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者報告 69 滲入

作者 ︰ 金龍魚

生命是如此殘酷,又是如此沉重!

薩克森廣場這個血色彌漫的夜晚,很多人注定無法入睡,閉上眼楮,就會精神恍惚,靈魂充滿恐懼;但也會有相當多的人,象聞到了血腥味道的鯊魚,看到了機會的到來。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薩克森廣場地下城市區負三十一層,‘大艾森’生化實驗室。

路易在派人秘密撒播諦听特五型真菌孢子的戰爭準備期,就得到了薩克森廣場很多背景情報資料,其中自然也有關于‘大艾森’生化實驗室的部分外圍情報,否則他也不會徑直就奔‘大艾森’實驗室而來。

路易知道薩克森廣場擁有多個大中型生化實驗室,‘大艾森’實驗室的生物安全級別屬于最高那一檔。依照《聯邦實驗室生物安全手冊》最新版本,很多對當今聯邦人類具有高危險性,尚無特效疫苗、噬菌體、菌絲干擾素或有效治療方法的致病微生物,都必須在‘大艾森’這種安全級別的實驗室中進行。

而從稍早前剛剛控制的某些活傀儡那里,路易得到了更進一步的情報。

譬如,‘大艾森’實驗室由更衣區、過濾區、緩沖區、消毒區、核心區組成,典型的P5級(生物安全分級標準)實驗室。實驗室本身裝有整體式高效過濾系統,而在進入實驗室的核心區之前需要經過10道門,而且從第4道門開始,後面的7道門是互鎖的,如果有一道門沒有關好,另一道門肯定打不開,避免了不同區域的空氣互相流通。核心區任何相鄰的門之間都有自動連鎖裝置,防止相鄰的兩個門被同時打開。

譬如,為了保證實驗室的絕對安全,‘大艾森’實驗室對實驗人員和進出物品有著嚴格、復雜的管理控制程序,所有出入都由獨立的智能服務器記錄在案。核心區與外界隔離,哪怕是一根頭發從這里進去或出來,都要接受嚴格檢查。至于主實驗室使用的材料、物品和器材,通過空間轉移通道進出,在空間通道的兩端設置了滅菌、消毒的多層傳遞窗口。而在核心區里配有生物安全櫃等設施,主要的實驗操作都需要在負壓狀態的生物安全櫃中進行。實驗室內還全部配置能量強化的超高強度純淨玻璃,具備極好的防彈、防震、防破壞性能。

譬如,實驗室廢氣,需要通過特種過濾器過濾導出(特種過濾器的孔隙,比已知的最小病毒還要小100倍;實驗室廢水排出之前,要進行高壓、高溫無害化處理;固體殘余物,包括排泄物以及實驗動物的尸體,一律要作超低溫處理、粉碎處理、長時間超壓加熱等處理,確保滅菌、消毒、無害化。經過這一系列的工序之後,含菌殘留物就變作普通無害垃圾了。

再譬如,‘大艾森’的工作人員必須經過嚴格的測試和培訓,再通過心理學和生理學的嚴格測驗,才能獲得相應的實驗工作資格。有的人如果較難忍受長時間穿著全密閉防護服工作,具有「幽禁恐怖」型心理傾向,就無法通過實驗室的測試。

從收集來的‘大艾森’實驗室情報,路易推斷這個實驗室由于其特殊的生物安全措施布置,‘諦听’真菌孢子目前對它的影響應該不會太大,畢竟撒播真菌孢子的持續時間還不夠長,這種等級的實驗室,不會那麼快淪陷的。在路易的智能微塵戰術通訊指揮網絡上,實驗室所在的大部分區域都是‘信息模糊區’和‘信息死區’,這也從另一角度印證了‘大艾森’實驗室尚未被路易完全滲透控制的事實。一個有人主持的實驗室,絕對比只有超級智能服務器聯合體控制的實驗室難對付,因此路易是在來之前,就做好了此行可能不會很順利的心理準備。

路易很容易的突破了‘大艾森’實驗室外圍的智能門禁系統。有聯邦軍方絕密級的信息戰軍用軟件工具在手,外圍的門禁系統是擋不住路易的;何況路易原來攻讀博士學位的時候,就跟隨導師在類似的聯邦實驗室工作過不短的時間,對P5級實驗室的建築構造和防護系統非常之熟悉,‘大艾森’實驗室明顯是按照聯邦生物安全規範建造,與聯邦的同類實驗室一脈相承,這也加倍方便了路易闖關而入。

