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3導師
四年前登上龍島那一天的所見所聞,在伊斯諾德心中依然歷歷在目。
龍島周圍有禁止魔法的結界,凱爾特的傳送陣把大家送到附近的港灣,然後再乘船前往。
碧海銀沙,陽光明媚,海鷗綿長的啼鳴回蕩在清新海風中。這座平靜的火山島看起來很像貴族們度假的島嶼,然而在風景優美的港灣中,觸目皆是觸礁沉沒、被焚燒過的船只殘骸。
伊斯諾德當時還不知道這個港灣的恐怖傳說︰每當月亮最圓的夜晚,會有許多海妖聚集在此歌唱,引誘附近行駛的船只靠近。可憐的海員們被人魚的美貌和歌喉吸引,最後總落得船毀人亡的下場。凱爾特的伴侶就這樣率領下屬,用人類和精靈的血肉來飼喂後代。
遠遠的,伊斯諾德看到那座深入碧波、高高聳起的海角岩石上,佇立著一個單薄瘦削的人影。他站得筆直,朝船的方向眺望,栗色長發和雪白法袍在海風中獵獵起舞。
「提亞!提亞!!!」妮多率先叫出聲,蹦跳著朝人影打招呼,踩得甲板咚咚作響。
船越來越近了,青年不知在這里守候了多久,臉上綻放的笑容像化開冰雪的春風,干淨,溫和。
「艾格。」他迎上碼頭,將撲上來的妮多抱在懷中,互相親吻面頰。
他完全不像這一家的成員。成年的龍全是豎瞳,有著咄咄逼人的美貌,凱爾特和他紅頭發的孩子們個性強悍、高傲、火爆,而提亞純黑的眼眸則泛著溫潤智慧的光芒,臉上總掛著親切謙和的微笑。這就是第八子給伊斯諾德留下的第一印象,外形像稚弱少年,卻有成年人的穩重從容。
身為妮多的兄長之一,提亞馬特在她心目中顯然是與眾不同的。她不像稱呼別的兄長一樣叫他哥哥,而是直接叫名字。而提亞也對這個最小的妹妹有特殊稱呼︰艾格(EGG)。他親昵的叫她蛋蛋,仿佛這個孩子依然是當年的早產兒。
伊斯諾德保持安靜風格和身為奴僕的本分,對一切都噤口不言、視若無睹,而在暗中卻默默地觀察這一家人的生活。
他們擁有數量驚人的奴隸,但絕大多數沒有卓爾這樣跟主人簽訂契約的殊榮,只是服從于暴力控制的懦弱生物。在奴隸們的辛勤勞作下,凱爾特一家過得奢侈舒適,龍島的時光悠然漫長,讓人總是產生錯覺,一天仿佛一年,一年又仿佛只是一天。
除了父親,其他的孩子們很少呆在島上,他們要麼飛往大陸尋找自己將來的巢穴,要麼就乘船劫掠,積攢未來鋪床的財寶,偶爾回來聚會閑聊。自從秘銀廳的震撼出場後,伊斯諾德再也沒見過凱爾特。烈焰之君幾乎每天都在火山洞窟中沉眠,只有妮多和她的小哥哥提亞馬特每日相處。
伊斯諾德這才明白為何這兄妹兩人的感情特別。提亞足不出戶,大部分時間都在他的法師塔上獨自進行研究,而白天則抱著厚厚的羊皮卷來到妮多的居所,教導她、算術、歷史、地理、生物、魔法等知識。他是妮多的哥哥,也是她的導師和監護人,年輕的頭顱里隱藏著難以估量的知識和經驗,一切能想到的學科都有深入研究。
每天上午九點,提亞馬特帶著今天要用的教材、地圖和畫冊準時來到學習室。他似乎經常徹夜進行魔法研究,白天的時候總是一副困倦松散的模樣,隨便在軟榻上一靠,便懶洋洋的開始授課。
伊斯諾德也曾在魔索布萊城的學院中學習過十年,但他從來沒有見過也沒听過這樣的教育模式。提亞馬特無疑是個智慧超凡的老師,學生只有妮多一個,他卻親自為這個孩子手寫編撰了易讀版教材,每隔幾頁還有鮮明的插圖。
妮多的天賦很差,迷糊又懶散,很簡單的知識也要反復教導許多遍才能有個模糊印象,而絕大多數在隔天就忘個精光。她只喜歡英雄們建功立業的故事和神秘的財寶傳奇,听課時大部分都在出神幻想自己能獨立出去開天闢地。
