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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軍用吉普又風馳電掣地駛出了巷子,無聲無息,像是幽靈,誰也不知道它曾經來過。
就在軍用吉普駛離的瞬間,簡玨和李鐵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吳譜身側。兩人臉上都還掛著戲謔的笑容。打從第一天跟隨老板到現在,還從沒有看到他這樣窘迫過。
吳譜的窘迫讓簡玨和李鐵心中有些釋然。這一陣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起來並不是多麼難解決的事情,可經由老板的手中這麼一轉,卻是硬生生將整個清河市給鬧『亂』了。對于老板心計、手腕和魄力,都讓簡玨和李鐵有些隱隱地發 。總覺得這個十六歲的少年不真實,更像是從地獄里走出來的惡魔。
除了惡魔,誰還同時具備這樣的能力和毒辣?
此時看到老板被土豆幾句話擠兌進一條出不來的死胡同,不得不認輸而『露』出窘迫的神情。簡玨和李鐵心中總算釋然,從這簡單的『插』曲來看,至少老板的毒辣只是針對敵人而言。面對朋友,他不會一如既往地強勢,該退步的時候便會退步,給朋友讓出更多的空間。
「老板,人手都已經備齊了。」按照吳譜的計劃,今夜的事情過後,南城區和西城區都將納入李鐵的手中,在幾個大佬火拼的時候,李鐵已經悄無聲息地將手下的人全部聚攏到了一起。只等時機成熟,然後火速接收這兩個地盤的所有堂口。
李鐵本來就沒有什麼本錢,所以他跟李美美不同,他不怕道上的堂口被人破壞。反倒是他希望幾個大佬之間打的更厲害一些,那些堂口破壞的越嚴重越好,這樣,他接收起來也才會順風順水。
李鐵打吃的就是道上的飯,像那些大佬那樣風光的過日子自然就是他的夢想。他只是沒有想到這夢想實現的竟是這麼毫無預兆,來的太快,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先讓他們候著,天亮之後在出去接手。」吳譜望著茫茫地夜『色』,伸出舌頭在有些缺少水分的嘴皮上『舌忝』了『舌忝』,道︰「先接手南城區的堂口,西城區的地盤不要慌著進,過些日子再。」
李鐵不禁有些不解,道︰「拿下康佳俊,西城區就是群龍無首,要接收他們當然是越快越好,若是拖延幾天,等他們緩過勁來,又或者萬世域和顧德彪先把人拉進去了,那我們豈不是什麼都撈不到?」
「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誰也奪不走。」吳譜平靜地轉過頭來,道︰「西城區被康佳俊經營這麼多年,那些不入流的東西早已經將這片地方給毀了。我鬧出這麼大動靜,除了要兵不血刃地揪出張青山和馮雲,也想讓『政府』把這塊地方給清理一遍。我們是不能踫這些傷天害理的東西的。至于康佳俊手下的那些人,就讓他們隨著那些那些毒.品一起,送給『政府』吧。萬世域和顧德彪那邊不用擔心,經過這麼一鬧,他們自己的地盤都打理不過來,哪有心思與我們搶地盤?」
李鐵恍然大悟,不禁贊道︰「還是老板深思熟慮高瞻遠矚,經你這麼一,我就明白了。嘿嘿,那行,我現在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去盯住康佳俊和馮雲。」
「康佳俊不用盯了,東邊部隊里的人已經找他去了。你帶人去馮雲那兒,直接將他擒了。從康佳俊那里翻出他的罪證還需要些時間,我爸不能還不能對他動刀。你安排個人去,事後牛家會撫恤他的家人。」
在馮雲的罪證沒有浮出水面之前,動他就等于綁架。吳譜讓人頂缸,沒他會給予什麼報酬,將牛家抬出來,實則是讓李鐵對手下的人有個交代。
李鐵為人重義,心里也在糾結這個問題。綁架一個廳級干部,這後果可是極其凶險的,稍有不慎就可能與這個世界永別。去頂這個缸,總要對頂缸的人有個交代才行。吳譜既然保了這個口,自然就再沒了後顧之憂。
當下允諾一聲,極快地奔進了黑夜之中。
…………
時已至深夜,墨汁般的夜『色』沉沉地遮蓋著清河市的夜空。街道兩旁的路燈落下幾片微弱的燈光,隨風扶搖,便似一條條蜿蜒游弋在漆黑夜空中的白蛇。給這幕夜更添了一些陰冷。
城市里的夜不如鄉村的寂籟,往日的這個時間點卻也該慢慢地沉沉睡去。今夜的清河市卻喧囂的有些詭異。往日是游走在夜幕下的紅男綠女勾肩搭背的宣泄醉酒後的張狂,還有那嗡嗡展翅的夜蚊;今夜城市的夜空呼嘯的卻是警車救護車消防車的急促鳴叫,然後是一些若有若無的淒嚎。