‘大艾森’實驗室在超級智能系統上,有著多個超級智能服務器的冗余,中央超級智能服務器也只是居中統籌協調各個獨立服務器的交互運行而已。實驗室的外圍是‘俾斯麥’超級服務器的監管地盤,它是薩克森廣場本地仿造的一款商用服務器產品,山寨的原型母本就是‘高盧財團’旗下的‘女巫’服務器。曾經花了很長時間研究‘女巫’系列超服,並在押解至監獄星系的途中成功破解了‘女巫’超服核心數據的路易,對‘女巫’系列的智能架構,那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哪里都有高人,能夠聚居近百萬人口的囚犯城市也根本就不能小覷。既然路易能夠破解‘女巫Ⅲ’超級服務器的智能源碼和母本架構,薩克森廣場當然也同樣可以擁有‘女巫Ⅲ’的源碼和母本架構,不管薩克森廣場的人是通過什麼渠道和方法得到‘女巫’超服核心數據的,總之它就是擁有了,並直接山寨成功了‘女巫Ⅲ’超服的工業成品。

山寨了‘女巫’超服的‘俾斯麥’超服系統,有各種連線接入形式,比如聲控交互、物理數據線/插/入連接、多模式無線連接、交互式模糊智能響應(視線焦點、遞眼色、手勢啞語、肢體語言等),比如精神力鏈接、思維腦波響應等等。路易率隊‘破’門闖入‘俾斯麥’超服的監控地盤之後,馬上就自報家門,直接將一串‘用戶名’、‘密碼’、‘驗證碼’,傳輸至‘俾斯麥’超服的登錄接口,請求‘俾斯麥’接入登錄界面,給予‘身份認證’。

所謂的‘身份’,並不必然為假,只不過拿著這些‘身份’的路易及其部下卻是冒名偽裝之輩了。

路易及部下闖入的是實驗室外圍入口的接待大堂。這個時候,在四面牆壁以及天花板的平面上,都迅即出現了復數個的明顯凸起物,象蛇或者毛蟲一樣扭動、膨脹、收縮、伸長,不斷在調整——路易的生化智腦即時提交的統計數字,是總計有三十五個明顯凸起物——大家都知道,出現這種情形,乃是‘俾斯麥’超服從數據庫調用了若干‘插件程序包’,因此在接待大堂牆體和天花板內部,預置在內的微機械細胞維護收納巢,在‘插件程序包’的驅動下,激活了巢內的微機械細胞群。具有自組織、自裝配、自成形功能的微機械細胞群,此刻顯然正在自動構造生成可見的和隱藏的多種‘監控探頭’,所以呈現為一個個‘凸起物’。這是很多非公共場所,必然會有的‘身份認證’流程,大家在聯邦就已經習慣了這一套,也不以為怪,所以都是暗中有所戒備,表面上不動聲色。畢竟在結果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路易傳輸過去的身份資料能否被‘俾斯麥’超服核準。

牆壁及天花板上的凸起物,從凸顯到最後分化生成諸如光電復眼探頭、光譜掃描探頭、生命掃描探頭等多種精密監控探頭,說來話長,整個時間其實只是非常短暫的一瞬間。這時,各個探頭已經各自轉動角度,對準路易等人,開始掃描。只過了一小會兒,機械味很重的提示音就在接待大堂內響起,一個老年男人的滄桑嗓音,說著現時已經比較少人說的‘德語’︰「‘大艾森’實驗室安保部‘紅隊’第75大隊第9戰術中隊,臨時身份認證信息自動入檔,通行權限A+,通行範圍限于三號區、七號區。授權檢索完畢。身份認證完畢。」

獲得了‘俾斯麥’超服的高級權限,路易這隊人馬頓時松了口氣,至少在實驗室外圍,他們將是暢通無阻了。

‘俾斯麥’超服所說的‘三號區’、‘七號區’,都是1比50000比例尺實驗室地圖上統一賦予的區域代號,其實就是實驗室外圍的一部分。

‘大艾森’實驗室的嚴格安全措施,很多都是針對生物安全而來,不僅隔離內外之間的流通,也隔離區域與區域之間的流通,這恰好制約甚至是克制著路易最為擅長的專業學術領域,至少在生物化學相關領域是如此。路易手上的很多生物相關性手段,的確是很難在這個生物防護等級非常非常高的實驗室里發揮出顛覆性作用。因為實驗室各區都彼此隔離,生物或生物化學的手段最多也只能夠在實驗室的某一個區域產生作用,而無法向其他區域蔓延和產生影響,這將極大削弱路易對實驗室的控制速度和控制力度,甚至有可能讓路易的‘高調’計劃中道流/產。

