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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罌後來才得知,那日慕離走時,北冥國親自派了人來接他。南宮熙蘭對他雖然著惱,可听聞他就是北冥國太子,只是當年被人追殺,陰錯陽差進了金竹園,成了月罌的夫侍,態度頓時180°轉變。
北冥國帶來厚禮獻上,讓南宮熙蘭臉上更笑開了花,此時情勢緊張,北冥國主動示好,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幫助。因為她知道,慕離此次離去,意味著徹底離開南月國,他與月罌本沒什麼婚約,如此一來,她猜測這兩人並沒有表面那般恩愛。而月罌此時雖懷了他的孩子,他還如此冷漠地離開,讓熙蘭更確定了幾分想法。
幾番款待之後,北冥國一行人終于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南月國。月罌站在金竹園後山的涼亭間,靜默了許久。她望著很遠很遠的官道上,一隊車輛如一條緩緩移動的黑線,就那麼消失在視野中。
接下來的日子,月罌也沒去上朝,只是安安靜靜地留在園子里,偶爾去伊人坊轉轉,那里的東家儼然成了秦嬸,她索性也不再多管什麼。閑時畫畫圖樣,四處走一走,日子難得的平靜了下來。只是每到過什麼節日,總會有北冥國使臣送來的禮物,說是他們太子送的。
月罌每次只是隨意瞧瞧,多數都是北冥國的一些特產以及新鮮玩意,如在往日,她必定是歡喜的,可此時心里卻很不舒服。還記得很久以前,她對慕離說過前世沒人送過她禮物,他說今後再過什麼節日,他都會送她。而後來他也確實守著諾言,總會在各種大小節日送她一些稀奇的東西,一來二去也成了習慣。
月罌對此並沒什麼過激的舉動,只是吩咐丫鬟們將這些東西挪到空房子里,眼不見心不煩。看著侍從們將東西一樣樣抬走,心中的某處仍然空落落的,他們畢竟已經分開了,還守著當日的承諾做什麼?
她雖然對那些禮物提不起興趣,卻每次都把禮單留下。按理說,禮單都會由禮部人親自寫,可她看過筆跡之後便斷定,這禮單是慕離寫的。他對每樣東西的名字、產地、數量,總會介紹很多,往往寫了幾頁。不知不覺,她竟然攢下了很多禮單,也第一次知道,這個世間會有這麼多節日。
起初,她偶爾還會將這些禮單拿出來瞧瞧,雖然沒有半點噓寒問暖的話,可看到這些熟悉的字跡,仿佛還帶著他指尖的余溫,讓她能透過這些字看到他提筆凝神的模樣。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事,她才徹底將與他有關的所有東西都封了起來。
那是他離開的半年後,北冥國新帝登基,同時迎娶十二名朝中重臣之女,一時間成為整個星河大陸最大的新聞,各國均派人前去賀喜。
月罌當時正在為花朵剪枝,她此時已經懷孕七個多月,月復部隆起,行走十分不便。听到這個消息,她手指微僵,一不小心剪掉了一枝開得正艷的白蘭花,潔白的花朵瞬間便掉了下來。
「好好的花,倒是可惜了。」淡淡的聲音飄來,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清冷。
月罌晃過神來,微微一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這幾個月,奚墨倒是比先前對她態度好了許多,常過來花月軒瞧她。而她也不放心那些宮里派來的太醫,平日有個頭疼腦熱也都讓人請他來。
一來二去,兩人倒是熟悉了很多,偶爾也會說幾句話。奚墨對此已經很滿意了,能常見到她,兩人還會閑聊幾句,溫馨得像是普通夫妻,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足夠了。而他也知道,她絕不會對他產生什麼感情,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從慕離走後,她似乎將一道心門狠狠地關上,再不容任何人走進半步。
這幾個月來,除了收到花尋的信,她還會真正地笑一會兒,其他時候都淡漠似水,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得變成霧,慢慢飄走。而他也不逼她,只要她能活得好好的,再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他就一生無求了。
「這一年到頭來,可惜的事怕是多了。」月罌輕笑了笑,放下剪刀,看著珠簾外的清瘦男子,一顆心也跟著安靜下來。
她是個不相信一見鐘情,而相信日久生情的人。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覺得與奚墨的關系密切了許多,先前只當他性子極冷,說話有時也刻薄,但此時卻知道,那些不過是他的偽裝。如果一個人有著他那樣的悲慘經歷,能活到此時已實屬不易,養成這樣的性子也不足為奇。
