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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月罌不知不覺地走到千月湖旁,此時天氣雖冷,湖中卻並未結冰,上面緩緩地浮動著一層霧氣,看似來如夢似幻。
她將那個香囊緊緊攥在手中,緊到手心被里面的碎屑硌疼。耳畔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涼風一閃,對方已經站到她面前。
慕離微微喘息,即便面對幾十萬敵軍,他也沒有此時忐忑。看著面前那雙熟悉的眼眸,早已沒了往日那般清澈純粹,剩下的唯有死寂,他頓時心痛如絞。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解釋,
「那個香囊,並非我的……那時偶爾得到,就放在了那個盒子里……那盒子可以解去毒性……月兒」慕離正說著,忽然見她擦身而過,連忙低喚了一聲。
月罌又停了下來,也沒回頭,反而問道,
「你本就懂醫,為何遲遲未看出我中了毒?」
慕離上前一步,又站在她面前,斂眉答道,
「子母毒若不開啟,始終與常人一樣,任誰都無法看出來」
月罌靜靜地與他對視,見他一貫平靜的眸子中是難掩的懊惱,淡淡地又問,
「那晚為何會來得那麼巧?南宮緋雪剛走,你便來了……」
慕離眼中的情緒立刻冷卻,一點點沉了下來,凝成無邊無際的失望與悲痛,他緩緩地反問道,
「你覺得這一切都是**縱的?為你下毒,看著你痛不欲生,又在最恰當的時刻趕去救你?」
月罌仍是一臉平靜,與其說麻木,不如說心死,想到那晚經歷的骯髒事情,如果他再晚來半步,想必她絕不會苟且活著,于是輕輕一笑,又說,
「你可以瞞我、騙我,卻不該讓那惡心的男人踫我……你瞞著我將他關進地牢,又讓他逃了出來,如今卻說一切與你無關,我還怎麼信你呢……」
也許用一顆理智的心來分析,會勉強從中尋到蛛絲馬跡,然此刻月罌心思大亂,被無數真相與謊言壓住,很難再保持一顆敏銳的心。她淡淡地看著這個愛了許久的男子,似乎是又想到什麼,淺聲問道,
「那個取代我娘的女人,曾派出三十萬兵力幫助北冥國,難道真是為了幫何啟?南月國不是沒有能人,為何獨獨派你隨援軍親赴戰場?你為了雁兒擋下一箭,不惜自己的生命,難道只是因為她是北冥國的將軍,還是因為,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月罌苦澀地一笑,聲音低得像是沒有任何力氣,緩緩地又問,
「對不住了,我是不是該稱你一聲‘銘太子’?」
南月國大軍剛剛回國,北冥國就換了主人。先皇的親妹妹,朝雲公主暫時掌管國璽,掌控著朝政。她昭告天下,先皇的長子未死,即將回國,同時也宣布北冥國的雁將軍是先皇妾侍所生的女兒,並封雁兒為郡主。
月罌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便隱約感覺到,所有事情都在向著不同方向發展,一切都變得不受控制。她當時只是希望,他是真愛她的,與她的身份無關,即便他想要借助她的力量,也不會損害這段感情,然此時此刻,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
慕離即刻僵在原地,張了張口,卻無法再為自己辯解一句。誤會多到他無法想象的地步,起初他只是覺得自己隱瞞了身份,只要北冥國易主,他便可以向她解釋。不過是一個名字一個身份罷了,他會放棄一國之位,還是她的夫,還會留在她身旁。但此時……
月罌緩緩地嘆了口氣,心中空落落的,靜靜地向前走了兩步,忽又停下,猶豫了片刻,才從頭上取下那根戴了近兩年的雪玉簪,轉身遞給了他,卻不敢抬眸再看他一眼,
「這簪子……想必我戴著不太合適了……」
慕離身子輕輕一顫,薄唇抿成了一條線,臉色霎時變得蒼白。這雪玉簪是母後留下他唯一的東西,說是送給未來的兒媳,他送給了她,便是將她看做自己的妻子。慕離下意識地退後半步,沒有接過來,因為他知道,一旦接過,兩人便真的再沒有半點關系了……
然他不接,她就那麼靜靜地等著,昔日彌漫著歡聲笑語的千月湖畔,如今一片蕭瑟清冷。過了半晌,慕離才緩緩抬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顫動兩下,將那簪子攥在手中,隨後一揚手拋了出去,低啞了聲音道,
「不值錢的東西,扔了便是……」
月罌心髒猛烈一跳,飛快地看向簪子掉落的方向,正落入千月湖中,綻放了一小片漣漪。回眸看去,面前那雙狹長的眼眸有些空洞,只是黑得更為沉醉,使人無法猜透半分。看著他緩緩轉身,她眼淚終于再也藏不住,順著眼角淌了下來,無聲無息。
直到那角白色衣袍消失在竹林深處,她才踉踉蹌蹌地轉身,飛快地跑進了千月湖。
千月湖雖然很大,卻不深,湖水只能沒入腰際。她剛剛跳下,忽然被一個人緊緊地抱在懷中,緊到她有些無法呼吸。偏頭看去,是一身淺紫色的華麗錦服,那張熟悉的臉龐又呈現在面前,一個名字幾乎月兌口而出,卻又咽了回去,輕聲問道,
「水寒?你怎麼在這?」
兩人此刻站在湖水中,衣裳都被水浸濕,冷澈得厲害。水寒緊緊地抱著她的腰,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使那張俊美的臉龐看起來越發讓人心疼。他無法說話,只能緊貼著她的後背,連連搖頭。
「我……我不是要跳河,只是要找一根簪子。」月罌顯然意識到他為什麼這麼緊張,拍了拍腰上的手臂,想讓他放開些。
從那天離別,她就再沒有去過听香雨榭,也再沒有見過這個和雨舟有著相同容貌的男子。今日他的出現讓她有些意外,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心思再去多想。
水寒听了她的話,疑惑地偏頭看去,見她臉上雖然掛著兩條淚痕,卻沒有什麼尋死覓活的樣子,這才試探地放了手,任她離開。
月罌向他動了動唇角,卻笑不出來,劃開湖水,走到那根簪子落下的地方,彎著腰模索起來。水寒凝視著她瘦弱的身影,輕蹙著眉,隨後也跟了過來,與她一同在水中尋找。
竹林深處,一身雪色華服的男子想要上前幾步,卻硬生生地停下。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無悲無喜,隨後默默地轉身離開,只剩下淺淡的金竹香氣,縈繞在這片蕭瑟的林中。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有誤會要盡快解除,以免越積越多~噗我太邪惡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