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若換成旁人,只能是個逗趣的玩笑而已,可一想到他難以忖度的神秘身份,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慶幸的是,自己的一時腦熱糊涂,被這位叫關沖的小帥哥出面解了圍,要不然真的就麻煩了。
「顧哥,小梅出道不久,您千萬別怪罪,我罰酒賠罪。」
她們這種職業,沒點酒量可不行,顧明遠不屑地看了看她,剛出道不久?媽的,騙騙關沖這種初哥還行,在老子門前耍大刀裝清純,真是太女敕了。
賠不賠的吧,老子和個婊子較什麼勁,顧明遠心思一轉道︰「這樣吧,今晚你只要陪好我這個兄弟就成。」
顯然,這種類型的陪酒女郎,以顧明遠挑剔的眼光可瞧不上,不過蔡師這小子還是很會辦事,一水的不大不小,而且自己與關沖身邊這兩位,算是這些小姐中不錯的,細長高挑,媚態幾分,特別是身上沒有那種刺鼻的粉飾,那就聊勝于無吧。
小梅的忐忑漸漸放了下來,特意將身子靠近了關沖,不用說,這是她唯一的選擇,而且這種選擇在她心里,也跟著起了某種悸動,關沖的帥氣和陽光自是不用說的,而且她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一想到這些,心中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點燃了。
關沖笑眯眯看著顧明遠,他突然覺得這個顧三哥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心眼歪了些,但本性卻不怎麼壞,不像隔過去的唐波和那幾人看起來很紳士的大少,至少他的這份不做作,算是真性情了。
「關沖,我們幾個與明遠的情義自是不用說的,既然你是明遠的兄弟,那我托大做回哥。來,唐哥敬你一杯,說起來,咱們也該多親近才是。」
事到如今,唐波必須要選擇了,他原以為顧明遠和關沖的關系,也是熟絡或某種利益的結合,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相比之下,政治利益這個根基卻是萬萬松動不得的,至于其他的,大權在握,一切都會順理成章的。
關沖可不清楚他在說什麼,而且也沒心思去揣摩話中暗含的深意。
此刻,望著神態自若波瀾不驚的唐波,關沖對他的看法又加深了一層,很明顯,這個人的城府很深,而這種城府,絕不是靠裝能做到的。
關沖不動聲色地說道︰「唐少,我家里的兄弟可不少,這你應該清楚。」
听到這話,唐波並沒有生氣,而且他也清楚,這個疙瘩解起來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就好事多磨吧,瞅了眼疑惑的顧明遠,他頓時覺得這個疙瘩解起來,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復雜。
唐波恍然大悟道︰「也是,那算我孟浪了,先自罰三杯。」
顧明遠瞥了眼關沖,神情中有點從未見過的冷漠,再看唐波時,卻被他的鎮定從容搞得模不著頭腦。
唐波是個什麼樣的人,顧明遠很清楚,可沒想到一向將清高掛在言行間的他,竟然會這麼不在意關沖的擠兌,他不是沒想過自己的原因,可叫他疑惑的是,究竟是什麼矛盾,能叫唐波這麼上心應付。
不過,關沖的表現,顧明遠還是滿意的,他覺得自己真沒看錯人,像他這樣有性格的人,還真配得上做我顧明遠的兄弟,至于他與洛澤的關系,他是清楚的,可那有什麼呢,像洛澤這樣的人,滿世界多了去了。
當然,他也清楚唐波的能量,但在他看來,他們之間應該不存在利益上的糾葛。相互的神技,他覺得即便他的背景不怎麼陽光,但也只是沾了點邊邊角角,而且他也深信,自己的這個決定,爺爺定是贊同的。
「行了,都是自己人犯不著矯情,來來,咱們先喝酒,有事慢慢談開就好。」
不管怎麼說,他都不希望他們起沖突,而且他也認為即便有過節,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
關沖似乎充耳不聞,依舊盯著唐波道︰「唐少,我今天來,是有句話想問問清楚,若唐少能直言不諱,自是最好不過。」
唐波的腦子轉得極快,可不管怎麼說,這種時候解疙瘩並不適合,隨即道︰「關沖,這其實就是一場誤會,我看這樣吧,咱們抽個時間坐下來談,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就是。」
事到如今,唐波也豁出去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顧明遠可是代表著顧家,這個面子可不能不給,若不然,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吃這種暗虧。
關沖沒想到他能做出這麼大讓步,不過他可不是先前那個好相與的關沖了,而且唐波雖是顧明遠的朋友,但這件事可涉及到了二師兄,以顧明遠的分量和面子,還無法左右他的決定。
「唐少真是大度,容後再談不是不可以,不過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唐少,那一百多條人命,還請幫我算算該記在誰的頭上,我這人脾氣記性都不怎麼好,萬一弄錯了可就……」
媽的,唐波終于感覺到了憤怒,那些人的死活關老子屁事,而且他們好像都是你小子殺的吧,就算這事因我而起,但和我有直接關系嗎?
