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包里溫泉嶺隘口外延兩公里。
銘軍的一個馬營率先與日軍山崎中隊接上火,不過先開槍的卻是日軍,當日軍排成三行整齊的隊伍,左右兩側再構築兩個加特林機槍陣地,一同向策馬狂沖的銘軍馬隊進行交叉火力射擊時,銘軍的馬營立刻被打得潰不成軍,不是從馬上摔下來,便是直接策馬扭頭退走,僅僅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本來還氣勢洶洶的馬營便已逃散一空,不過跟在後面的銘軍步營卻並沒有逃跑,而是頂上來與日軍繼續交火。
「呀嘰給給!」山崎森拔出指揮刀向前一揮,大吼道,「庫魯死!」
「庫魯死!」山崎中隊的百來號士兵立刻爆發出雷霆般的喊殺聲,端起村田步槍刺刀,以散兵線的隊形,凶猛地便向頂在最前面的銘軍步營沖來。
「打啊!繼續打呀!」銘軍畢竟也是經歷過戰爭洗禮的隊伍,勇字營管帶傅家勇拼命地甩著馬鞭狠狠抽打從身邊跑過的士兵,但勇兵們還是如潮水一般敗退,他們也只有在與敵人遠距離射擊時才有一定戰斗勇氣,而當日軍端著刺刀殺氣騰騰地沖到跟前,許多人便喪失了戰斗意志,有一人潰逃,便有十人跟著跑,最後形成逃跑浪潮,根本無法遏制。
「大人,倭寇馬上要打過來了,你也一起逃吧?」一個親兵上前勸道,「敵人有格林炮,我們根本打不過!」
「張帥命我打退敵寇,現在才剛剛交火,勇字營便潰敗下來,我如何向張帥交待啊?」傅家勇又氣又急,用馬鞭狠狠地抽一個從身旁逃過的小兵,那小兵猝不及防便打在臉上,立刻慘叫一聲,捧著滿是鮮血的臉摔在地上大叫,傅家勇似乎把所有憤怒都發泄在這個小兵身上,走上前又狠狠地踢了一腳,然後一鞭接一鞭地抽打那小兵,咆哮道,「叫你逃,叫你逃!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幾分鐘過去,那小兵已經不再翻滾動彈,渾身已經被馬鞭抽成稀爛,已經沒了氣息,傅家勇叫親兵們攔住從前面潰逃下來的士兵,踩著那小兵尸體對著部下們惡狠狠罵道︰「草林娘,誰再敢給老子退半步,老子就活活抽死他!」說著,舉起雙眼手銃朝離著最近的一個逃兵胸口開了一槍。
「 」地一聲,那逃兵胸口立刻開出一個大洞,鮮血呼地就從洞中涌了出來,他慘叫一聲便僕倒在地上。
其他的士兵見狀,也不由駭青了臉,面面相覷,雖然沒人再敢向後奔逃,但卻也無人願意再回到前線去。
「林娘,你們還不趕緊轉回去打倭寇,還想繼續逃嗎?」傅家勇舉起雙眼手銃朝天放了一槍,大聲罵道,「銘軍的臉都要給你們這些雞掰囝給丟光了!」
其余的士兵們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返回前線與日軍搏斗,不過其士氣之低迷,卻不是殺一兩個逃兵能解決得了。
因為火力組織得並不有力,山崎中隊的士兵很快便沖破了銘軍勇字營剛剛構築的簡易防線,凶神惡煞地高舉屠刀向落荒而逃的銘軍殺來。
一個勇字營的士兵跳出掩體,把手中的大槍一扔,跪在地上大喊「投降,我投降」,卻被沖上而來的日軍活活挑死在地上,刺刀是從他張大的嘴巴插入,貫穿後腦勺。
在溫泉嶺隘口讓紅標軍打得抬不起頭,流盡了鮮血,因此山崎中隊的士兵將所有的怒火全部發泄到這些銘軍身上,他們學著金包里登陸戰中小林中隊虐殺俘虜的樣子,不放過視野中出現的任何一個活人,直至完全射殺或是挑死。
有的勇字營士兵一開始與日軍刺刀肉搏時還算勇敢,還能與日軍一對一拼刺刀,但是發現四周的同伴紛紛棄槍逃跑,也不由慌了神,擋開對方刺來的一槍,便慌慌張張地將手中的刺刀朝對方扔去,可惜卻因為太過緊張和恐懼而失去準頭,讓對方給輕松避開,等他轉身拔腿想逃時,又因為兩腿僵硬並且打顫,居然連站都站不穩,平地都能踩歪,摔在地上。
日軍立刻跳上前來,一槍狠狠地刺在銘軍的脖子上,然後刺刀一轉,立刻切斷銘軍的咽喉,銘軍慘叫一聲,鮮血從動脈中像箭矢一般噴射而出,灑得漫天都是零碎的梅花,日軍看他還在掙扎,又在胸口上補上一刀,那銘軍這才氣絕身亡。
還有一個日軍沖向剛剛從掩體後面爬出的三個銘軍,因為那日軍一邊揮著刺刀,一邊發出野獸般的嗥叫聲,最先從掩體後面爬出的一個銘軍居然嚇得尿了褲子,噗地一聲,整個褲襠都一片濕漉,手中的槍連握都握不緊,「啪嗒」一聲便丟在地上,這給那日軍以可趁之機,上前一個突刺,便扎了一個穿心而過。
另一個銘軍見狀不由嚇得魂飛魄散,直接扔了手中的大槍,轉身發足狂奔,不過因為過于慌張,沒跑幾步居然被自己的後腳跟給拌了一下,撲通一聲便摔倒在地,滿臉都磕出血來,連門牙都踫掉一顆,他嚇得大哭,以為那日軍會趁機沖上來給他後背補上一個刺刀,趴在地上渾身不停顫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因為萬分恐懼而居然一時之間爬不起來,還摔了幾跤。
