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住處之後,莫莉的心情還是不錯,甚至有點興奮,想找一點事情出來做,于是打電話給韓菲霏,想約她一起出去逛街。電話接通,莫莉問︰「在干嘛呢?」韓菲霏說︰「在宿舍,這個點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如果不重要就別說了,因為今天晚上我有活動。」莫莉問︰「什麼活動?我可不可以參加?」韓菲霏忍不住好笑,說︰「我估計你沒有興趣參加,我們宿舍的集體活動,難得今天晚上小唐不用加班,剛才我們幾個人簡單商議了一下,打麻將,誰贏了待會請吃夜宵。」莫莉皺了一下眉頭,說︰「我的確是沒有興趣參加,怎麼這麼巧,我剛好也想叫你過來我這邊打麻將,宋小雨的大表姐過來了,一樣誰贏了待會請吃夜宵,過來。」韓菲霏表情有點遲疑,說︰「不好,我們幾個人都已經約好了,你又不早說。」其實莫莉晚上根本就沒有打麻將的計劃,剛才故意那麼說的,說︰「現在說也不遲啊,你們估計還沒有正式開始打,跟她們三個人說一下就好了,叫她們另外再找一個人來,反正隔壁多的是人,但我這里就不一樣了,就只能你,你知道的。」韓菲霏無奈說︰「你不是存心讓我為難嗎?」莫莉皺眉說︰「哪有?你一直都是到我這邊來,跟我們幾個人打麻將,什麼時候跟你宿舍的幾個人打過麻將,從來沒有過,今天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韓菲霏耐心解釋說︰「今天晚上難得幾個人都有興致,我總要遷就一下,畢竟是這個宿舍的一員。」莫莉鄙視說︰「我還以為你經常跟我們在一起,已經忘了那個宿舍呢,宿舍對于你來說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原來不是,你心里一直惦記著她們幾個人,你還真是重感情。」韓菲霏覺得十分刺耳,說︰「算了,不跟你說了,外面已經布置好了,就要正式開戰了,你要打麻將另外找人,如果找不到就叫宋小雨找,她人緣不錯,但對方知道是跟你一起打麻將去不去我就不知道了,祝你好運,拜拜。」
匆匆掛斷電話,韓菲霏異常氣憤,她故意這麼說的,目的就是刺激一下莫莉,莫莉現在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那樣的話她都說得出口。這時薇薇叫她,說一切布置好了,可以正式開戰了。韓菲霏于是出去,她並不怕得罪莫莉,因為根據之前的經驗,她就是把莫莉氣得半死,莫莉也不會不理她,因為她在雅馨根本就沒有什麼朋友,不理她,她就等著一個人孤單。
莫莉其實還想說什麼,但無奈韓菲霏已經提前掛斷了電話,所以非常氣憤,韓菲霏居然諷刺她人緣不好,連一個牌友都找不到,她簡直算準了自己只能找她,但話又說回來,自己好像只能找她。宋小雨的人緣當然是好一些,但她們如果知道是過來這邊跟自己一起打牌,估計不會來,所以韓菲霏說得也沒有錯,自己的人緣真是太差了。但她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干嘛要說出來,讓自己難堪。現在韓菲霏對她的態度跟之前真是大不一樣了,經常說一些話讓她下不了台,大概因為鄧小姐越來越重視她的緣故,真是太過分了。
韓菲霏出來,問小唐,辛曉芬,薇薇︰「打什麼牌?」辛曉芬說︰「廣東牌。」小唐說︰「廣東牌沒意思,還是打武漢牌,有意思一些。」薇薇皺眉說︰「武漢牌啊?打倒是會打,就是賬太難算了,我都不會算。」辛曉芬看了她一眼,說︰「你也不怕丟人的,幾番牌,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八變十六都不會算啊?不知道你小學怎麼畢業的?」小唐說︰「沒關系了,待會我們幾個幫你算,大家都這麼熟了,不會騙你的錢的。」韓菲霏說︰「就是騙你的錢也是待會一起去吃夜宵,沒關系的。」薇薇說︰「那倒也是,算了,不管了,待會你們幾個幫我算。」辛曉芬說︰「好了,好了,時間寶貴,開打了。」
