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語 第338章“斷情”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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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罌自然知道此番離去不能帶著水寒,辨清他寫的那幾個字之後便默了下去,隨後輕笑了笑道,

「你無需如此,我當日留下你,只是因為你與一個故人長得極像,才不想看你落入涑南王之手,既然你與他沒有半點關系,我們之間還是各走各的好。」說完看向念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剛過了晌午,花霰國使臣又一次帶著書信來到園子。從念兒出生後,花若瑾就一直派人來催他們帶著孩子回去,由于這些日子月罌身子不大好,也就一拖再拖,眼看著拖了小半年。

信是交給花尋的,上面依舊是一頓數落,什麼不孝順,什麼心里沒她這個娘之類的,總之與以往的每封信都是大同小異,看得花尋一陣頭疼,他將書信交給月罌後問道,

「那面的事我已經打理好了,既然母後心急,我們回國之後先回宮住些日子,之後再去那處宅院如何?」

月罌略看了看信的內容,覺得花若瑾這口氣完全與花尋一樣,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笑了笑答道,

「你做主吧。」

「那我們何日啟程?」

「再過一個月便是我娘的壽辰,我打算過了那天再走。」

花尋臉色陰郁,通過前次的事,他對熙蘭已然心存芥蒂,總覺得她是想挑撥兩人的關系。但苦于她是月罌的親娘,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告訴她今後要萬事小心,即便是親娘,有些話說之前還是要想一想。听她說完,花尋郁悶地嘀咕了一句,

「估計再等一個月,母後非吃了我不可」

月罌也知道花若瑾必定再不想等了,這幾個月也不知送了多少信來,起初她還覺得念兒不是她的親孫子,將他帶過去會不會惹惱了她。然此時已經決定隨花尋一同回去,也沒其他法子了。猶豫了一下,問道,

「那……你先帶著念兒回去?」

花尋眨了眨眼,不可思議地反問道,

「你舍得?」

「又不是把孩子送人,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再說,孩子跟著你,我還不放心嗎?等我這面事情了了,再直接過去。」

月罌雖這麼說,心里卻是有些舍不得的,如何都是自己親生的骨肉,一想到要近一個月不能見到,的確有些難受。但想著讓花尋帶著他先離開也好,畢竟還放心些,何況花若瑾待自己極好,此時只是想盡快見到孩子,如果再拖一個月,倒有些說不過去了。

「也好,等我將念兒安置好了,再回來接你」花尋自然能猜到她的心思,握著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幾日後,一輛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金竹園的門外,都是花若瑾派來接念兒的。隨行的精銳侍衛就有幾百人,連常年跟隨她的暗影都派來了許多,不過這些人都隱藏在暗處,月罌自然不知情。

除了侍衛,花若瑾還派來十個宮中的老嬤嬤,以及十個一等宮女,她們都照顧過兩位皇子,經驗十足,方便路上照顧念兒。月罌看著眼前的場面,心里熱乎乎的,感動的同時又有幾分慚愧。

兩人站在馬車前,也不顧下人們在場,打情罵俏了一陣,互相叮囑了許多。最後見天色實在不早了,月罌才又抱了抱睡著的念兒,將他交給花尋。

看著車輛遠去,她忽然覺得心里空落出一大片。前世她沒結過婚,更沒生過孩子,自然不能體會這種骨肉分離的傷感。如今雖然知道念兒是平安的,自己又很快就能見到他,仍不免心痛。

直到官道的盡頭已經沒了車隊的影子,她才慢慢轉回頭,卻發現奚墨不知何時站在園門外,目光蕭索,寬大的青色袍袖在風中緩緩浮動,更襯得四周越發淒涼。

月罌知道這幾個月奚墨待念兒極好,尤其是念兒剛出生不久,身子很弱,奚墨就整日守在他身旁,悉心地照料。想來念兒一走,他也會有些舍不得吧。

她款步上了台階,走到奚墨面前剛準備開口,對方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默默地轉身進了園子。月罌輕抿了唇,覺得他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甚至比先前更冷,不由得暗嘆了口氣。

奚墨剛踏入竹林,忽然攥住了胸前衣襟,胸口疼得厲害。他手扶著青竹,大口地喘息,覺得五髒六腑都像是絞在一起。這種感覺,他毫不陌生,本來這幾個月已經再沒發作了,沒想到今日又一次感受到了這種蝕骨的痛楚。

明明說過,只要她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他便一生無求了,可為什麼看著孩子離去,他還這麼舍不得。想來,她也很快要離開了吧……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讓他胸口又疼了幾分,眼眶也漸漸熱了起來。

