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語 第328章對不起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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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人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時候,總是會做出一些反常的舉動,即便事後會後悔,可仍阻止不了當時的沖動。月罌前世受過很多磨難,也遭到許多人的冷嘲熱諷以及排擠,但她總是一笑置之,即便想要報復,也不會急于一時。

因此,在旁人眼中,她總是淡定的,誰也不清楚她臉上的笑何時是真、何時是假。然來到這個世間,面對這幾個與她糾纏的男子,她終是從那個高高的雲端掉了下來,仿佛變成了普通人,會說會笑,會嫉妒會懊惱,也會一時失控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她急火攻心,頭腦被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以及憤怒佔滿,完全失去了理智,舉起匕首的一剎那,竟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一個身影極快地撲了過來,直接環住了她的腰。月罌眼楮驀地睜大,雖然盡可能撤去了力道,匕首仍以一定的速度刺在他的肩頭,沉悶的聲音響起,奚墨硬生生地擋下了這一刀。

四周頓時一片死寂,婉兒癱坐在地上,嘴張得極大,手上還維持著想要抓住月罌的動作。

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一瞬間熄滅了所有憤怒的火焰,奚墨咬緊牙,額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了下來,卻一聲不吭,只是緊緊地護住她的小月復。

這種靜寂只維持了幾秒,月罌頓時放開手,哪還有半點怒氣。眼看著他肩頭血跡浸了出來,一點點擴大,染紅了整片衣裳,心底一陣抽痛。連忙壓住他流血不止的傷口,低喊道,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流了很多血」可無論她怎麼叫,他都不吭聲,只是緊緊地箍著她的腰,似乎是要護住比生命更要的東西。

肩上的疼痛襲來,讓他頓時額角見汗,慢慢透了口氣之後才低啞地說道,

「如果不解氣,就再刺我一刀……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對于她,他愧疚得緊,被刺這麼一刀,心里還會好過些,只要保住了孩子,讓她消了氣,即便現在去死,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月罌垂下手臂,無力地靠在床柱上,眼淚緩緩地淌了下來。她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這畢竟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啊,即便沒當過母親,也沒見過這個孩子,可心里仍然是盼望著的……

青色衣衫上的大團血跡刺痛了她的眼,她去推他沒受傷的肩膀,如何也不能推動半分,眼看著血越流越多,終是無奈地哭道,

「你何苦要這麼逼我……」

「對不起……」奚墨聲音低弱,如不仔細听,怕是不會听見。他眼眶發漲,貼在她的小月復上,似乎能听見里面那個小生命的心跳一般,這種感覺好生奇怪。越是接近,他越是放不開她,而對于他們共同的孩子,他更是舍不得看著它沒有出生就離開人世。

千言萬語,只化成一句對不起,他還是沒有勇氣坦白一切。也許怕她懊惱,也許怕她憤怒,也許是怕她比此時更加絕望,其實最怕的,是怕看見自己在她心里沒有一絲一毫的位置……

月罌深深地吸了口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見婉兒已經找出了小藥箱,忙空出一只手從里面拿出刀傷藥,記得這藥還是每天去墨苑把脈時死皮賴臉跟他要的,只說是今後會派上用場,當時還被他嘲諷了半天,說她這張嘴很是晦氣。她當時雖然憤憤不平,但看到此時情景,確實被她這烏鴉嘴說中了。

手忙腳亂地剪開他肩頭的衣裳,見周圍已經有些紅腫,仍一股股地冒出血液,忽然有些眩暈。盡管她小心翼翼地拔出了匕首,仍是讓他疼得一顫,隨後仍保持著抱緊她的樣子,一動不動。

他雖然不說話,卻也沒反對,只是那麼靜靜地抱著她,唇抿成了一條線。月罌邊迅速處理著他的傷口,邊偏頭睨著他的臉,胸口的怒氣也一點點散去,漸漸平靜下來。

婉兒偷瞄了眼他們此時的模樣,暗自呼了口氣,輕手躡腳地將藥箱等東西提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們各自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如雕塑一般。實際上,他們大腦均是一片空白,就這樣過了許久。月罌垂下眼眸,看著他肩膀上纏著的層層繃帶,終是無言。視線移到他清冷的側臉上,竟然隱約地看到了那個人的痕跡,同樣如黛的眉,溫潤的眼,純黑得如一汪幽澤,看不到盡頭。

