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者報告 51 夜來殺人香(1)

作者 ︰ 金龍魚

一身黑色的毛料定制西服,似乎是維克多的標準行頭,在很多場合他都是以這一身黑出現在人前。

西服是羊毛和羊絨混紡的材質。羊毛、羊絨都來自現時的銀河聯邦文明保留地、‘遠古文明博物館’和‘銀河聯邦自然生態公園’之一的‘太陽系’,具體的說是來自于太陽系第三行星‘地球’的河套地區,那個在地球上古史時代就以出產上好羊毛、羊絨而聞名的地區。產自‘地球’的羊毛、羊絨,以後世復原的中國古代傳統工藝揀選、洗淨、分梳、織紗,再精紡成西服面料,價格已經極其昂貴。再加上名設計師工作室的定制設計和貼身合體的剪裁,維克多身上這一套行頭,價錢足夠買得下一條全新的小型宇航游艇了。至于百分之百純羊絨西服面料,就是以維克多現在的身家也要肉痛好久,事實是最終他也沒有騷包的選擇純羊絨面料,而是為他這身定制西服選擇了羊毛羊絨混紡的面料。

維克多本身氣質陽剛,身材高大健碩,一身的腱子肉,毛料西服穿在身上似乎都繃不住那一身壯碩肌肉的勁爆沖擊力,這正是定制西服所要襯托和渲染出來的著裝效果。

維克多是三天前隨西格公司的補給運輸船隊來到‘三獄星系’的。

西格公司要在‘三獄星系’附近星域,再建設三個星際網格的‘熱點’(大型信號中繼空間站),與原來已經建成的兩個大型信號中繼空間站一起,形成全星系網格信號的完整覆蓋和無縫鏈接,並與聯邦星際網格的主干網深入地融合並聯——這即是聯邦法律在域外星系拓荒殖民事務上的剛性要求,也是西格公司進一步開發‘三獄星系’的現實需要,航路與通訊是關鍵性問題,基礎設施建設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是小事。

西格公司為了建設星際網格的‘中繼熱點’,專門組織了一只運輸‘大型信號中繼空間站’相關建設器材、工程建設人員以及其他物資補給的大型運輸船隊,維克多也因此搭上了這只大型船隊的順風船,與那些工程建設人員同船到達。

作為西格公司的高級雇員,維克多也是帶著他自己的使命而來。

作為第一個直接與目標人物路易亨利面對面接觸的西格公司職員,按照西格公司‘首任負責制’的管理制度和公司慣例,經常跟進掌握目標人物的現時情況,保持近距離的緊密接觸,終身負責到底,就是維克多的工作職責之一。

維克多當然很清楚諾頓家族睚眥必報的風格,尤其是諾頓家那個老瘋子更是不可理喻,公司的情報上說老諾頓近期已經指定專人成立了一個私人項目——‘斷刺’計劃,有80%的可能性是沖著路易去的。

維克多自然不想路易這個目標人物輕易就折在諾頓家族的手里。路易的價值還沒真正體現出來呢,而西格公司已經為之投入了不少資源,政治層面和司法層面的資源,還有地下社會的種種資源、其他人脈資源、物資資源等等,這投入與產出至少要能持平吧?維克多絕對不想做虧本買賣,因此他放下手頭上的一切不急之務,趕赴‘三獄星系’這個鳥不拉屎的域外之地。作為‘引路人’,除了近距離觀察目標人物以外,他需要適時對目標人物給出一些指引,在某些時候給出一些必要警示,甚至在某些力所能及且無損公司利益的時刻出手相助,令得目標人物如公司所期望的那樣,體現出他不可忽視的重要價值。只有那樣,包括他、路易以及西格公司在內,才能形成共贏的局面,至于諾頓家族,誰管他去死!

坐在‘鈞陽’號超巨型母船中心的艙室里觀看全聯邦足球錦標賽?

不能否認,這是個相當不錯的主意。

三維晶屏的投影讓人仿佛置身于大星際時代的足球場內現場觀戰,足以讓球迷維克多熱血沸騰。星際時代的標準足球場地,是一個超重力場籠罩下的場地,比賽規則與數千年前相比,差別不算太大。但是在超重力環境下踢足球,先不說球員的身體素質如何,足球技藝如何,光是那足球就不是數千年前的玩意可以比得了的,現今的足球如果做得不夠結實,都不用被人踢就能在超重力擠壓下自個給爆了,而球隊之間的爭奪對抗,也比數千年前更激烈更精彩。

維克多本來打算叫上一支桃紅酒,配上鵝肝松露魚子醬等菜肴,邊吃邊喝邊看球。但是想想,他又不是那些在球場包廂里裝13的富豪名人,用得著麼?所以還是叫上兩件冰啤,配幾樣小吃,好好看這一場足球賽轉播才是正經享受。

聯邦境內,現在最重要最頂級的足球賽事就是‘全聯邦足球錦標賽’和‘全聯邦超級冠軍聯賽’,當然原來銀河系各個國家的‘職業足球超級聯賽’或‘職業足球頂級聯賽’,只是稍微改動了一下賽事名稱,仍然照常舉辦,照常轉播,至今如故。

維克多最喜歡的是那支主要由‘地精靈裔-高加索裔-高盧亞種’球員組成的足球隊,也許是因為四年前那支球隊在全聯邦足球錦標賽決賽圈的出彩表現,又也許是因為球員們的年輕有朝氣,打著非常漂亮的攻勢足球。