四個人于是正式開打。其中薇薇出牌奇慢,因為不知道打哪一張好,所以要猶豫,但其他三個人就等得不耐煩,頻頻催促她快一點,薇薇沒轍,決定亂打,她反正不是她們三個人的對手,說︰「九萬!」一邊說,一邊甩了一張九萬出來。坐在她對面的辛曉芬十分驚喜,說︰「各位不好意思,又和了,真是對不住大家,對對和,苦的,你銃的——」薇薇的笑容僵在臉上,笑聲卡在喉里,嘟嘴說︰「怎麼又和了?我怎麼打什麼牌你們都有人和?」小唐說︰「說明你手氣好。」韓菲霏說︰「你簡直是點銃王。」辛曉芬看了薇薇的牌面一眼,說︰「先給你算賬,對對和,你放銃六塊,開口十二塊,我紅中杠了一杠,二十四塊,你紅中杠了一杠,四十八塊!」薇薇的算完了,接下來算小唐的,「對對和,四塊,開口八塊,我紅中杠了一杠,十六塊。」再算韓菲霏的,薇薇打斷說︰「這個我幫你算,看學會了沒有?」辛曉芬說︰「好。」薇薇一字一句的說︰「對對和,四塊,開口八塊,我姐紅中杠了一杠,十六塊,你癩子杠了兩杠,三十二塊,六十四塊,算五十塊,因為五十封頂。」算完了之後,小心翼翼的問其他三位,「怎麼樣?算得對不對?」小唐笑說︰「對了,一點都不錯。」薇薇高興的說︰「真的啊,我終于學會怎麼算賬了。」辛曉芬說︰「看來你今天輸錢輸得值得,至少學會了怎麼算賬。」韓菲霏說︰「是啊,其實她有一加一等于二,一乘一等于一的天賦,只是之前踫巧沒有用對地方而已。」小唐,辛曉芬忍不住好笑。辛曉芬笑說︰「我今天的手氣真是太好了,只可惜彩帶得太小,不然都可以贏幾百塊錢了。」韓菲霏笑說︰「小賭怡情,大賭亂性。」小唐笑說︰「就是,好玩而已,如果真的為了贏錢就去拉斯維加斯了。」
武漢牌是林之乎引進的,因為她是地道的武漢人。武漢牌有N種玩法,據林之乎介紹說,最原始的那一種是︰吃牌,踫牌,四張杠,後來與時俱進引進了「癩子」,即配牌,癩子是翻出來的,莊家色子打點之後開始起牌,每個人十二張,然後跳子,莊家跳兩張,其他一個人跳一張,剩下落單的那一張就是癩子,就好像一二三四五六六張牌,按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順序依次排列,莊家跳子一、三,其他三個人跳子四、二、五,剩下落單的六就是癩子,但此「癩子」非彼癩子,不可以當配牌使的,「六」翻出來如果是「一萬」,那麼真正的可以當配牌使的癩子是「二萬」;「六」翻出來如果是一筒,那麼真正的可以當配牌使的癩子是「二萬」,依次類推,所以「一萬」、「一筒」也叫「癩子皮」來著,即意味著它不是真正的癩子。癩子的作用是當配牌使,即你缺少什麼牌,它就是什麼牌。癩子一經推出就大受歡迎,因為大家發現自從有了癩子之後,牌好和多了,試舉例如下︰你清一色和「八條」,但十分不湊巧,對門一手抓了四個,如果在之前你根本就沒有和的希望,但現在引進了癩子之後,一切都不同了,模到癩子就可以和牌。有「癩子」和牌叫「甜的」,沒「癩子」和牌叫「苦的」,「苦的」比「甜的」錢要多一些。「癩子」之後是「開口翻」,即開口翻一番,開口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吃牌;一種是踫牌。「開口翻」之後是「癩子杠」,即癩子可以拿來開杠,算兩番。「癩子杠」之後是「紅中杠」,即紅中也可以拿來開杠,算一番。最近听說癩子皮也可以拿來開杠,算一番。
繼續戰斗,韓菲霏表情十分輕松,她根本就不在乎輸贏,而是難得宿舍四個人在一起打麻將,這還是第一次。打麻將的主意是薇薇提出來的,辛曉芬第一個表示贊同,小唐也表示贊同,所以她沒有辦法表示拒絕,當然了,她心里還是有些期待的,同時也有點吃驚,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好日子,薇薇,辛曉芬怎麼那麼興奮?老實說,因為一直以來她跟莫莉的關系十分親近,所以辛曉芬有點不大喜歡她,難道因為這次自己幫她們勸過莫莉,所以她們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知道自己跟莫莉不是一路人?也許,這個可能性挺大的,總算是一件好事,緩解了彼此之間有點緊張的關系。這麼久了第一次感覺宿舍的氣氛很好,大家非常開心,坐在一起打麻將,有說有笑。莫莉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全無道理,一直以來自己都忽視了小唐等幾個人,但那是以前,從今天開始不會了,她會努力搞好跟小唐等三個人之間的關系,讓莫莉沒有機會嘲諷自己。想到這里,莫莉真是有些過分,自己一直以來親近她,疏遠了跟小唐等幾個人的關系,她非但不感激自己,還反過來嘲諷自己,只是拒絕了一次她的邀請而已,她至于這麼大的反應嗎?看來真當自己是老大,有求必應。以前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問題,但現在注意到了,劉成暢的到來真的改變了很多事情,讓她看清楚了一直以來她認為的跟莫莉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關系,原來沒有那麼親密,至于以後兩個人的關系何去何從,她心里真是一點底都沒有,走一步看一步,不過她有一種錯覺,覺得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她跟莫莉兩個人的關系會面臨分崩離析。
