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語 第378章故人相見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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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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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將軍們沒有一個出來求情,因為他們這些年跟著風玄南征北戰,自然了解他的性子。這人私下里雖說和藹可親,沒有任何帝王的架子,可一旦觸踫到他的底線,任何人都不會講情面。

他最討厭的就是在背後動手腳,人心不合,對待那些軍營中違反軍規的,無一會輕饒。今日這事,那兩個人雖說罪不至死,可這樣心胸狹窄的人如果留在軍中,的確會動搖軍心,若所有新兵都學會不敵別人時就背後使絆子,那軍隊豈不成了一盤散沙?

他們雖不說,月罌卻有些糾結。她固然恨這兩個人,平白無故讓自己遭到一回驚嚇不說,還害得那匹白馬短時間內不得恢復,實在太過可惡。但她總覺得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就把兩個活蹦亂跳的人殺了,確實有些過了。

她見已經有兵將上前拖拽那兩個人,忙走上前去,單膝跪倒,揚聲道,

「陛下請等一等」

風玄正在氣頭上,雖然面色依舊平靜,可心里卻十足的動怒,听到這小子竟然來求情,不免更氣,冷聲問道,

「你要給他們求情?」

「我是給自己求情。」月罌眼珠轉了轉,並沒有直接回答。

風玄眉梢微挑,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又問,

「什麼意思?」

「我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卻這般害我,我自然恨他們。不過這兩個人也實在倒霉,如果這件事沒被陛下發現,我私下里踹他們幾腳也就解氣了,可偏偏被陛下察覺了,才發現了隱藏的禍患。的確如陛下所言,他們所做的事放大了看確實于國于民不忠,不過陛下也說了,每個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相信他們也是一樣,今日若殺了他們,的確會立下軍威,讓士兵們不敢再犯錯,可這樣我就成了間接殺害他們的凶手,他們的父母以及親友將來如果把我視為死對頭,那我不就平白無故多了些敵人?所以才請陛下放我一條生路,別讓我今後整日提心吊膽的活著,暫時饒了他們吧。」

月罌言辭鑿鑿,聲音清朗,字字句句都傳入了在座的每個人耳中。風玄靜靜地听著她的這番話,眉頭緊鎖,他自然听出來月罌是在為這兩人求情,可她卻繞到了自己身上,這求情的方式實在別出心裁……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為他們求情,如果他們今日不長教訓,下次再害了你或是其他人,這個責任誰付?」

月罌自然不會傻到為這兩人擔保,她不想這兩人被殺,並不是同情心泛濫,只是不想看到因為一點小事就鬧出流血事件罷了。她幾次遇險,比誰都清楚生命的可貴,如今因為一點小錯就看著人死,實在有些惋惜。

「他們已經做過一次錯事,現在有成百上千雙眼楮盯著他們,相信他們也不敢再犯錯。就算他們有這樣的心思,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惹事,想必也沒那麼大的膽量了吧?」

那兩個士兵听月罌替他們說話,忙又匍匐在地,連聲說道,

「陛下,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做這等壞事了」

「君無戲言,朕已開口,豈有收回去的道理,還不把他們拖下去」風玄並沒有因為她的求情而動搖,他覺得這關系到軍威,與他平日的作風相悖,若這次饒了他們,下次又如何在軍中立威?

「陛下」月罌明知道這事可以不必再管,可確確實實覺得這兩人實在罪不至死,只得又開口道,

「我們這些新兵進營不到半月,雖然知道有些事做得有些事做不得,可畢竟初次面對這些,難免會犯錯。他們兩個也只是還未適應軍營生活,所有事還由著性子來,今日給他們個教訓就是,何苦非要置人于死地?風鰲國自建立以來,陛下的寬仁待民被眾國周知,有多少窮苦人家的孩子都是敬仰陛下才來到這軍營效命,今日之事,陛下何不看成是子民犯了個小錯呢?」月罌盡量放緩聲音,不想讓風玄覺得她太過無理。