提亞馬特對這個笨學生投注了無限的耐心和包容,不管學得多麼離譜,他從來不會生氣發火,只是換個角度方式繼續講解,一遍兩遍三遍,如果還是沒興趣看不懂,就干脆翻過這章講後面的。他用最認真的準備和最隨便的態度來教導妮多,使伊斯諾德百思不得其解。無論在家族里還是教院中,伊斯諾德回憶到的「教育」總伴隨著鞭笞、怒罵和譏諷,即使最聰明勤奮的學生也極少得到贊揚。
非凡的導師、優良的環境、豐富的資料,這一切對妮多來說都是理所當然,她不需珍惜,每天想得就是逃課,但伊斯諾德卻不會放過來之不易的大好機會。
在黑暗精靈的世界中,知識只掌握在貴族和女性手中,身為一個沒有姓氏的平民,而且是卑賤的男性,伊斯諾德甚至從來沒有得到過認字的機會,蠟燭在地底是稀罕的東西。他進入學院的十年,全部都是在格斗武塔渡過的,那里的導師只教授殺人的技術。唯一的文化課是牧師洗腦,教導他們人生的所有價值都在于為蜘蛛神後和家族奉獻。偶爾獲得看圖冊的機會,那也是為了辨認地表生物,以便于上去執行暗殺任務。
即使這樣貧乏野蠻的教育,平民通常也是沒有資格獲得的,伊斯諾德是靠著米羅琳的「寵愛」才得到這個權利。通過嚴格的壟斷和洗腦,男性無法獲得知識,也無從知道歷史,他們滿懷對地表白精靈的憎恨,接受同族女性的控制。
逃離地底世界,伊斯諾德緊緊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遇。
每當妮多上課時,他都會默默在旁服侍,垂首記憶提亞馬特的一言一語。這對他來說太方便了,為了配合妮多的程度,提亞總是從最簡單的講起,他是個極好的老師,深入淺出,諄諄教誨,從不厭倦。
下課後,伊斯諾德則利用一切空閑時間,在無人處偷偷閱讀妮多的教材。他從書本中看到了宏偉的眾神殿堂、白雪皚皚的崇山峻嶺、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以及無數奇特的智慧生物。他知道了導致白精靈和黑暗精靈決裂的真正歷史,蜘蛛神後的殘忍捉弄和被強迫的愚昧信仰。
伊斯諾德的世界觀被整個顛覆了,多少個日夜,他感到彷徨失措,懷疑又憤怒。但龍是高于本位面的高等種族,根本沒必要為了別人粉飾歷史。而史料的相互印證以及細節的推敲,讓伊斯諾德明白了這才是真相。
卓爾的世界從此豁然開朗,在幽暗地域的過往仿佛是在一個狹窄的罐子里,他從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廣闊無垠,多姿多彩。提亞馬特雋秀的筆跡和深邃思想像一道又一道閃電,劈開了他心中蒙昧無知的黑暗。
妮多天真快樂,但她兄長敏銳的目光不可能沒注意到這個黑暗精靈私下的行為,只是流著龍血的提亞太高傲了,根本不在乎一只小蟲的動作。
在龍島,伊斯諾德渡過了最難忘、最平靜的兩年時光。
然而,他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導致接下來的生活宛如地獄。
野心、狡詐和對權勢的貪欲,是蜘蛛神後深深銘刻在黑暗精靈靈魂上的印記,頑固的跟他們黝黑的膚色一樣難以改變。為了保持統治地位,女性卓爾們必須用鞭子來反復提醒男性的身份,因為一旦沒有約束,他們就會挑戰自己的行為極限,膽大妄為地質疑冒犯權威。