「好好踢,我喜歡你們!」

維克多舉起啤酒罐,對著晶屏投影中積極拼搶的足球隊員說道,冰鎮的科隆啤酒沁人心脾。

西格公司的高級雇員,享受著各種富豪級別的一流福利,非常的讓人羨慕嫉妒恨——當然高級雇員承擔的責任、壓力與風險,也與其享受的福利待遇成正比。

看足球賽轉播的維克多,身邊有著一組服務人員在左右侍侯酒水餐點,由三名廚師、一名調酒師、一名侍酒師以及兩名訓練有素的漂亮女侍應組成的服務人員,普通富豪都沒可能享受這種豪奢的排場,而且除了小費自付以外,其他餐飲服務費均由公司買單。

維克多倒沒因為是公司買單,就大肆的浪費。他不過是點了個一客‘鐵板生蠔’、一客‘皮夾克土豆’當下酒小吃而已,當然他還點了一客西冷牛排和幾樣小甜點,以及水果盤。

‘鐵板生蠔’看上去簡單,制作卻頗為費時,要使其口感鮮美,柔軟中有著隱約的彈性,十分考究廚師的技藝,火候少一分多一分,吃口都不完美。廚師烤制時,用了干白(葡萄酒)調節氣味,掩去生蠔那略微的腥澀,吃起來就只有軟滑與清香了。出爐時,廚師還調有酸甜的調味醬汁,用以豐富蠔的味感,完全是照顧維克多的口味了。

大土豆帶皮烤熟,切開,中間填充女乃酪、培根、金槍魚、蔬菜等各種食物,就是英式的「皮夾克土豆」了。打開用錫包紙(實際上是鋁箔紙)包著烤熟的土豆,縱橫切兩刀成十字,但底部不要切開,在中間十字如同夾肉漢堡一樣夾入各種蔬菜沙拉、干酪、沙丁魚、培根和調味料,然後包上原來的錫紙送入烤箱再烤上一會取出,就可用勺子舀著吃了。烤好的帶皮土豆,顏色鮮黃,香氣四溢,十分誘人,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件漂亮夾克衫一樣,味道也很不錯。

一切都很美好,美食、好酒、好廚師以及養眼的調酒師、侍酒師和漂亮女侍應,激烈的足球比賽,沒有比這更好的娛樂享受了,除了不是在現場看球這一點以外。

但是,當維克多的漂亮女助理佘曼妮推門而入,並且給他看了一段較早前的超空間監控視頻以及西格公司在三獄星系的常駐情報分析師就此視頻所寫的專業分析報告之後,維克多之前的好心情一下子蕩然無存。

「72小時之前!來得可是真快啊,他媽的,比我們還早——見鬼了!」維克多爆了粗口,冷笑著吩咐他的女助理︰「馬上給我緊急整備太空飛梭,向航線管制中心申請星系內的臨時航線,我要立刻登陸競技場四號星。給你五分鐘時間準備。另外,讓公司保衛部注意清理一下內鬼。」

同一時間,‘進士星’路易基地,此時正是‘進士星’西半球的黑夜,夜幕沉沉,殺機四伏,饑餓的掠食者出沒。

在黑格這個聯邦技能評定為強化五段,同時還是精神行者的星際海盜兼秘密殺手看來,路易這個基地是完全不設防的,盡管基地里里外外的A級重犯,很多都有強化一段或強化二段的技能水準,但在他黑格看來,全都不夠看。

而路易居住的獨棟住所,亦是毫無警戒與防御能力,至少對于黑格這位已經在基地附近隱蔽窺視了將近兩天的兼職殺手來說,目標的住所區域他確定是完全不設防的。

「不過,可真是會享受啊!」黑格聞著一種他已經漸漸熟悉的天然的清淡香氛,暗自想著。

在整個基地周圍都彌漫著一種獨特氣息,黑格在潛行窺視的兩天中,就常常被這種氣息吸引過去,在落地的枝葉、蔓生的草叢和地衣苔蘚之間仔細搜尋著一種味道很不錯的蘑菌。那是一種可以生吃的蘑菇菌,味道絕不下于黑松露的香滑,在路易選定的這個基地附近,叢生分布的蘑菌群落,起碼有三十五處之多(黑格目前所發現的蘑菌群落)。

當那種蘑菇的菌體集中叢生達到一定數量時,即便有落葉、草叢的遮蓋,蘑菇菌體散發出的奇特芳香,也無法掩飾得住。那一種芳香讓人的嗅覺在林濤海洋中徜徉游移,卻不知不覺就刺激到全身的感官,甚至會令人有一種渾身細胞都在蘇醒的錯覺,猶如在雨後山林間,張開肺腑深深呼吸充滿負離子的清新空氣,莫名的精神一振,疲乏已消去大半,真是奇妙無比,以致黑格這個心如鐵石,陰狠毒辣的星際海盜兼秘密殺手都覺得無比的嫉妒,嫉妒這些死囚們選到了一個風水寶地,擁有著如此美妙絕倫的天材地寶——黑格確信,這種蘑菌如果能販運到聯邦,市價也許會超過黑松露,那些星級酒店的大廚們一定會瘋狂搶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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