風玄眉間緊蹙,俯視著下面跪著的單薄少年,听他全部說完才緩聲問道,

「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我降罪于你?」

月罌攥緊了拳頭,覺得手心見汗,抬頭鎮定地看著風玄,一字一頓的答道,

「不怕,陛下是位明君,自然知道我說的這番話是對是錯。」她早就听說了風玄的事跡,只是一直不相信一國之主會真正地體諒百姓,可她從來到風鰲國之後,看著百姓們臉上滿足的笑容,才感覺到那些傳言是真的。進了軍營後,又听老兵講起風玄所做的事,對他本人也更為欽佩,所以此時才敢直言,因為她知道這個少年皇帝並不會因此降罪于她。

風玄凝視了月罌半晌,眉頭忽然舒展,哈哈大笑了兩聲,揚聲道,

「你膽子真夠大的」

月罌听出風玄並沒有動怒的意思,暗自呼了口氣,自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若他再不饒那兩個人,也只能怪他們命短,自己再不能管這事了。

誰知還未等風玄說什麼,一直靜觀其變的蔡將軍順勢說道,

「陛下,不如這次就饒了他們二人的性命吧。」

其他將軍見蔡將軍開口求情,也都點了點頭,沒人出言反駁。風玄俯視著台下瑟縮成一團的那兩個士兵,輕哼了一聲,向兩旁的兵將吩咐道,

「帶下去,軍棍五十今後再犯,二罪歸一」

月罌暗松了口氣,打就打吧,畢竟能保住命了。經過今天這麼一鬧,這兩人若真有記性,今後就不能再做這種蠢事了。她正想起身退下,忽听台上有人漫不經心地說道,

「陛下,把這小子給我吧。」

月罌剛听到這聲音,眼楮頓時睜得極大,迅速抬頭向台上看去,果然是他……只見風玄左手邊的太師椅上正坐著個年輕男子,一身黑色軟鎧,襯得整個人身材更顯頎長。男子臉頰線條硬朗,帶著久戰沙場的剛毅,肌膚透出健康的小麥色,男兒氣十足。

那雙漆黑的眼楮如同往日一般黑亮,只是其中少了些純粹,卻多了一抹滄桑與醇厚。濃眉微揚,斜飛入鬢,俊朗的面容上又帶著幾分落拓的瀟灑。這個人,正是失蹤已久的童昕……

月罌胸口發悶,緊緊地攥著身上衣襟,視線卻開始變得模糊。她強睜著眼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在這里掉一滴眼淚。可她心中卻如波濤洶涌一般,潮起潮落,難以平息。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外漂泊許久,累到無力幾乎窒息的時候,忽然見到了家中那盞燈光一樣,心中踏實的同時又帶著滿心酸楚。

是他,真的是他沒想到他消失已久,竟然會在此刻出現,又是在這完全沒料到的地方。月罌怔怔地看著台上男子,已經錯不開眼眸。許久未見,他變化很大,如果說他先前只是一個看似頑劣的小子,此時卻已成為了成熟穩重的男人,只是給人的感覺有那麼一點,冷漠。

從他離開之後,月罌一直內心難安,十分惦念,這才派人四處打听他的下落,可她又知道自己不該再想他,因此才整日在矛盾糾結中度過。得不到他的消息,她就會很失落,失落過後又更為擔心,生怕他出了什麼事,于是又派更多人出去打听。

她只當兩人離遠了,這份感情也就淡了,早晚會變為普通的朋友。可他離開這一年來,她對他的感情不但絲毫未減,反而越來越深。如今再次見到他,心底那塊壓著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被壓抑已久的排山倒海般的情感。

而童昕卻並未認出她,也難怪,她此時帶著人皮面具,女扮男裝不說,聲音也發生了改變,除了身材同樣嬌小,並沒有其他的相同點。

他這次來得有些晚,到場地的時候正趕上那匹馬發瘋一樣狂奔,這才及時將他救下,本沒太在意,可听到他與風玄的對話,覺得這小子有點膽識,那股子機靈勁兒也很讓他欣賞,這才開口向風玄要了他。

