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將此事說出口,他就會變成石頭——《忠實的約翰》
長袍拂過翠綠的青草,沾染上了清晨的露水,棕色的衣料暈染出淺淺的一灘水漬。微風輕拂過臉龐,舒適得讓人不由浮現出淺淺的笑容。
雅各布沿著樹林間的小路悠閑的散步,這是這幾天早餐之後他新養成的習慣。借著閑逛的機會,先慢慢熟悉這個村莊的壞境,然後再做尋找工作的打算。
安德魯遠離城市中心,處在偏遠的地帶。可是顯得很祥和,他出門的時候,還有只相識幾天的大嬸微笑著和他打招呼,詢問他要不要嘗嘗她新做的點心。雅各布笑著婉拒了,心里卻覺得很開心。這樣的情況,在他之前生活的地方從來出現過。在他之前生活的地方,人們關心的只有金錢權利地位,生活得久了,他幾乎被同化了,差點忘記了原來人們還有如此質樸的一面。
穿過重重的樹林,雅各布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一大片耀眼的綠色幾乎讓他睜不開眼楮。樹林突然開闊起來,出現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柔軟綠色植物隨著微風輕輕搖擺,形成一波又一波的綠色浪潮。仿佛是吸收了金色的陽光,波浪起伏的綠色也尤為的耀眼。
「哇……」胸腔之中,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情支配,被眼前的景象所感動,雅各布輕輕感嘆,「好漂亮。」
攜帶著青草特有的清香,微風迎面吹拂在他臉上。雅各布閉上眼楮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睜開眼楮的時候,忽然發現綠色的草叢中有什麼東西不時閃著亮光。
「那是什麼?」雅各布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朝著那個亮光走近草叢中。
草叢中露出一點金色的光芒,雅各布扒開掩蓋著的草叢,那個東西完全顯露了出來。那是一尊石像,看樣子是個男性,而發著光的,是這尊男性石像胸口的一條黃金項鏈。
石像半截斜斜地埋在泥土里,或許已經被遺棄在草叢中很長時間了,上面落滿了灰塵和雜草。
雅各布蹲,好奇地查看著石像。手指觸踫到黃金項鏈的瞬間,整條項鏈突然暴漲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哇!」雅各布嚇了一跳,縮回手指,退出去幾米。
他一邊戒備一邊盯著那條項鏈。
「啊……」突然一個聲音從石像里傳來,「好心人,是你叫醒了我嗎?」
「哇啊!」雅各布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連連後退幾步,「你是誰?」
「別害怕,好心人。」那個聲音再度響起,「能請求你幫我一點忙嗎?」
石像靜靜地躺在草叢之中,只有胸口那條黃金項鏈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周圍綠草波動。
「我……」雅各布後退一步。腦中驀然響起了威廉對他說過的話︰「杰克,你要是遇到什麼奇怪的時候,記得要先來告訴我哦。記住,千萬不要一個人去做任何奇怪的事情。」
「我……」雅各布看著石像,又後退了一步,柔軟的青草被踩在腳下,「我很抱歉。」說著,雅各布轉身匆匆離開了草叢。
雅各布跑進樹林從,在他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深沉的嘆氣,隨著綠色的波動,散播到風中,響在他的耳邊。
穿過樹林,雅各布一路跑回村莊。他打開大門,喊道︰「威爾,啊——!」頭撞上了什麼,雅各布捂住額頭呼痛。
「真是的……」威廉含笑的聲音在雅各布的頭頂響起,被撞痛的額頭又被手指彈了一下,「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杰克?」
「抱歉。」雅各布揉著額頭。
「你不是散步去了嗎,這麼急急忙忙趕回來是什麼事情嗎?」
「啊,對了!」雅各布大聲叫了一句,「石像!」
「石像?」威廉的眉頭微皺,臉上浮現出不明所以的茫然,「什麼石像?」
「就是,那個……」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雅各布開口說道︰「我在樹林里看見了一尊石像,那個石像開口說話了!」
听見雅各布的話,威廉的眼神亮了一下,「石像說什麼了?」
「說想要請我幫忙。」
「然後呢?」威廉的眼楮盯著雅各布,看起來有些嚴肅,「你答應了?」
雅各布搖搖頭,「因為你讓我不要做什麼奇怪的事情,所以我就跑回來告訴你了。」
威廉聞言,琥珀色的眸子里浮現出笑意,嘴角微微勾起,模上雅各布的額頭,「真乖。」
雅各布瞪了一眼威廉,對威廉這種像是在哄小孩的方式表示不滿,但是也沒有說什麼。要是自己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會給威廉添麻煩的吧。自己只不過是不想被威廉討厭,要是被趕出去的話,自己就無處可去了。
「帶我去看看吧。」威廉一邊笑著,一邊拉著雅各布出門。
「誒?可是,你不是在忙著寫故事嗎?」雅各布指著凌亂不堪的書桌。