不過等他終于從地上爬起來時,他才發現日軍正在與自己的另一同伴進行撕殺,兩人已經扭打成一團,那日軍趴在大個子銘軍的身上,手中卸下的刺刀匕首正用勁插向銘軍的心口,而大個子銘軍也在死死地用雙手頂住,不讓那刺刀匕首插下來,他看到一旁的同伴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旁邊遺落著扔掉的刺刀,便不由嘶聲吼叫道︰「阿弟,快……快幫我,給這草雞掰後背一刀,就一刀啊!」
那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的銘軍見自己的同伴在呼喚,忍不住點了點頭,準備去撿扔在地上的刺刀,但是就在這時,趴在那個大個子銘軍身上的日軍扭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吼道︰「死啦死啦!」
听到這聲惡嚎,那銘軍不由嚇得一坐倒在地上,臉色完全嚇得駭成豬肝色,再也顧不上大個子銘軍的呼救,轉過身慌不擇路地向後逃去,一邊逃一邊發了瘋地大喊︰「死人啦,死人啦!」
那日軍見嚇走了對方,不由轉過頭來,獰笑地將刺刀匕首一點一點地插進壓在身下的大個子銘軍心口,那大個子銘軍不由絕望地發出痛哭聲,但很快他的叫聲便停止了,因為那日軍已經將刺刀匕首深深地插入他的體內,直透胸背,活活地釘死在地上。
「呸,清國奴!」殺死了那大個子銘軍之後,那日軍站起身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從尸體上拔出刺刀匕首,重新安回步槍的刺刀座上,然後用腳尖踢了踢尸體的腦袋,得意地發出狂笑聲。
勇字營終于堅持不住山崎中隊的凶猛沖擊,紛紛敗下陣,雖然他們的人數是山崎中隊的兩三倍,但是論到戰斗素質和戰斗意志,雙方卻是相差十倍不止,稍稍交戰便潰不成軍,這也反映出經過嚴格而艱苦西式訓練的日軍比起傳統散漫的清軍來說,他們之間的戰斗力實在是有著天壤之別。
傅家勇見潰兵再次如潮水一般從前線敗退下來,不由氣得哇哇大叫,他用雙眼手銃連續射殺三個逃兵之後,仍然遏制不住潰逃的浪潮,護在周圍的親兵們都被潰兵沖得七零八落,歪倒在地上,最後當一個潰兵避開他的手銃子彈,凶惡地舉起大槍的槍托直接就砸在他的額頭上,啪地一下便打得他滿頭是血,摔倒在地上,然後被後面潮水般涌來的潰兵活活給踩死。
山崎中隊的百來號士兵沖垮了頂在最前面銘軍勇字營防線,又一股作氣在後面追趕刺殺來不及逃跑的銘軍,沿途上倒滿了全是銘軍的尸體,而且絕大多數不是被流彈射殺,而是活生生地被日軍刺刀挑死。
潰敗下來的勇字營和馬營直接就把跟在後面還未來得及展開隊形的昌字營給生生沖垮,許多人甚至是被潰兵推倒在地上,活生生地給踩死,甚至還有馬兵直接沖到人群之中,一連踢倒十余人這才被攔了下來,將那騎兵活活拖下馬來,亂拳打死。
昌字營的戰斗力與勇字營相比也是半斤八兩,他們听到前線 啪啪打成一團,就已經感到心驚肉跳,還沒等他們做好戰斗準備,勇字營的潰兵便黑壓壓地逃了過來,一下子就沖垮了整個隊形,再加上潰兵們一邊逃一邊大喊著「死人了,死人了!東洋鬼不要俘虜,馬上就要殺過來了」這類煽動軍心的話語,令昌字營的士兵也感到深深的恐懼,沒堅持多久,便也轟地一聲,跟著勇字營的潰兵恐慌性向後奔逃。
昌字營的管帶鄧榮昌並不是一個驍勇之人,比起勇字營的傅家勇在膽氣上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他一把抓到一個潰敗下來的勇字營潰兵,急切地問道︰「你們管帶現在在哪里?前面的敵情到底怎麼樣?」
「管帶大人已經戰死了!大人,東洋鬼密密麻麻數量太多,足有上千人,我們寡不敵眾,實在抵擋不了!」那勇字營的潰兵根本不敢把管帶大人是被自家逃兵踩死的事情報告上去,甚至還添油加醋把百來號的山崎中隊數量擴大十倍,好為自己臨陣月兌逃找到正當理由。
鄧榮昌听到這話,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打過來的日軍有上千人,那張提督這次帶來的四個營根本就不夠人家添牙縫的,敵我雙方數量如果達不到1︰3,他們根本就沒有戰斗勇氣,因此他在很短的時間里就做出撤退的決定。
「撤退,昌字營全部後撤!對……對了,得趕快把前線的軍情報告給提督大人!」他甩著馬鞭指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親兵,大聲道,「你,就是你,快騎上我的馬報告提督大人,日軍有幾千人馬上要打過來,人數太多,我軍如果正面迎戰必吃大虧,務必後撤尋一有利地形,構築防線伺機反擊!」
「遵命!」那親兵听到有這麼多的日軍要殺過來,也不由慌了神,急急領令而去。
昌字營的士兵听到命令,猶如得到大赦一般,再無遲疑發足了力氣向後方奮力奔逃,他們邊跑邊呼喊著︰「東洋鬼有幾千人馬上要殺過來了,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