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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葉靈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完全沒等她。月罌也自然不願與她同行,索性放慢了腳步,走了幾步之後又回眸看去,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進去看看他。正猶豫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公主請留步。」
月罌回眸看去,說話之人正是潼兒,兩年前他身高與自己相差不多,可此時卻足足高了一大截。身材變得更為頎長,眉眼也長開了,俊眉鳳目,唇紅齒白,生生一個清秀儒雅的少年。
幾乎是下意識地,月罌睨了婉兒一眼,見對方臉色很不自然,正低垂著眼眸看著腳尖,忍不住嘆了口氣。
「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潼兒依舊如往日一般彬彬有禮,說話不卑不亢,與他那個主子倒是學了個神似。
月罌點了點頭,跟著他到了偏殿之中,婉兒知道他們應該有重要的事說,便守在了外面,只是心情亂糟糟的一團,望著灰白的天空發呆。
兩人剛一進入殿中,潼兒立即開口問道,
「不知公主這次來北冥國是做什麼的?」
月罌一怔,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只得輕聲回道,
「簽署停戰協議。」
「還有呢?」
月罌遲疑了片刻,還有什麼?雖說她當時知道要來北冥國時有些抵觸,可從心里說還是想來見見他的,無論如何掩飾,思念卻無法被掩埋,總是在不經意中顯露出來。
潼兒見她悶悶不語,眉梢微挑,已然沒了先前那般恭敬勁兒,說話也是句句緊逼,
「既然沒有其他,就請公主明日簽署完協議直接離開吧,別再折磨我家主子」
月罌愣愣地看著他,顯然對他這突然的轉變有些詫異,然听懂了他說的這番話後又不免心頭沉重,根本無力反駁。
潼兒見她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心里更氣,不知不覺聲音也提高了許多。他本想著說完這些就離開,可一旦開頭就停不下來了,索性將心里的不滿說了個痛快,
「我家公子自從回國之後一直持續不斷地寫信給你,可你是否回過一封?還是說你根本沒有看過?听聞你出了事,他簡直像瘋了一樣,回國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帶著五十萬大軍到達南月國邊境,想著為你報仇如不是發覺那尸體有假,他早就崩潰了,豈能安然地活到今天?那段時間,他為了你幾乎是一夜白了頭發,可你活過來之後可向他報過一聲平安?這兩年他的病反反復復,時好時壞,終于有些眉目的時候又得知你被抓到了幻幽宮,他怕手下辦事不利,拖著病痛的身子帶兵前去救你,可你又做了什麼?你就那麼不聲不響地回去繼續做你的公主回來之後,他腰骨再次受損,一躺就是幾個月,直到現在還不能好好坐著,只能整日躺在榻上今**進了宮,他听到賢妃有意刁難你,又親自前去為你解圍,這才舊疾復發」
潼兒越說眼圈越紅,可卻強忍著淚不想掉下來,他聲音有些顫抖,真不知道面前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狠心?他這幾年一直跟隨著慕離,所有事他都看在眼里,感同身受,看到對方被病痛纏身卻不開口埋怨她一句,又處處替她著想,他簡直比任何人都憤怒
「你可知他這病是如何來的?就是當年將你從山谷中救出被石塊砸的他本應該臥床休息,可得知你還活著,竟然派出所有探子在各國打听你的消息,一旦有什麼相似的人,他都親自前去,生怕你身處險境受了驚嚇,不肯隨那些人回來,所以說要親自將你接回,這一年來,他為了你從南到北、從東到西跑了多少次你知道嗎?」。
月罌嘴唇發抖,腦海中嗡嗡作響,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完全亂了分寸。
她如何知道這些……
殿門忽然打開,聲音極大,婉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也顧不得其他,伸手將潼兒推開,使了十足的力道,邊哭邊罵道,
「你這混蛋,你有什麼資格指責她?你可知她這些年是怎麼過的?那時她懷著身孕,又遭受那麼大的打擊,幾個月一直沉默寡言,連生孩子的時候都險些難產而死若不是慕公子當日絕情離去,她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如今到了北冥國,那些個狐媚子女人就來主動找茬,你竟然將這些事都推到她身上,你還是不是人?」婉兒越說越氣,最後捂著嘴嗚嗚地哭了起來。
