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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罌一把攥住了那男人的衣領,眼楮瞪得溜圓,急切地問道,
「二皇子?哪個二皇子?」
男人微微蹙眉,對她這麼直白的詢問有些不悅,他撥開月罌的手,沒好氣地答了一句,
「花霰國只有一個二皇子,你難道不知?真是個怪人」說完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月罌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腦海中一直回蕩著他剛剛說的話,國喪、二皇子……
「花尋……」月罌喃喃地喚了一個名字,頭腦中混亂一片,毫無頭緒。她無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越走越快,最後竟跑了起來,朝向那個去了幾次的皇宮飛快地跑著。
她什麼都想不明白,什麼也猜不到,腦海中只剩下那個人的名字以及他妖嬈絕代的笑顏。
清冷的街頭上,許多人都看見了這樣一幕,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目光有些呆滯,瘋了一般狂奔,也不知要去哪兒。
當她遠遠地看到皇城一角的時候,忽听城中傳來沉悶的鐘聲,一遍遍回響。她停下了腳步,腿軟得已經沒了知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迷茫地望向鐘聲傳來的方向。
路兩旁的百姓們卻知道這鐘聲意味著什麼,忽然齊齊跪倒。月罌愣愣地掃了眼四周跪了一地的百姓,隱約地猜到了答案,一顆心頓時變得空落落的,仿佛被剜去了一樣。她嘴唇顫抖,又看向皇城的方向,喃喃念道︰不會的,他絕不會出事
提步剛要走,身旁一個老人一把將她扯住,讓她跪了下來。月罌一個踉蹌,順著他的力道跪了下去,還未等反應過來,忽然看到遠遠地走來一隊人,前方有身著墨甲的侍衛,後面跟隨著披麻戴孝的宮人們,再後面是一輛八匹馬拉著的靈車。
送靈的隊伍很長,走得也極其緩慢,似乎要將這個絕美男子生命的最後歷程也詮釋得完美。洋洋灑灑的紙錢在半空中飄落,如同陰霾的天空下揚起了大團雪花,映襯著一張張悲戚的面龐,更顯蒼涼。
也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二皇子」,滿城百姓頓時哭了起來,上至百歲老人,下至三歲孩童,個個面露悲傷,一時間哭聲在整條街道上回響。
花尋雖然很少回國,可他卻為花霰國的安定做出了極大的貢獻,尤其是這一年來,他親赴邊境平息戰亂,使國中百姓免受戰亂之苦,自然受到無數人愛戴。如今知道靈車今日會出城,這些百姓自發地來到這條街上,準備送他最後一程。
月罌顯然還未接受這個事實,覺得一切太過荒謬,他明明先送念兒回國,後來一直沒有消息,怎麼會突然之間……死了?她醒來之後也想過為他傳遞消息,可無奈南月國皇城已經全部癱瘓,連那些信差都逃出了皇城,她只能等著恢復之後親自來找他。
雖然她因為面容被毀而考慮過是否還要與他相見,可她絕不希望以這樣荒謬的方式來結束兩個人的過往。月罌手指緊緊地攥住下擺,眼楮直盯著緩緩駛來的靈車,大腦一片空白。
她猛然間看到了送靈隊伍里的聰兒,已經失去了焦點的眼楮立即多了抹亮色。也不顧四周的環境,月罌撐起身子就沖進了隊伍,直奔聰兒跑去。她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輛靈車,為什麼會傳出這麼荒謬的事情
四周保護靈車的侍衛們看到月罌沖了上來,迅速迎了上去,將靈車護住。為首的侍衛只當她是情緒不穩的普通百姓,也沒亮出兵器,只是低喝了一聲,
「還不退下」
月罌哪顧得上他們,將面前侍衛撥開,又向聰兒的方向跑了兩步,用力地喊著他的名字。
那侍衛頭領使了個眼色,兩旁侍衛立即將月罌架住往外拖,可她死活不肯,急得聲音嘶啞,仍然一遍遍地喊著聰兒的名字。
隊伍中面色悲戚的少年發覺前方有些混亂,蹙眉看了看,卻見到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正喊著自己的名字,目光近似瘋狂。他雖不認得月罌喬裝後的模樣,可仍疑惑地走了出去,到她面前沉聲問道,
「這位公子,你認得我?」
月罌忽然抓住他的肩膀,手上的力道極大,急聲問道,
「花尋在哪兒?他究竟怎麼了?他沒死對不對?這靈車是假的對不對」
聰兒肩頭一疼,郁悶地挑高眉梢,伸手扣住月罌的手腕,想要將她的手扯下來,可听到這熟悉的聲音立即愣住,疑惑地問道,
「你究竟是誰?」
