道,

「不知雁將軍指的是誰?想我南月國還有這等能人嗎?」。

少女嘴角輕動,美麗的眼眸一轉,直落入人群之後的俊儒男子臉上,淺聲答道,

「這人正是少皇殿下的夫侍,慕離公子。」

紫金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齊聚在那個有著溫和外表的男子身上,有的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禁發出一陣低低的喧嘩。

各種各樣的猜測頓時升起,有的認為他是惹惱了北冥國,畢竟干擾了月罌與北宮檸的大婚,此時人家自然主動上門找茬,將他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儒雅男子推上了前線;有的卻認為他是故意做出這些舉動的,為的就是引人注目,趁著與雁將軍的交情,借此機會出名……總之,每個人心中都有了不同的考量,看向慕離的眼神也各式各樣。

即便如此,慕離仍如往日一般淡然溫和,黑潤的瞳仁似殿外的夜空,沉靜而深邃。他唇角輕勾,帶著一貫的和煦笑容,平淡地看向那少女。

「慕離,你可願意同去?」南宮熙蘭並不想再繞什麼圈子,索性挑明了直接問道。

慕離從人群中走出,面容如玉,衣帶輕擺,說不出的清骨俊逸,仙姿綽約。他在殿宇中央緩緩停下,隨後俯身一禮,淡聲道,

「能為兩國盡一份綿薄之力,慕離求之不得。」

南宮熙蘭滿意地點了點頭,剛剛還想著要怎樣舉薦他一同前去,這樣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這個雁將軍的請求倒是正合了自己的心思。不過她卻沒想到,世間的一切事都是緊密相連的,看起來無關的兩件事也許早就已經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即便刀劍劃過,也難以將其割斷。

一場看似喧鬧的出兵議事,實際上卻早已經被人暗中操縱,不同人的不同心思互相踫撞在一起,竟然神奇地融合,因為他們都存有相似的目的。而這件事對某些人來說,卻成了又一次轉折,誤會總是這樣一點點加深,最後愈演愈烈,終會一發不可收拾。

軟榻上的少女眉頭忽然蹙起,像是要醒來了。還未等她睜眼,極沙啞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帶著十足的緊張,

「小貝殼?你醒了?」

月罌無意識地嗯了一聲,慢慢睜開眼,正瞧見一雙清澈黑潤的大眼楮,圓溜溜的像前世養過的一只薩摩耶,憨厚可愛,實在討人歡喜。想到這,她不自覺地抿唇笑了。這笑容終于讓對方心里一松,他卻別扭地說道,

「我擔心得一整晚都沒合眼,你倒好,醒了就笑得這麼沒心沒肺」

「對不住了。」月罌難得的沒與他拌嘴,靜靜地看著屋頂,安靜得出奇。

她昨晚做了許多夢,前世今生,各種各樣。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似乎早就在她腦海中粘合,一幅幅的如過電影般展現在她面前。醒來的一剎那,月罌忽然很希望自己是在前世,這個念頭剛一閃過,她就覺得很無奈、很可笑。

離開前世,她沒有任何留戀,甚至很想逃月兌那里,因為她覺得很孤獨。排擠、背叛、孤立、陰謀,她從小就見慣了這些,心里很累。可經過了昨晚,她忽然覺得,原來那些都可以忍受,畢竟那些利用、欺騙自己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都是自己不在乎的。

而昨晚,她才真正地感覺到心痛,一種被人生生用鈍挫的刀子切割心髒的感覺。她想要像前世一樣心淡如水,可卻發現很難。

童昕見她沒有了往日那般活力,只當是受到了驚嚇,又太過自責所致。握住她指骨分明的手,喃喃地說道,

「昨晚的事都怪我,若不是我離開,也不會……」

「童昕。」月罌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轉頭將他看著,似乎是想了許久做出的決定一樣,試探地問道,

「你可以,教我些功夫嗎?」。

「呃?」童昕歪著頭,烏黑的眼楮有些迷茫,想了半晌才隱約覺察到什麼,問道,

「為什麼要學?」他以為她想自保,他以為她想要變得強大,他以為她怕再遇到危險而無法逃月兌,可卻沒想到她有著自己獨特的考量。

月罌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開口道,

「只是,不想再看著有人死在我面前了……」是的,她很害怕死亡,從前世看到養父母離世時開始,她就害怕那種生離死別。

一個不經意的錯過,便換來永生永世的相隔,陰陽兩世,無法交織。當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著在意的人或是毫不相干的人在自己面前魂歸西天的時候,相信也是最無力最悲涼的時刻。

她沒有治病救人的醫術,也沒有起死回生的良藥,所以只能讓自己稍稍強一些。若是她有些功夫,昨晚的事也許就會有不同的結果,最起碼,她可以不被慕恆的人抓去,可以將那些人引開,也就不能給那對夫婦帶來任何危險。

童昕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這句話就在耳畔回蕩著,雖然低柔輕婉,卻像在心底挽起狂瀾。似乎在某個蕭瑟的夜晚,他站在一個枯草叢生的村落中,面對著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土地,緩緩地磕了三個頭,也說過這樣一句話,

「我不會再這麼弱,我要保護喜歡的人,我不要他們死在我面前」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拂開她額前凌亂的發絲,狹長的眼楮像夜空中的星子,閃動著柔和純淨的光彩。童昕兀自一笑,可那笑容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溫柔,低沉了聲音說道,

「我這個師傅可是很嚴厲的。」

月罌知道他答應了,眼角也綻開笑意。決定了一件事之後,心里確實舒暢了許多。調皮地眨了眨眼,挑釁地回答,

「我這個徒弟可是笨得很,你若是被氣死了,可別半夜來找我」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有顆種子在他們心底慢慢扎了根,也許在某個芳草萋萋的春日清晨,它會破土而出,吐出生機盎然的綠意,最終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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