月罌眼淚打轉,最後沿著面頰滑落下來,卻仍緊咬著唇不發一言。她拉過連連喘息的婉兒,緊緊地攥著她的手,發覺對方同她一樣,都抑制不住地顫抖。
潼兒剛剛被推得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又看著婉兒這般咆哮落淚的模樣,心中倍感痛苦。若說他剛剛對月罌還咄咄逼人,可此時卻完全沒了還嘴的能力,只是目光悲痛地看著她,心髒一陣陣緊縮。
婉兒從見到他起就覺得心里難受,如今發泄完之後又覺得心情變得更糟,罵了句「混蛋」之後轉身跑了出去。
潼兒遲疑了一下,也顧不得再和月罌爭執什麼,也跟著追了出去。
月罌靜靜地站在偏殿之中,潼兒剛剛那番話一直在腦海中打轉,化為一個個想象的畫面,讓她心疼得難以呼吸。最終,她長嘆了口氣,實在不清楚兩人的命運為何這般坎坷。她扶著門框,看著主殿里淺淡的燈光,靜默了許久。
第二日清晨,幾國元首齊聚在會客廳中,共同簽署了停戰協議。慕離自然沒有前來,而是派雁兒做北冥國的代表。
結束之後,各國使臣都準備離去,唯獨月罌有些遲疑。她問過雁兒,慕離今早就醒了,可仍是無法起身,所以才讓她來簽署協議。
听到這個消息,月罌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想去看看,又猶豫不定,最後還是雁兒實在看不過,將她直接扯到了慕離所在的寢宮。
而月罌心里自然是想去的,只是性子如此,有些拉不下臉面,如今被雁兒執意帶了去,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兩人剛走到寢殿外,就見門外守著兩個小丫鬟,她們見到這兩人急匆匆地前來,不但沒揭開棉質的簾子,反而猶豫地攔住了她們,輕聲道,
「公主……」
雁兒眉梢微挑,疑惑地問道,
「為什麼不讓開?」
「這個……陛下正在午睡……」她們說話吞吞吐吐,一看就是在說謊。
雁兒橫了她們一眼,豈能被她們這種小把戲騙到?提聲又問了一遍,
「當真?」
小丫鬟自然知道她的厲害,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不得不小聲回稟,
「是……是柔妃在里面。」
「該死的狐狸精」雁兒顯然有些懊惱,將小丫鬟撥開,直接闖了進去,絲毫不顧及其他。
小丫鬟本想攔著,可收到她警告的眼風之後,又立即退了回來,暗自吐了吐舌頭。這情形發生過幾次,都是這雁公主以勝利告終,估計這次那柔妃又會沒好果子吃了……
月罌听到「柔妃」二字,心里又是一堵,剛送走了個賢妃,這會子又蹦出個柔妃,溫柔嫻靜的妃子麼,扯淡她跟著雁兒一路走了進去,此時倒有些理直氣壯了,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麼心理……
安靜的寢殿中燃著藥香爐,幽幽的藥香中又夾雜著一股似有似無的恬淡竹香,熟悉的感覺頓時撲面而來,讓她仿佛置身于離園一般,心中酸楚。
雁兒毫無顧忌地撩開內室的簾子,顯然一直是這般出入自由,而月罌到了內室門外卻有些遲疑了,她停住了腳步,本打算等雁兒通報一聲之後再進去,可無奈人家已經揭開了簾子,屋中的情形頓時呈現在眼前。
與離園一模一樣的擺設讓她極其熟悉,紫檀木的軟榻上鋪著厚厚的棉質墊子,上面正躺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腳榻邊半跪著一個女子,雪色的長裙靜靜地垂在腳邊,如一只在湖中休憩的天鵝,女子鬢角上別著一支清麗的玉蘭花,模樣嬌柔嫻靜,實在可稱得上柔妃這一稱號。
月罌只看了她一眼便覺得心口憋悶,她本以為這宮中的妃子都如那賢妃一樣囂張跋扈,討厭勁兒十足,可沒想到眼前這個與想象中極其不同。容貌俊俏自不必說,這股子恬靜溫柔的感覺就讓人心生憐惜,她一個女人看著都覺得不錯,何況血氣方剛的男兒?一時間,酸澀的感覺頓時涌了出來,她從心底就將這女人劃進了情敵的行列。
柔妃手捧著一盅米粥,拿著銀質小勺輕輕舀著,看起來正打算喂他喝粥,听聞腳步聲響起即刻轉頭看去,對上她們二人即刻一愣,隨後略微頷首算作行禮。
慕離仰靠在軟榻上正翻著一卷閑書,面容淡淡,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少了些昨日看到的犀利。他似乎听出了雁兒的腳步聲,眼楮仍不離書卷,輕聲慢語地說道,
「總是不通報就急匆匆闖進來,也不知避避嫌。」
他聲音柔和無波,所說的內容是在責怪她,可語氣中卻听不出半點責備。(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