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禮畢。陳嫵夜覺得自己像是月兌了層皮一樣,累得好像虛月兌了。好在一切都相安無事。只是,最後,她似乎看見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若煙王妃下葬的新土前,站著的人是誰?
英姿勃發的身影在墓碑前顯得格外凝重。陳嫵夜都忍不住打攪。
嚴公子……
是他!
是啊,除了是他還會有誰呢。畢竟,那里葬的是他的結發妻子。
「終究,連最後一眼也未曾見你一面嗎,若煙。這讓本王如何心安。」
男子深情的話語並沒有對著自己訴說,心中有所苦悶是自然的,雖然陳嫵夜很理解這種心情。若是完全無情的人的話,想必,對其他人也不會有感情。心中既是揪痛又是欣慰,陳嫵夜百感交集。
「一路上走好,別讓他人欺負于你,如若有誰,便報上本王的名諱,就算是冥府,本王也要為你討上一討,所謂的公道正理。」
是啊。說什麼政治婚姻,只是指婚,難道這麼多年的相處就不會產生感情。陳嫵夜啊陳嫵夜你就這麼傻,就相信這樣的說法了?
終究,陳嫵夜也沒能挪動腳步,喊著她的丈夫。心痛著,可她也知道,和死人相比,是永遠也比不過的,死者不可在啊。
「司兒。」
他未曾轉身,但喚了她的名。
陳嫵夜沒能立刻回應。于是,嚴韶再次叫了聲。
「嫵夜。」
「啊,什……什麼?」
「我的愛妃,這番話在你面前說,是不是覺得本王對你太無情了?」
他是察覺到自己的心情了嗎?騙人的!怎麼可能明白呢。
「我……」
「如果本王對若煙無情無義,恐怕也會被司兒看不起吧。可若是這情真意切的,司兒也會痛心,司兒是不願和他人分享本王吧。雖然司兒不曾說,但本王有這感受。」
「這對若煙姐姐不公呢。」
「你真是善良呢,愛妃。」
嚴韶快步走了過去,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心中溢滿了心疼。這女子是今生所愛,他只恨為何不早些遇到她,如果早些遇到她的話,他嚴韶也是可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啊。
「我不善良,我還在嫉妒你對若煙姐姐的情意,實在是太差勁了。」
「這不是說明愛妃愛著本王麼?本王太高興了。」
若煙。這些年來,你對本王的好本王記在心里,本王不會忘記你,本王對你的承諾也都會一一實現。你也希望本王能夠幸福,所以本王想讓你看著,這個女人將和本王繼續走下去。你在下面也要好生照顧自己,百年之後,本王會下去陪你。只是,這之前,本王還欠著司兒一個承諾。
這樣的話,你也能放心地去了吧。
畢竟,沒有人比你更恪守王妃的本分。你讓本王甚是憐愛。
——只要王爺能幸福就好,妾身帶不來的做不到的,希望秦司妹妹能做到。
彼此的善良造就這樣的未來。陳嫵夜該慶幸,嚴韶的發妻是寬宏得體的女子。
「我……」
「本王這一生,再也不去愛另一人,本王的所愛只有眼前的這女子。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男子的吻如輕柔的羽毛般落了下來,是憐愛與疼惜的吻,是昭示愛意的吻,這吻深醉著彼此的情誼,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仿佛甜蜜與幸福就這樣化開來了。和之前的吻不同,這心意相通的吻包含了太多的甜膩,讓陳嫵夜覺得無法自拔,好想就這樣什麼都不去想。什麼女媧娘娘的任務,什麼回到原來的世界,什麼皇位之爭。現在的她真的想和心愛的男人一起去浪跡天涯。
可,這都成了奢侈。
什麼時候,事情嚴峻到這種地步了?
嚴韶過了好久才放開陳嫵夜,女子通紅的臉出賣了她的心情,定遠王也只是深情地望著她,言語之中的甜膩讓人覺得不真實,可就算是虛假的謊言,也仍舊是動听的吧。
「說……說什麼……」
就算是陳嫵夜,也是受不住這樣的甜言蜜語的,更何況這話出自嚴韶的口中,她何嘗不知,在這還算等級森嚴的古代,只愛一人是多麼難得。
「這是本王的心意,難道愛妃不知?」
「切。我怎……怎麼知道啊……」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知道才有鬼呢。所以,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陳嫵夜就將頭埋在嚴韶的胸前,這樣就不會被看到表情了。
「是是是,愛妃不知,本王真是傷心呢。」
心跳聲就這樣通過體溫傳達過來,一聲一聲過于清晰。陳嫵夜從縫隙中透過陽光,看見身後那個人的墳冢,不知不覺仍是會覺得自己這樣奪他人所愛是否恰當呢。
女子一直清楚,任何感情都勝不過死者,只因死者不可再。
「就……就會笑話我啊。」
「好了好了,我們先行回去再商議吧。」
「嗯。」陳嫵夜點點頭,表示贊同。
嚴韶拉著陳嫵夜的小手像是初戀一般青澀地往回走,他甚至沒有回頭再看一眼若煙王妃的墳冢。明明是皇家的宅地,卻也顯得冷冷清清。不受寵的自己連累可憐的王妃在這偏僻的次等土地中長眠,這事實讓嚴韶的心中產生了無法熄滅的怒火。
她不曾有過錯,錯的全部是他。
因此,司兒,為了還在本王身邊的你,本王也要奪取這天下,讓這天下再也沒資格嘲笑本王。
不需言語,彼此之間卻是默契的。然而,危機並不會放過彼此已經心心相印的人,幸福總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獲得的。
不安的躁動充次在空氣之中,恐怖的氛圍籠罩著整個墓地,他們已經無處可逃了,天羅地網已經為他們設下,這以性命為賭注,以天下百姓蒼生和社稷為賭注的皇權之爭又將有多少人因此流血犧牲,誰都不清楚,帝位從來是累累白骨堆積成的。
密林中的聲音昭示了一場新的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