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以大妖之名 射雕十一

作者 ︰ 花兒與少年

狻猊凌空而立,遠遠看了一眼桃花林陣法和幾處屋舍。

跟記憶中並沒有什麼不同,陣法依然是黃藥師喜歡的風格,詭異凶殘,專挑著人最想不到的地方算計,幸而還舍得給人留條生路。島中屋舍風格也仍是江南常見那種,簡潔雅致,卻比他記得的多了幾處。想來是娶了妻子,又收了這許多徒弟的緣故。

真是漂亮的布置,當年我可是被支使著做了不少苦工啊。狻猊微笑著,漫不經心地想。他斜斜瞥了一眼亭子中臉色凝重的眾人,而後輕輕地拍了拍手。

眾人先還莫名,然後便駭然發現,遠處他們住慣了的屋舍仿佛被來自天上的一只巨大的腳踩中一般,瞬間倒塌了下來,數十根屋梁飛出、牆壁轟然壓下,屋頂上的瓦片紛紛落下,將院中幾棵花樹砸得枝斷葉殘。

然後那只腳仿佛還極不滿意,在地上使勁碾了碾。

可以想象那樣的後果,百年樹齡的房梁猶如最無用的爛木頭一般炸裂開來,化為一地細碎木片。原先還差不多有個形狀的屋牆裂開再裂開,不過須臾間,地上再也找不到比一根指頭更大的東西。興許屋中有黃藥師新婚時的床榻、讀書時愛用的硯台、書架上的古瓶、時時摹寫的字畫,也或者還有馮蘅的繡架、新裁的衣裳、昨日才彈過的琴,抑或弟子們的刀劍古籍,卻均隨著狻猊一怒化為塵埃。

「賊子敢爾!」

黃藥師目眥盡裂,將身後的妻子往梅超風處一送,手中利劍已然出鞘,寒光一閃便挾著風聲刺向狻猊。

狻猊避過這一劍,飛得更高了些,卻是黃藥師輕功也不能及的地方。

「還不夠呢。」他漠然道,袖子輕輕一拂。

在他身後,綿延桃花島數里的花樹自枝干到樹根皆拔到空中,然後以諸人皆能看見的速度,極其有序地一寸寸斷裂、再碎裂,那只操縱著它們的無形大手仿佛十分有耐心,一截截令它們化為木樁、木棍、木條、木片,直到最後才緩緩地、緩緩地一揚。

藏著世上最精妙陣法的桃花林,在眾人慘痛的視線中,化為齏粉,紛紛揚揚灑在潔白的雪地上。

亭中有誰抽泣,又有誰憤怒得大罵,狻猊半點不感興趣。他只是勾起唇角,傲慢地看著黃藥師。要是有誰能夠清醒地注意到這一幕,也許會發現,狻猊此時的神情,與他叫了多年的阿兄多麼相似。

可惜並沒有。

黃藥師眼中已經是無比的仇恨,他慘然笑道︰「好、好,黃藥師被人欺上門來,連屋宅都教人毀去,已是再不可能的羞恥。今日我二人便不死不休!

「好!六年知交,一朝變成陌路,我也是光榮之至!」狻猊落在地上,冷笑道︰「便以學自你的彈指神通,領教閣下高招!」

黃藥師只微微一怔,便毫不留情地殺了過來。此時怨憤之下他已經全不顧及什麼正道做派,極陰暗的招式都使了出來,處處都向狻猊眼楮、腰月復、膝蓋等處招呼。

狻猊心中更寒,竭力挪騰招架。黃藥師何等人,東邪一脈,大部分武功均是自創,卻能佔了天下五高手之一的席位,可見他天賦。狻猊不過學得粗淺的彈指神通,如何能與他相較。幸而他大妖之身,世間兵器難傷,天生又能上天入地,雖沒有飛天,然而躲閃之間也十分輕便,與黃藥師尚能打個平手。

黃藥師心思深沉,已然瞧出狻猊刻意留手,然桃花島被欺凌得如此淒慘,他自不論道義何物,甚至冷笑一聲,虛虛一掌揮出,暗中卻已下殺手。

狻猊袖中五毒獸尖嘯一聲,遽然飛出,將手中抱著的五毒珠使勁向某個地方砸去。

只听「砰」地一聲,被五毒珠砸中的東西瞬間炸裂開來。狻猊正皺眉,就見勇氣嚴肅地揮了揮蹄子,那五毒珠光芒一閃,將彌漫開來的某些東西籠住,一點點收了起來。

狻猊訝異地看了黃藥師一眼︰「你身上還帶著毒?」

黃藥師冷然道︰「不常用,倒是可惜了東西。」

原來昔年五大高手華山論劍,黃藥師力克歐陽鋒,因這二人行事都有些偏于正道,倒還能保持面上和氣,黃藥師便向歐陽鋒討了些毒藥來。他倒是知道歐陽鋒斷不可能給他壓箱底的珍藏,然而西毒一脈于毒物上確實有些研究,他從中看出些端倪,自己又試制了些東西放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而後便也就放下了心思。