一個小廝從遠處急匆匆地跑來,正是墨苑中侍候他的彬兒,跑到近前扶住了奚墨,急聲問道,

「公子,您怎麼了」

奚墨搖了搖頭,不想多說,倚著青竹站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胸口的痛楚,有氣無力地問道,

「你怎麼來了?」

彬兒見他臉色灰白,像是毒又發作了。他跟著奚墨許久,知道自家主子雖然看似冷清,實則心地極好,見他如此也不免一陣心疼。聞言將字條呈了上來,輕聲道,

「公子,剛剛在桌上發現了這個。」

奚墨靠在青竹上,伸手接過字條,展開看去,忽然皺了皺眉,手指瞬間回收,將字條攥在手中,

「看到是誰放的麼?」

「不曾。小的打掃房間時,就看見這字條已經在桌上放著了。」

奚墨點了點頭,漆黑的眸子越發黯沉。

一座山腳下的荒廢院落中,兩個人影靜靜地站著,彼此相距不遠。

奚墨面色陰冷,望著面前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女人,眸子中瞬間攏了殺意,

「你還敢露面?」

南宮緋雪笑笑然地打量著面前男子,絕對是人間少有的絕色,心頭發癢的同時又免不了一陣恨意。嬌笑了一聲問道,

「被人當成替身的感覺如何?」

奚墨身子一震,沒想到她開口就是這句話,眸子半眯,靜等著她再說什麼。

南宮緋雪見他如此,便確定了心中所想,慢悠悠地圍著他轉了轉,又說,

「我那日不曾遠走,看著慕離一直在房中候著,而抱著那女人出來的人卻是你過了不久,她便有了孩子,想必,是你的吧?」

奚墨手指慢慢攥起,沒想到這事還有第三個人知道,還是這個該死的女人他接到那字條之後,就做好了一切準備,無論如何,這次一定不能放過她想到這正想用毒,卻听南宮緋雪笑笑然地又問,

「你心中一定是不好受的,親生兒子被冠了他人姓氏,心愛的女人又不知道曾和自己行過**之樂,如今看著她們母子二人都即將離開,你會不會比死還難受?」

奚墨薄唇緊抿,額角的汗也一滴滴滲出,從剛剛開始,體內的毒就一直沒壓下,如今氣血翻涌,毒性更甚,若再拖下去怕是還沒將對方毒死,自己便會被毒侵蝕。

「我為你出個主意如何?」南宮緋雪看到他臉色發白,只當是說動了他,便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奚墨斜睨著她的眼,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于是不動聲色地將她看著。

「我這里有一種藥,名為‘斷情’,無毒無害,只需連服七日,便可讓人忘記過去,只記得眼前人。你將這藥讓她服下,便可帶著她遠走高飛,如何?」南宮緋雪知道他並不懂半點功夫,也就沒像防著旁人一樣,湊近了他低聲又說,

「自己的女人卻對自己視而不見,自己的兒子又要給了他人,想必你心里一定是嫉妒的吧?只要將這藥放入水中,就可以讓她此生心中只有你一個,永遠與你一起……」說完,她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在奚墨眼前晃了晃。

奚墨睨了她一眼,隨後伸手接過了那藥瓶,喃喃地說道,

「原來世間還有這等奇怪的藥。」

「當然這幾個月我去過一個部落,他們那里的人如果遭遇什麼太過悲痛的事,生不如死的時候便會服下這種藥,不僅可以忘記傷痛,還對身體沒有半點傷害。」

「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奚墨睨著那小小瓷瓶,難得地開口問道。

南宮緋雪听完頓時目光一凜,提聲喊道,

「我就是看不得她與花尋一起他本該是與我在一起的偏偏那病秧子醒了,一切都變了他眼中再也沒有我,只有那個女人」

奚墨對她的這番咆哮並沒反駁什麼,覺得她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于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即便沒有她,他眼中也是沒有你的……」

「你」南宮緋雪氣得一挑眉,她如今已是破釜沉舟了,得知花尋帶著那孩子返回花霰國,便猜到自己再沒機會。即便自己得不到,她也要讓月罌永遠得不到如今只剩下這種挑撥離間的法子,想來對面前這個男人該有效。試想,誰會願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隨了旁人離開?

奚墨把玩著手中瓷瓶,眸色變幻不定,默了半晌,忽然將瓷瓶收入衣袖中,看得南宮緋雪眼楮一亮,

「你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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