氣氛一下子冷了起來,可唐波還是在關沖挑釁的目光中,壓住了火氣。媽的,差點著了這小子的道。不用說,他可是清楚這聲三哥的含義,雖不知是不是關沖在有意拆台,但他可不能當著顧明遠的面,和這位已被顧家接納的人發生沖突。
「明遠,你這小兄弟還真不是一般人,有點你二哥的影子,我真是甘拜下風了。」說著,唐波竟然爽快地大笑了起來。
顧明遠松了松眉,拍了拍關沖的肩頭道︰「行了關沖,不管多大的麻煩,三哥都會給你做主。對了,那一百多……」
說到這里,顧明遠頓時醒了,隨即倒吸了一口冷氣,下午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難道說……他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毫無疑問,他似乎想到了關沖的另一個身份,一個與傳說中有著很大差別的身份;毫無疑問,關沖接下來的話,更證實了這種猜測。
「行,那今晚就給三哥這個面子,不過唐少,若這事解決不了,北江可是好進不好出的啊。」
說到最後,一道狠辣的精芒,從他漫不經心的眸光中一閃而過,唐波多少年沒被撥動的神經,卻在這一刻,被深深刺激到了。
顧明遠笑著搖了搖頭,搞了半天,自己認的這個兄弟原來是北江風頭正盛的沖哥,這種身份能被家族接納嗎?想了想,他還是給出了肯定答案,只要爺爺發現了這塊寶,那一切阻擋還能叫壁障嗎?
媽的,沒想到我顧明遠這輩子,也是能混上小弟的人了。想到這里,他反而開心了起來,他本就是個率性灑月兌的人,這種心思一起,似乎對于接下來的人生很是期待了起來。
相比之下,今晚觸動最大的還屬蔡師,唐波的能量他可是門清,至于關沖,他倒不是小瞧他,北江的暗流涌動,可不是他這種年紀能夠接下的,有洛澤和張全撐腰管用嗎?這話換做以前或許是條真理,但現在可不好說了。
不過,對于關沖這個北江的後起之秀,敢于直言挑釁唐波,他還是很佩服的,雖說若不是有顧明遠在,以唐波的脾性,這種挑釁引發的後果,絕對是可怕的,但至少他在某方面的魄力勝過自己,而這一點已經足夠叫自己對他高看了。
「關哥,小梅陪您喝一杯。」
在顧明遠閃爍不定的眸光中,小梅清醒了過來,她雖見過太多的針鋒相對,但想這種赤luoluo的挑釁,卻是不多見的,而且她突然覺得,身邊的關沖已經大變了。
當然,客人的談話,她還是懂得規矩的,雖說談話中涉及了人命,但這種事還是選擇緘默的好,而且從他們那漫不經心的口吻中,她也能夠斷定這事的後果。
關沖笑著舉起了酒杯,輕輕與之踫了踫,隨即一飲而盡。意識世界中,唐波的淡紅色光點,還在猛烈地跳動著,他雖然表面很平靜,但關沖可以肯定,他已經在怒火中燒了。
「小梅,唐少可是江南的大人物,這麼說吧,他就是打個噴嚏,你猜怎麼著?」
小梅被關沖問得有些蒙,而且她也不敢亂接茬了。
唐波剛剛平復的心緒,一下子又被勾了起來,這怎麼還沒完了?
不用說,眾人的注意力,已經被關沖引到了唐波身上,這還用說嗎?那是會嚇壞一通人的。
小梅怔怔地搖了搖頭,她已經不知該怎麼說了。
「那我告訴你,其實很簡單,若以後你想去江南發展,這些還是知道的好,唐少萬一當著你的面打了個噴嚏,那你可得小心躲著了,他是真病了。」
人群中,只有顧明遠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可笑過之後,他突然明白了過來。不用說,關沖的前半句只是個幌子,而這種幌子,最能叫人聯想到某種答案。
唐波終于露出了笑容,難道這是關沖在刻意緩和彼此的罅隙?不過這種笑話也太冷了點,可是,正當他準備說什麼時,一股強烈的沖動,突然從鼻腔中傳來,接著……
「阿嚏!」
關沖輕輕放下酒杯,小梅知趣地為他再度填滿,她已經搞不明白了。
「關沖,還真叫你念叨來了。你放心,只要是你的意思,只要小梅想去江南發展,我一準把她捧紅了。」
顧明遠撇了撇嘴角,心說唐波這是怎麼了,一個婊子而已,用不著上趕著立牌坊吧。
關沖詭異地笑道︰「唐少真是快人快語啊,不過……」
關沖適時停了停,接著看似漫不經心地道︰「不過,我雖不像唐少這樣,一旦怒火中燒便會打個噴嚏嚇唬人,但小梅再怎麼說也算是我的人,我可不願看著她好端端地丟了性命。」
嗯?這是怎麼回事?關沖的話說的太直白了,雖說別人或許不信,或許以為他是在聳人听聞,但顧明遠可是真信了,不用說,唐波一定是得了怪病的,可奇怪的是,這病怎麼還像是傳染病,而且再怎麼扯,也扯不到打噴嚏上來吧。
唐波心中一緊,他被關沖這聲看似打趣的話提醒了,再聯想先前的征兆,似乎在自己生氣時,總會下意識地打幾個噴嚏,難道……
「關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唐波他?」
這個時候,也只有顧明遠問話最合適,而且他畢竟和唐波有交情,以他重情義的秉性,實屬正常。
關沖心道,還真是老天有眼,若不是憑靠著過人的听力及意識世界的辨析,他可以斷定,唐波這種病若按尋常手段檢查,根本查不出端倪。可是,他還是決定說出來,你不是城府深嗎?再深的城府,也經不住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