「不用擔心。比起那些已經在腦子里成型已知最後結局的故事,那些正在發生的故事才更加吸引人不是嗎?」威廉拉著雅各布往村外走去,「走吧。」
經過鄰居大嬸的住處,對方微笑著朝著兩人打招呼︰「兄弟兩個人一起出去散步嗎?感情可真是好呢~」
「是啊,我們可是感情超級好的兄弟呢~」威廉也向著對方微笑著回答,像是要證實自己的話一樣,順勢把手勾搭到雅各布的肩膀上。
雅各布沒有辦法,也只能回報一個笑容。被大嬸笑著說︰「好好享受散步的時光吧。」
威廉笑的一臉燦爛,勾著雅各布就往樹林的方向走過去了。
穿過樹林,來到了開闊的草地面前,雅各布指著草地中央的某塊地方說道︰「就在那里,那個會說話的石像。」說著,帶著威廉走了過去。
風吹過去,綠色的波浪一層又一層的涌過來,在那片草叢中央,有一塊小塊地方的草被壓了下來,扁平地貼著地面。而地面上,空空如也,除了吹拂而來的風,什麼也沒有。
「誒?」雅各布傻眼愣住了,「不見了,石像不見了……威爾——」他轉頭看向威廉。
威廉微蹙著眉頭,琥珀色的眼楮打量著那片被壓扁的雜草,接著蹲去,手指在地上按了按。
「我說的是真的。」雅各布急忙開口,手忙腳亂的比劃,「剛剛就在這里,我明明看見了。對了,黃金,那個石像的脖子上還掛著一條黃金項鏈。真的,就在這里。」
「冷靜一點,杰克。」威廉拍拍雅各布的肩膀,有些好笑地看著雅各布焦急的神情,慢悠悠開口,「我沒有說不相信你啊。」
「可是……石像不見了。」
「那也只能說明石像不見了而已。」威廉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我相信杰克你說的話。」
威廉微微笑著,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著雅各布的身影,雖然樣子看起來很隨意卻絲毫不會讓人懷疑他所說的話。
風吹過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響,雅各布在一瞬間喪失了言語。
「好啦,我們回去吧。」威廉伸了一個懶腰,轉身往回走去,「既然遇不到未知的故事,就只能繼續回去寫已知的故事嘍。」
斑駁的樹影在威廉的身上搖晃,雅各布看著在前方的身影,「那個……」
「恩?什麼?」威廉回過頭。
視線看向地面,雅各布微微低下頭︰「打擾到你的工作,真的不好意思。」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道歉的,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威廉露出無所謂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眸里帶著細微的笑意,「我說啊,你要站在那邊多久啊?」
「誒?」雅各布不明所以的抬起頭。
「你不回家了麼?還是要繼續在這里欣賞風景?」英俊的男人笑得尤其燦爛。
「啊!」雅各布突然反應了過來,淺笑取代了自責浮現在臉上,他拔腿朝著威廉跑過去,「我要回家。」
兩人一起並排往家走去。雅各布偷偷打量著威廉的臉,對方並沒有什麼不快的表情。相反,倒是看起來很享受著清晨的時光一般微微眯著眼楮。
搬到這個名叫安德魯的村莊,和威廉生活在一起已經一個星期了。雖然是自己的弟弟,可是畢竟兩人也已經多年沒有見面了。真要算起來的話,似乎快要十年之久了。雖然中間偶爾有個通信,但是兩人也沒有見過面,即使是通信,更多的時候也只是單方面告知一下對方自己新搬的住址而已。這次的投靠完全是無計可施之下的無奈之舉。雖然威廉很爽快的就讓他住了下來,但是畢竟兩人這麼多年沒見,對方的性格脾氣到底變成什麼樣子,雅各布完全不清楚。因此,他小心翼翼不去過多的打擾到威廉,盡量讓自己的行為不被人厭惡。
可是威廉似乎沒有這麼多的想法,他很自然就接受了雅各布,甚至很自然的向著雅各布撒嬌。雅各布提出的疑問,只要是他知道的,都會耐心的解答。這樣的溫和隨意的態度,就如兩人一直生活在一起一樣。相比之下,雅各布拘謹的行為就顯得格外的生疏客氣。
「啊,對了。有件事情,昨天我就想問了,可是昨天被我一忙就給忙忘記了。」
威廉的聲音拉回了雅各布的思緒,他好奇向著對方偏過頭︰「什麼事?」
「杰克你啊,找到工作沒有?」直白的問題沒有先兆就拋了過來。
「……」沉默數秒之後,雅各布沮喪地低下頭︰「還沒有……」
「果然啊。」威廉用一種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看著雅各布。
「……」
「上次我就想說了,但是想到你可能有其他的機會所以一直拖著。杰克,你要不要來做我的助手?」
對方停下了腳步,轉過臉來看著雅各布,帶著鄭重其事的邀請。
「誒?」突然被這麼問道,雅各布沒有心理準備,不知該如何回答。
「要嘗試一下看看麼?我啊,一直想找個人幫我,可是一直沒有精力和時間去尋找合適的人。這次這麼巧杰克過來了,所以干脆就讓杰克做我的助手好了。」
說話之間,已經走到家門口。雅各布想說些什麼,卻見威廉臉上帶著的淺笑消失了,正盯著什麼東西瞧。
「威爾?」順著威廉的視線看過去,在看到眼前事物的瞬間,雅各布的藍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了。
在暗紅色的門前,有一尊石像豎立在那里,半米高圓滾滾的石像眯眼笑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