不過即便兩人關系要好,她也不會多想什麼。以前的她還會因為一顆心分成兩半而懊惱,此時倒是簡單多了。她今後的日子只愛一個人,只想著一個人,再不想與旁人摻雜太多的情感。
奚墨揭簾而入,扶著她走到榻邊,讓她靠坐在軟榻上,又自然地拉過她的手腕,細細地診脈。
「怎麼樣?」
「胎像有些不穩。」奚墨輕蹙了眉,他也听說了那個傳聞,心中不安,這才來到花月軒探望她。他知道這幾個月來,月罌看似平靜,實際上心里卻不似表面那般,所有的情緒都會從脈象上反應出來。
月罌輕撫上攏起的月復部,心底一沉,繼而又問,
「那怎麼辦?」
「我寫個安胎的方子,過會兒派人煎了藥送來,按時服下就好。」奚墨收了手,又取過床上的薄薄錦被為她蓋上,默了一陣又開口道,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法子,還是讓自己想開些才好……」
月罌輕抿了唇,她深知奚墨心思很細,必定看透了自己的心事,也就沒敷衍什麼,只是听話地點了點頭。
待他走後,她倚靠在軟榻靠背上,幽幽地嘆了口氣,掌心摩挲著月復部,喃喃地念道,
「孩子,是我對不住你……我也想每天高高興興的,可實在是……」
半夢半醒間,窗外忽然傳來一陣低柔的琴聲,婉轉悠揚,絲絲入心。月罌知道彈琴之人是誰,只得暗嘆了口氣,普天之下,能與花尋彈得一樣好的人,唯有水寒了。
這段日子來,無論天氣如何,水寒總是將琴抱到花月軒外的竹林間,默默地彈琴。曲子也常選擇一些歡快的、輕松的或是閑適的,與他的風格很是不搭,但卻很好听。月罌雖不說,卻知道他的心思,整個金竹園哪個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他也必定知道,無非是讓自己寬心罷了。
但不管怎樣,她與他的關系仍然疏遠,似乎是刻意避開。因為她一旦見了那張臉,便會想到雨舟,那個為了自己命喪黃泉的少年。
月罌听著幽幽的琴聲,忽然嘆了口氣,這幾個月來,還有一樁心事讓她煩憂。自從那日對童昕說過那番話之後,他就消失了蹤影,也不知去了哪兒,再沒見他回過金竹園。月罌曾派人去鎮上找過,也去皇城細細尋找,都沒有他的影子。她還告訴過侍衛去那個百花樓瞧瞧,童昕先前去過那里,想必也會留下消息。
侍衛去而復返時回稟,百花樓的人也說幾個月沒見到他了,而巧的是,童昕離開後沒多久,那里的紅嫣姑娘也跟著消失。平日里童昕每次來都找她一個,此時兩人一同失蹤,傳聞都說他們私奔了,又說月罌這回可戴了一頂極大的綠帽子。
月罌听完心里很別扭,不過隨後也有些釋然,覺得他能想開也是好事。相信任何一個女人面對他這樣優秀的男子,都會當成心肝一樣寵著愛著,一顆心都會給他。哪像自己,整日拳腳相加不說,又沒分半點心思給他……
與此同時,北冥國華麗的皇宮中。
潺潺的溪水被引入花室,蜿蜒曲折,圍著花室繞了一圈,又流經出去。花室中栽種著許多罕見的花花草草,均開得艷麗,零零散散地還種著幾根翠綠的竹子,淡淡的清香撲鼻,沁人心脾。
一襲白衣的男子坐在藤椅上,翻看著一本閑書,靜靜的眉眼仿若遠山黛色,如畫卷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本是靜謐祥和的畫面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破,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氣沖沖地闖了進來,看到面前男子閑適的模樣,火頓時竄了起來。急急地上前幾步,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書卷,沒好氣地問道,
「你還要在這破房子里呆多久」
慕離不慌不忙地坐直了身子,向女人微微點了點頭,淡淡地答道,
「這花室中沒有半點凡塵之氣,佷兒倒是喜歡得緊,如何能稱得上破房子。」
女人郁悶地呼了口氣,對他這不慍不惱的樣子實在沒轍,睨了眼那卷書,只是記錄著北冥國各地風土人情的雜書,氣就更不打一處來,
「你剛坐上皇位,不想著如何治理國家,偏偏看這等閑書,是不是故意與我作對?」
「該做的佷兒早就做了,至于此時的皇位,並不是我先前答應坐的,也談不上與姑母作對。」慕離慢慢起身,走到一盤蘭花面前,眉眼依舊柔和。
「你」女人氣得牙癢,上前幾步站到慕離面前,挑眉又說,
「既然如此,就盡快生個皇子,到時候我再不干涉你做什麼」
(題外話不收錢︰朋友一直追著文,看到這幾章,忽然來了一段評價,看完頓時笑噴,話說她知道了一些劇情,有些劇透,不過不妨事,很快就到了,發出來大家樂呵樂呵︰「好歹有個和她挺好能付出生命的,還特麼失憶了;好歹有個嗷嗷相愛的,還特麼遠在花霰國;好歹有個心有靈犀的,還特麼給誤會了;好歹有個死心塌地圍著她轉的,還特麼被她氣走了;好歹有個默默為她付出的,還特麼不能相認……女主是要練到啥鋼鐵不化的地步才能頂得住這些挫折吧」哈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