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者報告 84 自做主張的仇殺(二)

作者 ︰ 金龍魚

場面有些混亂。

剛才的一波襲擊,十分突然。

現場大多數人甚至根本沒有察覺到有狙擊手開槍,他們只是突然看到一片藍色電漿爆開,然後就是人群的騷亂。

狙擊手!

電漿爆開的時候,鮮血薩克森警察局副局長&反恐特勤總隊指揮長蘇2柒,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已經條件反射一般跳了起來,在空中一個縱撲翻滾,落地生根,馬上擺出‘猴蹲身’樁架,磁能光盾的幽暗光芒隨之在左手上亮起,呈‘大櫓盾’形態,遮護住全身大部分要害。

蘇2柒的敏捷反應,也讓在場的大多數人馬上清醒過來,聯邦社會長年常抓不懈的技能訓練,使他們各自做出了恰當反應,或是迅尋找附近掩蔽物,或是干脆支起磁能光盾、浮空護盾、‘野戰庇護所’,也有掣出‘基座’戰斗系統即刻‘著裝’,試圖搜尋狙擊手位置予以撲殺——城市區屬于‘機動裝甲’的絕對禁制區,一旦‘機甲’著裝,就會被城防識別體系鎖定目標並迅即調集城防重火力予以摧毀,唯有無裝甲防護能力的輕型基座戰斗系統可以例外。

蘇2柒這時,就看到以身體作肉盾遮護路易的兩個大塊頭警衛,身上騰起幾米高的熊熊光焰,如同兩個火焰巨人。一般人從外面看去,只會覺得那光焰凝實得有如實質,看不出什麼名堂。蘇2柒眼力不錯,他還看到光焰之中浮現著無量數的‘亮線’,縱橫交織,形成一個繁復無比的‘光路網絡’。

尼瑪,居然是全向防御型能量矩陣。

蘇2柒心里那個羨慕嫉妒恨啊,自己的磁能光盾雖然不錯,但是跟人家的能量矩陣全向防御一比,差的老多了。

然後。

蘇2柒在下一刻,就看到那兩個大塊頭警衛身體一顫,後背上冒出了血花,焦黑的彈孔跟著倏然出現,但詭異的是兩顆威力巨大的電磁動能子彈,居然沒有貫穿警衛的身體而是陷在了警衛的後背肌肉里。

強悍!

蘇2柒只有這個感覺,雖然防御型能量矩陣已經抵消了動能子彈的大部分動能,但純憑肉身就頂住了動能子彈的沖擊,這該是多麼強悍的身體才可以做到?

難怪被當作肉盾。

皮糙肉厚,天生的mT坦克,他們不做肉盾誰做肉盾?

第二波的六子彈幾乎在同一時刻抵達,這也意味著路易派遣出去的生化戰斗獸,已經消滅了三個已經暴露的狙擊組。

路易身上此刻也亮起了強烈的光焰。

他已經在極短暫的時間,給兩名充當肉盾的基因生化人各用上了五支即時生效的功能藥劑組合,給自己也加上了幾組功能藥劑,保證能夠支撐全向防御型能量矩陣的‘滿功率輸出’,至少達到三秒鐘。

可是這些藥劑加持,在狙擊子彈面前仍然脆弱。

能量光焰閃耀,能量矩陣轟然破碎,在狙擊子彈的連續攻擊下,其中一個基因生化人的半邊腦袋被狂爆的貫穿力炸碎,只余下小半個頭顱,被爆的能量沖擊波拋到了不知哪里去。

路易迅後退,匆忙間他還不忘給另一個替自己擋子彈的基因生化人,再用上一只功能藥劑,雖然此舉很可能仍是徒勞無功,也只能如此了。

路易覺得自己應該盡月兌離狙擊手的攻擊範圍才是上策。

狙擊手的威脅,不是他現在的實力可以正面抗衡的。就算他破壞規則,強行解除城市防衛體系對機動裝甲的絕對禁制令,火著裝重型機甲也絕無僥幸可言。

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露頭!

高機動基座已經自動著裝,大大增加了路易的機動能力,路易的‘意識海’內景(聯邦‘精神力學’術語的中文表達法),忽焉火海燎天;忽而寒泉漫地——這是在警示,足以威脅到生命的危機,仍然如同火燒眉毛一般高逼近。

生化智腦不斷將綜合處理之後的重要信息,自動疊加在路易眼前的‘虛擬視界’當中。

有著整個鮮血薩克森智能微塵網絡作為信息後盾,每一個刺殺者都被圈定放大,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沒有遺漏,潮水般的數據流涌來。

除了暗藏的狙擊手,各個方向上都有著裝的基座系統使用者突然爆全力,向著路易的位置猛烈突進,他們不是路易這邊的增援兵力,而是想要致路易于死地的刺客。

迎面而來之敵,來勢洶洶,雖然受限于各種外部條件,裝備的最強大武器也不過是‘基座’這個等級,個體實力卻是出人意料的強橫。

四十七。

四十七架。

四十七架‘基座’。

無論是哪一架‘基座’,其操作手即便不著裝‘基座’,僅憑自身實力也可威脅到路易的生命安全,何況現在是全部著裝?