仰頭漫吸了口氣,想著自己是不是中了那人的毒,不經意間,他就已經融入到生命中了……

「你起來吧。」她首先打破了屋中的奇妙氣氛,淡淡的聲音透著無力與寂寥。

奚墨聞言只是微微一動,縴長的睫毛輕顫了顫,仍緊緊地護著她的小月復。

「喂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月罌眉梢輕挑,語氣強裝做隨意地問道。

她話音剛落,只見奚墨觸電一般地坐了起來,耳根子一下子紅了。他滿臉窘迫,抬頭不安地看著她的眼,似有話要說,可話還未到嘴邊臉又變得通紅。雖然此刻月罌沒有半點心情,仍不免覺得好笑,何時見過他有如此多變的模樣?

他表情紅紅白白,實在好看,猶豫了半晌才淺聲說道,

「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月罌覺得他說話含含糊糊,只能疑惑的又問,

「怎樣?」

「我知你心里沒我,也不會趁著此時對你做什麼……」說到這將肩上的衣裳攏了攏,然終是被她剪掉一塊,纏著繃帶的部分還是露在外面,低垂著眼眸又解釋道,

「我這麼做只是想讓你消氣,人在氣頭上做的事情總是太過沖動,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也是,惹得你更氣了……」他一口氣說了一通,可說完忽然想到這番話沒什麼邏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輕抿了一下唇,這才又補充道,

「總之……孩子的事你再想一想,不要讓自己日後後悔……」說完,奚墨抬眸看了看她,目光幽深,明亮得如同夜空中灑下的碎鑽。

他這番話,月罌自然是听得懂的,剛剛的怒氣早就一點點散了,剩下的唯有無奈。以她一個現代人的想法,這孩子多半是不會留的,但也不知怎麼,她很不舍得。剖開內心,那人一定在某處留著極重要的位置。另外,就像奚墨說的一樣,哪怕他騙自己、傷害自己,可孩子卻是無辜的……

說來說去,不過是她太喜歡他罷了,喜歡到已經可以不在乎今後如何,只想著留下與他的孩子。這種感覺,面對面坐著的這兩個人,還真是如出一轍……

「你先回吧,我會好好想想的。」

奚墨仍是不動,視線掃過被扔在一旁的匕首上,眉頭蹙起。月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那匕首上還沾著點點血跡,心有不忍,輕聲道,

「對不住了。」

奚墨搖了搖頭,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將那匕首拾起,用衣袖擦去血跡,垂眸又說,

「我不該逼你的……即便你最終還是不打算要這個孩子,也別用這麼極端的法子。」說完他又看向月罌,黑到極致的眸子掩著痛心與悲傷,似乎在做什麼決定一般,輕聲道,

「那藥也是喝不得的,對女人的身體危害極大。你若真打算……便派人去我那里取些我自制的藥,雖然也有一定的危害,但總歸少許多……」說完他緩緩地透了口氣,再不看她。將匕首放于一旁的矮凳上,起身默默地離開。

月罌看著他單薄的背影,肩頭上纏繞的繃帶讓她有些心疼與不安。她忽然覺得今日的事像一場夢,因為他說了太多的話,而且每字每句都令自己心里很不舒服,這在平日是極少出現的。

奚墨剛走半晌,婉兒就捧著一封信進來,見月罌正面色平靜地坐在床上,一直提著的心稍稍放下,走到近前將信遞給了她,

「公主,這是花霰國信使送來的。」

月罌听完,低沉的情緒這才稍稍緩解,將信紙取出展開看去,又不免紅了眼圈。信上的字跡瀟灑,是花尋的筆跡,上面寫的內容很簡短,像是倉促間寫成的。除了一些他慣有的耍賴撒嬌霸道,末尾還有這樣一句話,

「無論如何,我都是孩子的父親,即便為了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一切順其自然……」

透過這句話,她似乎能看見他滿是關切的目光,沒有半點玩笑,極為認真。眼淚又不可抑制地流了下來,她覺得今日一整天哭了太多次,似乎要把連日來心里的不快全發泄出來。他已經得知了自己這面的情況,卻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留下孩子,心里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從那天開始,月罌便恢復了正常,再沒有想著打掉這個孩子,而其他人也不知道她的轉變。整個金竹園听說了月罌懷有身孕,均是喜氣洋洋,一點點沖散了因為某個人離開的陰霾。因為南月國自來有這樣的規定,一旦少皇誕下女兒,便可登基,成為女皇,這些下人當然都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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