辛曉芬模到了一個紅中可以拿來開杠,十分興奮。打麻將原為消磨時間,但現在平白無故的增加了這麼多杠,韓菲霏想,她實在低估某些國人的智商了,癩子杠,紅中杠的,虧他們怎麼想出來的?麻將桌上的氣象總是變幻萬千,這一點可以通過細心觀察打麻將者的表情變化看出來——四個人都听了牌,並且每個人都自認為有和的希望,那麼模牌的時候眼神就一個比一個期待,牌還沒有來得及翻開的時候心提到了嗓子眼,而一旦翻開,發現不是自己要和的那張牌的時候心又跌到了肛門口,想立馬打出去又要三思而後行,因為你不要的牌也許別人正虎視眈眈著呢。打到最後總有一個人要和牌,事實證明他笑到了最後,所以有理由非一般的得意——忘了自己是一個神經正常的人。而其他三個人則明里暗里的失望,怎麼說呢,麻將桌上贏錢的人總是笑得格外驚魂,好像一個人偷著樂不道德非要宣泄出來大家一起分享似的;輸錢的人總是異常沉默,好像把不痛快分給別人狠不下心腸所以非要自己一個人孤單承受似的。記得小時候看《賭神》覺得周潤發不只帥,還有錢,現在看《賭神》覺得周潤發不只有錢,還錢多得沒處放,贏十幾個億或輸十幾個億表情基本上沒變化,不知道他是視金錢如糞土,還是看走了眼視糞土如金錢,反正感覺特不真實,從他臉上找不到任何意外之財從天而降的欣喜若狂,也找不到任何飛來橫禍無人抵擋的愁容慘淡,再怎麼喜不形于色,他至少也應該心情激動一下。
九點鐘散場,四個人算輸贏賬,辛曉芬一個人贏了,其他三個人都輸了,其中薇薇輸得最多,韓菲霏其次,小唐最少,這就是水平了,她平時雖然很少打麻將,但技術卻不差,因為善于觀察和歸納總結。
薇薇說︰「看來我是牌藝不精,以後要勤加練習。」辛曉芬皺眉看了她一眼,說︰「你工作就沒有這麼上進。」薇薇說︰「開玩笑的了,你還當真,我對打麻將的興趣一般了,我更喜歡溜冰,唱歌,打桌球一些,打麻將一點都不好玩,坐在這里一動也不動,肩膀疼,疼,眼楮還看花了,還輸錢,一點意思都沒有。」小唐說︰「話不是這麼說的,每個人都有賭博的心理,想贏錢,就好像買彩票一樣。」韓菲霏說︰「是啊,不然就不會那麼流行了。」薇薇看著辛曉芬說︰「你今天晚上贏的錢夠請夜宵了,待會多的還給我,你知道我還沒有月兌貧致富。」辛曉芬說︰「那怎麼行?願賭服輸,今天晚上是你提出來打麻將的。」薇薇說︰「我就隨便說說,沒想到你們都積極響應。」辛曉芬說︰「想一下待會吃什麼?」薇薇興奮的說︰「去吃甜品。」韓菲霏說︰「不好,那樣太便宜你姐了,顯得我們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小唐說︰「就是。」薇薇說︰「也是,有道理,剛才輸了那麼多錢,待會一定要努力吃回來,撐死也無所謂。」辛曉芬假裝生氣說︰「吃里扒外。」薇薇說︰「扒到外面當夜宵啊,反正我吃再多也長不胖,對了,我有一個提議,待會把劉成暢叫出來一起吃好不好?」辛曉芬第一個說︰「好。」韓菲霏,小唐笑了笑,挺高興的,那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提議。薇薇說︰「那我打電話給劉成暢。」辛曉芬說︰「這種事情你最積極了。」
薇薇于是笑著打電話給劉成暢,簡單講了幾句,然後掛斷,對辛曉芬,韓菲霏,小唐說︰「劉成暢答應了,說路口見。」辛曉芬說︰「那我們還等什麼?出發。」韓菲霏說︰「出發。」小唐微微笑了一下,很享受此刻的愉快氣氛。
到路口跟劉成暢匯合,辛曉芬笑著問他︰「我晚上打麻將贏了錢請吃夜宵,你想吃什麼?」劉成暢笑說︰「我隨便,听你們的。」韓菲霏說︰「吃麻辣燙。」薇薇說︰「好啊。」小唐,劉成暢沒有異議。辛曉芬說︰「那就這麼決定了,吃麻辣燙,說不便宜我最後還是便宜我了。」韓菲霏說︰「不便宜你,我知道麻辣燙隔壁是燒烤,還有鐵板,你逃不掉的。」小唐說︰「還是你腦袋轉得快。」韓菲霏說︰「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