月罌死里逃生,面容以及身上多處被燒毀,聲帶也被濃煙燻壞,失去了先前的圓潤細女敕,反而有些低沉沙啞,如不仔細听,怕是很難听出她的本來聲音。月罌听他這般詢問,忽然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情況,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而是在他手背上飛快地寫了一個「月」字。
她知道聰兒是花尋的心月復,並不會對自己的存在有什麼威脅,寫完了這個字之後顫聲說道,
「我還活著……花尋他,究竟怎麼了?」
聰兒覺察到那個字的意思,眼圈即刻通紅,可卻掉不下一滴眼淚。命運究竟是怎樣坎坷,才會讓兩個相愛的人受盡這種折磨。
他永遠記得自家主子听到她命喪火場時的絕望表情,也親眼看到他毀天滅地時的瘋狂舉動,卻沒想到他在不久之後也魂散蠻荒。而就在他覺得這兩人可以在黃泉路上相依相偎的時候,她竟然離奇地活了下來,卻再一次與他天人永隔。
「二皇子他、他去了……」聰兒緊咬著唇,聲音低啞,細長的眼眸中布滿血絲。
月罌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好在聰兒及時將她扶住。兩旁的人群都停止了抽泣聲,整個隊伍也停了下來,迷惑地望著這兩個人。
侍衛頭領知道時間緊迫,不得不上前一步,對聰兒問道,
「這人是……」他知道聰兒在宮中的地位,又見他對月罌這般客氣,也不敢再將她拉開,只得低聲詢問。
聰兒在花尋身邊多年,又在南月國生活已久,也懂得些厲害關系。南月國的那場大火看似意外,可實際上是不是有人心懷叵測,很容易便會猜到。如今月罌死里逃生,只身一人前來,又喬裝打扮,他自然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這位公子是二皇子的故人,切莫無禮。」
侍衛頭領聞言立即應聲,揮手示意侍衛們不要近前,見月罌已經緩緩地向靈車走去,只得又低聲向聰兒說道,
「天色不早,皇後吩咐要早早啟程,您看這如何是好……」
聰兒點了點頭,知道花若瑾臨行時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誤了時辰,此時在這里已經耽擱了一段時間,不得不勸月罌回來。而就在轉頭的一剎那,聰兒嚇得頓時睜大了眼楮,高喊向兩旁侍衛喊道,
「攔住她」
那些侍衛本還護著靈車,可剛剛見頭領示意不要攔住月罌,便散開了一條通路,放她過去。而就在月罌離靈車不遠的時候,她忽然加快了腳步,直沖向靈車,一頭撞在棺槨上,即刻昏了過去。
一切快得驚人,就在眾人呆愣愣地看著眼前一幕發生的時候,幾條細線忽然從月罌的衣裳中飛出,直縮入人群中的一個人袖中。來人眉頭緊蹙,漆黑的眸子波瀾起伏,若不是剛剛及時出手,將她沖向靈車的力道減少,此時必會得到一具毫無氣息的尸體……
聰兒驚叫了一聲,飛快地跑到月罌近前,見她面色蒼白如紙,額角被撞得血流不止,嚇得連忙去探她的鼻息,還好有氣……聰兒心潮翻卷,沒想到她會采取這麼過激的激動,實在出乎他的意料。揚聲向一旁的侍衛喊道,
「快找個大夫來」
人群中匆匆忙忙地跑出來一個胡須花白的老者,他本是這街上一家醫館的大夫,看到面前慘烈的景象,雖不清楚這兩人的關系,卻心中動容。他上前一步說明了身份,並讓侍衛將月罌迅速抬到自家醫館,一行人在他的引領下匆匆離去。
聰兒讓剩下的侍衛啟程,別耽擱了行程,自己則打算跟隨老者一同去醫館。然剛剛走出人群,迎面正撞上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他見到對方詫異地停住。
對方向他點了點頭,沉聲開口道,
「這里我來照顧就好。」
聰兒輕抿了唇,回眸看了眼正要離開的靈車,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只得向對方俯身行了禮,隨後追著靈車而去。
花霰國皇宮中,花若瑾靠著窗子看向外面繁花似錦的景象,目光黯淡無光。直到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她才不得不收回了視線,無力地詢問,
「你能確保尋兒無事?」
對方聲音圓潤如玉,溫和的聲線任誰听了都覺得舒心且又溫暖,
「我只能保證他肉身不毀,但只要魂魄回歸,便可安然無恙。」
花若瑾輕嘆了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她身後站立的男子身材頎長,玄色衣袍襯托出其優雅的體型,赤金面具將那絕美的面容遮掩住大半,只剩下溫軟的唇角以及精致的下頜。他正是幻幽宮的少宮主,也是被稱為手腕最狠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