這個夜,注定平凡,卻因一個平凡人刻意的打磨,它變得不平凡起來。它不會像某個偉人誕生的夜晚那樣流傳千古,卻能成為往後數年里人們的談資。那時候,父母或許會這樣教訓自己對《古『惑』仔》神往的調皮兒子,「一切的黑暗在『政府』的光明前都將無所遁形!」
然後,父母繪聲繪『色』地將今夜發生的事情講給兒子听,為了使兒子徹底斷了混黑.社會的念想,他們或許還會無限的夸大事實,把今夜清河市道上的大人物們的命運的悲慘至極。
好吧,這是對于數年後人們回想起今夜的猜想。我們還是回頭來看看今夜,看看一手導演這場混『亂』的主角。
吳譜與簡玨好似身在閑庭,邁著均勻而精致的步伐丈量著西昌路的街道,不足二百米的街道足足花了十分鐘才走到頭。
街頭立著一盞新換的路燈,光亮尤為強盛一些。燈光落下來將吳譜的身影拖曳的很長,吳譜似是在漆黑的街上走的太久,對突然而來的光亮有些反感,仰望過去的目光有些微微的憎惡。
那路燈卻兀自閃亮,一點兒也不懼吳譜的怒視。凝望了一陣,吳譜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從衣袋里拿出手機撥通了牛泉的號碼。
「譜,你在哪兒呢?」電話那頭的牛泉喘著大氣兒,听到吳譜的聲音,他焦急的問道。
「我在西城區。」吳譜听到牛泉那邊很是吵鬧,更多的是警笛急促的鳴叫。牛泉的焦急讓他的內心有些微暖,今夜的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毒辣的,甚至于冷血。他自己有何嘗沒有這樣的感覺,傍晚出來的時候他刻意的帶了件薄外套,可是在漆黑的夜里,他依舊覺得渾身冰冷,連骨頭也滲著涼意。
「泉叔,你那邊能調出人來嗎?」縱使全世界覺得今夜的吳譜毒辣冷血,他卻還是得將事情繼續下去。不等那邊牛泉接著追問,吳譜接著道︰「若是你能調出人來,現在就到西山77號,去那里接收一件東西。」
今天夜里的牛泉確實很忙,不止是他,清河市所有警察、武警、醫生、護士、官員都忙,一個個都忙的腳不沾地,筋疲力盡。然後接到吳譜的電話,牛泉依舊欣喜,他真害怕這個佷子在這個混『亂』的夜里會出點什麼事故。
值得一提的是,牛泉和吳安清已經將吳譜的膽量和能力估量到了很高的階段,可他們根本不敢將今夜發生的事情與吳譜聯系起來。雖顧德彪是吳譜從牛泉手上借走的,但他們只以為吳譜是想借顧德彪壓制張青山。
對于今夜四個城區的道上大佬齊齊出動,牛泉和吳安清壓根兒沒將這件事算到吳譜的身上。所以,听到吳譜讓自己到西山77號,牛泉的表情瞬間就凝滯了。
西山77號是清河市公安局長年盯防的對象,牛泉就曾經在那里執過勤。所以對于那個地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對于那個地方的憎恨,他也與所有有良知的警察一般身後。若不是苦于抓不住康佳俊的把柄,那片地方早被『政府』移為平地了。
而此時,听到佷子風輕雲淡地提起西山77號,牛泉瞬即呆滯了。隨後,一個大膽的猜想浮上腦海,他不由自主地呢喃道︰「譜,別告訴我今晚的事情是你挑起來的?」
吳譜能夠想象牛泉此時的表情,事實上,除了剛剛重生的那幾天,面對父母他有些無所適從,想要將這件事深深地掩蓋下來,成為心中永遠的秘密。可之後,他慢慢地發覺,為什麼要藏住這個秘密呢,就因為這件事听起來匪夷所思?
這件事情倒真的是很難讓人相信。吳譜也沒有打算把這件事情出來,但是隨著後來接觸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卻是不想再隱瞞自己身上所擁有的能力。自然,這能力經過了後世無數磨難才錘煉出來的,這時候表現出來依舊讓人匪夷所思。但那又如何,事實就是他確實擁有這樣的能力。
不偷不搶,光明正大的展示能力,就是讓人匪夷所思又怎麼樣?
所以,對著電話,吳譜很坦然地道︰「對,是我讓顧德彪率先挑的事,張青山和李美美之間也是我挑起來的。至于康佳俊,因為他手上掌握著馮雲的大量罪證,所以他也必須卷進來。他必須離開老巢,東邊的部隊才能進去。現在應該已經差不多了,泉叔,你帶人過去接手吧,不要放過這一筆功勞。」
電話那頭,牛泉捏著電話的手心冒出了冷汗。良久,他都沒能從這種震驚中回過神來,直到他的手機再一次響起,見是吳安清打進來的電話,他幾乎想也沒想的就喊道︰「吳安清,我承認,你的兒子確實是個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