誰知他話音剛落,蔡將軍立即郁悶地說道,

「這不行,那小子我一早就看中了,陛下早就給我了」

「陛下何時說了,我怎麼沒听到?」童昕玩世不恭地勾了勾唇,熟悉他的人一見他這種無賴的模樣就猜到,他這是打定主意要那個新兵了。

蔡將軍在軍中年紀最大,又立下赫赫戰功,連風玄都對他尊敬有加,偏偏童昕總是氣得他吹胡子瞪眼。不過這兩人關系卻是極好,彼此也很是欣賞,獨獨較起勁兒來讓人無奈。

蔡將軍被他問得啞口無言,的確,剛剛風玄只是給他遞了個眼色,示意他直接挑選,可他偏偏讓人家演練騎射,這才耽擱了時機。如今這無賴居然跟自己來搶人,實在惱人,

「不行不行,那小子我要了」蔡將軍索性大手一揮,直接指了指呆若木雞的月罌,吩咐她去自己的營地候著。

童昕睨了眼月罌,見她眼神復雜地將自己看著,忽然愣了一下,這感覺為什麼這麼熟悉,好像認識了許久一樣。他上下打量了她,卻並不認得,只是這種眼神好生熟悉,熟悉到已經麻木的心竟然有些疼痛。于是他想也沒想地出聲攔住,

「當年丁原那小子我就讓給了你,現在他都成了你的左膀右臂,這會兒可不能讓給你了」

丁原在一旁一陣尷尬,握拳干咳了一聲,他如何不記得那會這兩人也是因為要他吵得面紅耳赤。

蔡將軍一時語塞,確實是這樣,這些年兩人只要發現根好苗子,就指定會爭搶一番,不過一般到最後都是童昕不爭了。想到這竟有些過意不去,郁悶地又坐回椅子上,看樣子是放棄了爭搶。

風玄手托著腮,睨著這兩員大將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只覺得眉心生疼,這情景已經看過無數次,管也管不了。見蔡將軍悶悶地坐下,這才嘆了口氣,反問道,

「吵夠了?」

童昕模了模鼻子,嘿嘿一笑,也不言語。蔡將軍則是臉上一紅,有些不自在地回道,

「末將又失禮了。」明知道在眾人面前應該收斂一些,可他一對上童昕就失去了理智,今日還算好的。

風玄見蔡將軍已經妥協,也懶得插手管他們這點事,反正做誰手下的兵都一樣,到最後都是為風鰲國效力。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接下來的演練倒是變得索然無味了,好在已經接近了尾聲,眾人又看了一陣子,整個選兵儀式終于告一段落。由于邊演練的同時,這些新兵多數已經被分好了營地,此時只需善後就好。

最後,風玄在這批新兵面前說了些鼓舞士氣的話,隨後帶著諸位將軍回了各自營地。

月罌從見到童昕那一刻起,就像失去了意識一樣,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分到了他的手下。她怔怔地站在人群中,直到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離開,才緩緩地透了口氣。

「小吳,真有你的竟然被副帥選中了」眾人紛紛散開以後,譚勇上前摟住月罌的肩膀,大咧咧地笑道。

「副帥?」月罌眨了眨眼,顯然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你小子是怎麼了?被嚇到了?剛剛那個點名要你的人,就是咱軍營中的副帥」

童昕?副帥?還是風鰲國的?這消息又讓她呆了半晌,怪不得那時到處都查不到他的消息,原來他到了風鰲國,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軍營?」

「好像很多年了,據說他與陛下是生死之交,一直跟著他南征北戰,開闢了大片疆土。不過這個人倒是挺神秘的,在軍營中不是經常見到。」譚勇由于被蔡將軍選中,心中大喜,與月罌更是說起沒完,滔滔不絕地把他知道的那些事一股腦全講給了她听。

月罌听完苦笑了一聲,好多年了,看來童昕還在金竹園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這風鰲國的副帥。她真沒想到那個無賴一樣的男人,竟有這樣鮮為人知的一面。怪不得在園子里也不是經常見到他,原來不在的時候都是來這里了,看來前次消失也是一樣。一想到他當時不是跟紅嫣一起私奔的,月罌頓時心情大好,臉色也柔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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