因此在路易的感知探測下,對來襲之敵的分析資源和運算資源分配,擁有明顯的優先排序性,一切都巨細無遺的在路易的生化智腦和‘意識海’同步映射。

時間仿佛變慢,來敵的所有動作似乎變得十分緩慢,每一次的起落,都變得象慢鏡頭一樣清晰無比。

在那瞬間,路易的神經信息回路陡然提十倍,精神力回路提百倍,瞬間解析出巨量的信息,以致于每架基座的行進路線、撲擊軌跡,都清晰呈現在前,這便是‘洞察’。

路易也說不清為什麼就進入了這種‘洞察’境界,雖然那只是稍縱即逝的片刻,但路易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在危機關頭突破‘進階’段位,而且不出他的所料,真是從精神力領域率先取得了進展。

一架搶在最前方突進的來襲基座,驀然在‘意識海’的映射中消失。

當基座的殘影重新出現的剎那,距離路易的距離尚有三十米之遙。

條頓騎士團的白底黑十字和上古普魯士王室紅喙紅爪黑鷹紋章的涂裝,赫然在目。

編號涂裝‘o7’。

剎那間,幾乎所有人都泛起無比強烈的危險感覺,仿佛被襲殺的目標就是自己——這是幻覺,但又如此感覺‘真實’!

路易不假思索,蓄勢已久的攻擊立刻傾瀉而出。

他的反應,幾乎是純憑長期在虛擬靈境訓練養成的本能反應,以及實戰搏殺培養出來的直覺預判。

光劍猶如毒蛇信子一般,驟然——上刺!

光劍倏爾拉長,光芒凝集一線,去勢迅疾,撕裂空氣。

如斯精妙而凝練的一劍刺擊,光劍搏擊術功力盡顯,恰好卡在o7號‘基座’高運動的軌跡上,如果‘基座’的操作手,不設法架開這一劍,那這一劍就會直接殺入對手內圈的一臂以內,上可穿喉破腦,中可剖胸鑽心,下可切月復撩陰。此時此際,對手的性命生死,實際上便只在一念呼吸之間了。

基座系統是無裝甲防護能力的高機動性輕型戰斗系統,根本抗不住光劍的正面攻擊。

o7號基座操作手,也只能掣出了磁能光盾擋格刺來的光劍。

能量光焰迸裂四散。

o7號‘基座’的磁能光盾在光劍的全力刺擊下迸散,下一個磁能光盾尚在急凝聚當中。

基座殘影忽然在三十米外浮現,o7號的操作手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刺殺目標一劍擊中,而狂暴無比的沖擊力,逼得他不得不借後退之勢消解沖擊力,只能耐心等待重整旗鼓,卷土重來的機會。

十余架刺殺者操作的‘基座’,正從後方高追上來,比起沖在最前面的o7號基座也僅稍差一線,整體上形成了三疊浪沖擊陣形。

最後面還有若干高機動基座在猛烈突進,高闖過警衛攔截線。在現場的混亂局勢下,刺殺者們沖鋒累積起來的高度,讓‘基座’的高機動優勢得到了更進一步的放大。

在一劍擊中最前面這架o7號高機動基座的前一剎那,路易已經驅動加特林式電磁動能機關炮向敵猛烈開火。

著裝了高機動基座的刺殺者們,也沒想到路易會使用這種火力猛烈但是後座力同樣猛烈的武器系統——加特林式電磁炮系統開火時的後座力,會極大的干擾高機動基座的機動動作,操縱難度等于驟然提高了無數個數量級。操縱者如果不能精確及時地操控每一分作用力、反作用力,恰如其分的掌握其中平衡,那麼使用加特林電磁機關炮開火,其誤殺友軍的概率遠遠比擊毀對手的概率還來得高。在高機動狀態下開火,信息處理和操控動作都極其困難,又哪里是一般人敢于嘗試的事情?

在路易精確到極點的轉管機關炮火力猛擊下,五架敵方的‘基座’在動能子彈的鋼鐵暴雨中瑟瑟顫抖,瞬間被撞飛、撕碎,血花迸射。

被路易一劍逼退,同時又眼見同伴被加特林機關炮大肆射殺,整個黑十字涂裝的o7號‘基座’都在微微顫抖,昭示著o7號基座的操作手內心情緒的激烈波動,憤怒與恐懼交織。

然而o7號基座的操作手,動作仍然穩定而準確,3omm雙管機關炮轟鳴,火力傾瀉而出。

拖在o7號基座後面作火力支援的榴彈機槍基座,也在同時竭力以火力支援o7號基座的攻擊行動,瞄準著路易機動的方位,瘋狂傾瀉著暴雨一般的榴彈,自鍛破片呼嘯穿射,制造出大片大片的死亡地帶。

但是,有著整個城市的巨量計算資源支撐,路易或擋或避,竄高伏低,每每洞悉機先,整個人在鋼鐵暴雨的縫隙中游刃有余,如貓之輕靈,如魚之滑溜,如猴之靈活,如蛇之柔韌,顯露出極為扎實深厚的基礎功底,聯邦的公民基礎技能已經被他練到了骨頭里,變成了千錘百煉的身體本能。

涂裝白底黑十字的o7號‘基座’,則緊緊追躡于後,緊咬路易不放,顯然這‘o7’號也是個藝高人膽大的家伙,完全不顧他自己也有可能被同伴火力誤傷的可能——但也可能是徹底急眼了,畢竟纏斗拖延時間只會對路易有利。有利于襲擊者們完成刺殺的時間窗口是極其短暫的,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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