所幸路易所擅長的另外一半,即‘醫學工程’領域所涉及所涵蓋的東西卻是非常非常的廣泛,並不僅僅限于生物相關領域,而是橫跨幾乎所有的基礎學科和工程學科,縱貫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的諸多方面。路易在‘醫學工程’方面,亦曾在其博士導師卡爾的指點下鑽研頗深,這一領域是要求在全能基礎上專精一項或幾項的,這也意味著路易還有其他手段可以試一試,不僅路易本人就是機械行家,他的直屬分隊中也很有不少機械方面的專才和天才——地精靈裔-日耳曼蠻族-德意志-亞種人類在機械上的天分,自上古時代以來便已聞名,並且在‘大艾森’實驗室的很多地方都有所體現。這固然有著德意志本族的文化審美因素,當然更多的是因為實驗室本身就有著很大的機械需求,從古老的簡易機械、精密機械,到星際時代的智能機械、矩陣機械、微機械集群等等都能在實驗室中找到用武之地。但各類機械在實驗室的大量使用,也同樣給予了路易及其部下從機械入手迂回破解門禁阻攔的機會。

P5級實驗室畢竟不是什麼軍事禁區,雖然‘大艾森’實驗室編制了相當龐大的安保部隊,二十四標準小時有六班輪換,每班值守四小時,戒備不可謂不森嚴,但只要能夠迂回突破門禁,路易的生物滲透手段仍然大有用武之地。

路易的直屬分隊中,還隨行有信息駭客方面的智能網格犯罪高手,他們對實驗室各個超級服務器的信息侵入與干涉行動,一直都在路易指令下有計劃、有目的、不間斷的進行著,有力的支持著路易這支分隊的潛入行動。

總之,路易是有心算無心,以預有準備之旅對陣疏忽無備之敵,各種陰狠隱秘手段齊齊上陣,悄然滲透進‘大艾森’實驗室,率領著一干部下向著核心區挺進。

路易率領的直屬戰術分隊,偽裝成巡邏換班的安保部隊,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滲透蠶食,逐步深入,就象滾雪球一般產生了‘馬太效應’,以致被路易控制的活傀儡越來越多,收集的情報越來越詳細準確,繞開超服的監控或者通過偽裝身份騙過超服的監控也越來越容易,逐步向實驗室核心區挺進的行動也就越來越順利,這大大出乎路易事先最大膽的預料,而在路易及其部下喜出望外之時,實驗室的管理層卻仍然懵然不知,也許是他們太平日子過多了,過于懈怠疏忽,渾然不知一干凶神惡煞已經闖進門來。

渾身都包裹在藍色特種防護服里面的弗里德曼,從「熱區」(核心實驗區)的合金閘門前走過。

門上的壓力表顯示,實驗室的低壓被控制在負六十帕斯卡。在門的上方還有一個白色的控制燈,它表明此區域的其它參數也在正常的控制範圍以內。如果超級服務器監測到情況異常,紅色的報警燈就會馬上亮起,實驗室的相關區域將被立即封閉,禁止入內。

一隊穿著暗紅色防護服的安保巡邏人員迎面走過來。

實驗室除了外圍區域,通過更衣區進入實驗室過渡區域、核心區域的所有人員都穿著防護服,只是職位不同,防護服顏色與佩帶標志各有區別而已。

弗里德曼沒有在意,與安保人員擦身而過,然後他看到自己胸前防護服有微光一閃,緊接著一束高頻振蕩能量波就在心髒部位猛然爆發開來,頸部以下的傳導神經首先斷裂,後續的痛覺信號也無法再傳至大腦。

心髒碎了!

這是弗里德曼最後一絲意識,傳導神經的斷裂讓他死得不算太痛苦。

給了弗里德曼致命一擊的是黑格這個活傀儡,而指令‘不要活口’的卻是路易。這個時代,以偷襲突擊致人死命並不那麼簡單。如果一次攻擊的打擊毀傷效能,無法將攻擊目標的共生融合智能體,同時擊打至‘當機’狀態達三十分鐘以上(死機、數據服務鎖死導致短時間恢復不能、無響應以及智能主程序崩潰還原等嚴重故障,是為‘當機’),最多也只能讓人重傷逃走而無法造成致命後果。對部分特殊種族以及某些身懷特殊技能的智慧種人類來說,可以一次導致共生智能體‘當機’超過一個標準小時以上的攻擊效能,才有可能具有致命性。也就是說,要確保一擊得手,也只有勞動黑格出手才萬無一失,那麼在即將闖進‘熱區’的關鍵一刻,路易是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的——只要闖進了‘熱區’的門,‘大艾森’實驗室那就真正是他路易說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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