原本毒藥之道,無形無聲方可制勝,然黃藥師本就擅長彈指神通,這毒藥制成能在空中炸裂的彈丸其實于他很實用,只可惜狻猊有五毒獸這大殺器,白糟蹋了東西。

狻猊望著那五毒珠,不知在想些什麼。黃藥師也是面色冷凝,場上一時僵住。忽然五毒獸勇氣四下一望,拉著狻猊袖子一通比劃。

「什麼?找不到你那支笛子麼?」狻猊訝然道。

勇氣點頭。

「怎麼可能呢?」狻猊臉色一變,「不會成了飛灰吧?」

他帶著勇氣飛到空中,閉上眼楮,仔細感覺著。寒風的聲音漸漸遠去,指尖停留著冰冷的溫度,狻猊抬手往空中輕輕一點。仿佛有什麼東西如波浪一般蔓延開去,卻沒有帶回任何消息。那支從別的空間帶來,被他贈給了黃藥師的笛子,竟然真的無蹤無影,連半點曾經存在的氣息都沒有。

「這不可能!」

狻猊終于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他猛然回頭盯著黃藥師︰「我送給你的笛子呢?」

黃藥師臉色鐵青,一言不發。馮默風在亭子里怯生生道︰「師父最喜吹簫,卻極不喜歡笛子聲音,從來不用的。」

「你撒謊!你這兒分明有支笛子是我送的!」

黃藥師怒道︰「若有此事,便教黃某天誅地滅,你可信了?」

「……這不可能!我們第二回遇上,你便在爛柯山吹了笛子給我听,後來我們還一起去了臨安耍皇帝!」狻猊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卻一徑盯著黃藥師,定要他承認。

黃藥師冷然說道︰「爛柯山倒是偶然一游,卻不曾遇上閣下。臨安之行也確有其事,卻與閣下毫無關系。」

狻猊急了︰「你還帶著我去過你家!見過你祖父!然後你祖父就去世!」

黃藥師一震,緊緊盯著狻猊,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黃某自18歲被逐出家門,此後從未曾回過家門半步,祖父葬禮更未曾出面!」此事實在是他心中隱痛,他早年對家人怨憤,多年後才偶然知道祖父去世的消息,當時便心灰之極。若不是狻猊一味糾纏,他斷不可能說出此事。

狻猊面色一白,他喃喃自語了幾聲「不可能」,忽然抬起頭大聲道︰「這不可能!除非你不是黃藥師!」

黃藥師面色一沉。

他身後馮蘅輕笑一聲,走到前面來,對著狻猊極優雅地一拜,而後言道︰「我夫婿若不是黃藥師,我怎肯嫁他?倒不知您是不是有可能認錯人了呢?」

狻猊睜大眼楮,直愣愣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又看了仍舊憤怒不減的黃藥師一眼,黃藥師眼中厭惡如此分明,直刺人眼。

「……我認錯人?我怎會認錯?世上有幾個桃花島?世上又有幾個黃藥師?」狻猊喃喃著,目光自桃花島諸人面上一一掃過。

厭惡驚懼,人人眼中無非這四個字,狻猊忽然一笑,「認不出我的黃藥師,不是黃藥師!就當做是我認錯,待我出去再回來,總能找到他!」

黃藥師等人看著狻猊突然爽朗起來,簡直不知心中是什麼滋味。狻猊渾不理會,他四下望了一眼,看著遠處被他摧毀的屋舍和桃花林,向著黃藥師夫婦說道,「若我當真認錯,此番便是我的不對,我自會給你彌補回來。若是我沒有認錯,而是你們欺瞞,我便回來,毀了全島算數!」

馮蘅笑道︰「斷不會有欺瞞之事。」

狻猊緊鎖著眉頭,長長的袖子微微一拂。

在桃花島眾人吃驚的目光下,原本被狻猊摧毀得干淨的屋舍和桃林又在原地飛快地長了起來,不過片刻之間,已然恢復成原樣。不知是狻猊無意還是故意為之,屋舍只是恢復成了他記憶中那簡單的、只住了黃藥師與他兩人的小院子。

「桌椅之類尚在,只是書畫已經毀得太徹底了,無法復原,你們日後收集便是。」狻猊淡淡說完便化為原形。

眾人又是一驚。狻猊卻也不再理會,看了看向,思索了一番,還是向最初的東海之界飛去。

勇氣趴在他身上,「唔唔」地喚著,似乎是叫他不要傷感。狻猊搖了搖頭,卻並不回答,只是一臉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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