伊斯諾德就是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典型。即使已經簽了奴隸血契,但當他獲得知識、開闊視野後,努力隱藏的野心也無法克制的膨脹起來。在地表世界,男性也能夠通過種種途徑爬上頂峰,獲得極高的地位和無窮權力,這是在幽暗地域無法想象的事。
每當看到天真的妮多,伊斯諾德總是會幻想通過她能夠得到什麼,主人的信任和寵愛,萬能的龍之寶血,權勢、能力、壽命、復仇。他沉迷于自己的野心,甚至膽敢翻閱關于龍的能力的資料。當伊斯諾德閱讀到成年龍能夠在自願的情況下跟別的種族訂立平等契約,分享它們永恆的生命和無窮能量時,這個卓爾興奮到手指顫抖,差點把珍貴的書冊掉在地上。
他朦朧地明白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這個危險的念頭一旦成型,就像毒品般難以擺月兌,在尚無佐證的情況下他就展開了種種聯想。當然,這些最最隱秘的想法都深藏在心中,伊斯諾德表面上看依然是忠誠馴服的奴僕。他盡心服侍妮多,討她歡心,因為一切的一切都要從這個少女身上獲得。
如果在危機四伏的魔索布萊城,他的潛伏肯定會相當成功。然而在龍島上悠閑自在的兩年,使伊斯諾德的警惕性大為下降,以至于他的狂妄思想不可控制的露出形跡。
這天晚上,鐘表上的魔火已經在第十個鐘點上熄滅,妮多仍然伏案思索,磨磨蹭蹭寫她今天的家庭作業。
提亞馬特在結束每天的教學後,都會留下一點點小任務,有時是幾道簡單的數學題,有時是一篇傳奇的讀後感,或者干脆讓她描一遍低級魔法的幾何法陣。妮多的水平基本上是十個題只會兩個,而且其中一道會因為粗心大意算錯,文章也寫得顛三倒四,地精腦袋安在半獸人肩膀上。
但她的老師從不在乎,只要寫一點就算數。在伊斯諾德看來,提亞馬特似乎根本不在乎妮多學到什麼,他留下作業只是為了消耗這個活潑妹妹的精力,以免她到處亂跑淘氣。
妮多已經在書桌旁踢了三個小時腳了,依然沒把今天的歷史作業搞定,因為前兩個半小時她都在書上畫小人,幻想自己成為惡龍追逐村民。
「主人,天色已經很晚了。」伊斯諾德輕聲勸道,「請不要太疲倦。」
妮多苦惱的咬著鵝毛筆桿︰「至少要寫一點,幾句話也行,不然提亞就會知道我下午跑去海邊玩了。」
伊斯諾德想的是另一件事。因為有一艘沉船被海浪沖上沙灘,妮多最近這幾天都跑去探險,玩得昏天暗地才肯回家,晚上熄燈後的啪啪游戲就被她暫時棄于腦後了。卓爾可不是什麼聖潔的禁欲生物,伊斯諾德積累了幾天,現在非常想念這具溫暖的小身體。
他吻了吻妮多的後頸,可惜對方全神貫注在羊皮紙上,沒什麼反應。于是這個邪惡卓爾便一彎身體,靈巧地鑽進書桌下面的空間。
妮多晚上在家一般只穿件寬松睡裙,伊斯諾德把白裙子推到她腰上,然後埋首于她兩腿間。蚌殼雪白圓鼓,中間露出一線粉肉,他用靈活的唇舌,來回撥弄肉瓣。妮多立刻反射性的夾緊雙腿,可惜隔著他的頭,根本不能並攏。
「我作業一個字都沒寫呢!」她扔了羽毛筆,很苦悶地叫喚著。
「一會兒我替您寫,可以嗎?」伊斯諾德抬頭仰望她,殷紅的舌尖緩緩舌忝著濕潤的薄唇,看起來邪惡又蕩漾。
「唔嗯~~!那、那好吧!不能讓提亞發現哦!」妮多喘著,只掙扎了半秒鐘就投降了,抓緊他銀色的頭發,扭著腳趾享受第一輪服侍。
黑暗精靈深藏的狂妄秘密,就這樣被他無法克制的暴露了。
第二天上課時,提亞馬特捏著這張羊皮紙微笑著,眼中卻沒有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