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氣氛再次回歸成了詭異的靜悄悄。
俠客閉眼感受著自己身體的傷處,而小女孩則繼續興致勃勃的看著他,那目光的熱度連俠客都不能忽視,不得不再次睜開了眼楮。
小女孩看著他興奮地眨眨眼,一副我只要這麼看著你就非常滿足的樣子。
當然,這只是單純站在小女孩的角度來說,對于俠客而言……這目光實在是讓人厭煩,相信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喜歡這種單純的,好像在看一件絕世珍寶的目光——這不是對「人」的態度。
想至此,俠客的腦內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個想法︰難道眼前的小女孩是個……傻子?
俠客干咳了一聲,打破這讓人尷尬的沉默。
「你叫什麼名字?」
「誒……?你是在問我嗎?」對方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讓俠客的眉毛抖了幾下。
「我叫芒夜-本之木啦,你叫我主人就好!」
看來這家伙時刻都沒忘記她自顧自下的寵物定論呢?
俠客權當沒听見後半句話,繼續自顧自的問。
「這是哪里?」
他怎麼能像飛坦、信長之流總想著用暴力解決問題呢,明明對于眼前這種完全不設防的小角色,動用一點點智慧就足夠了嘛。俠客總算覺得有些輕松了。
「誒……?小金……不不,俠客你什麼都不知道嗎?是腦子壞……不,是失憶了嗎?」
失憶了還會記得自己的名字?!
俠客差點沒維持住自己的微笑。
「這里是……誒……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問題呢……這里是主人住的村子喲!」
听到這種不著調的回答,俠客慢慢閉上眼楮,用力呼吸以平復那種差點要爆炸的憤怒。
他被眼前這小東西耍了?
在心里冷笑了一聲,重新變得冷靜的他再次睜開眼楮,臉上還是那面具一樣完美無缺的笑容,他微微睜大眼楮,一副驚奇的樣子。
「誒?是這樣嗎?這里只有這一個村子?你沒有到外面去過?」
「外面……」小女孩沮喪的撅起嘴巴,「我是很想到外面去啦……但是大家都不同意,小、俠客你不會想拋棄我到外面去吧?你找不到路的!我也會很舍不得。」畢竟你可是我見到的第一只人類。野獸般的直覺使得芒夜沒把後面這句話說出口,她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寵物,雖然他在對她微笑,笑的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但她總覺得他好像下一秒就會因憤怒而爆開。
「這樣啊……我當然不會,畢竟……你可是我的主……」眉毛緊緊擰在一起,鍥而不舍的再度開口,「主……」本來想要認命的直接叫主人的……但是竟然意外的無法說出來呢。
雖然說他是俠客流星街出身能屈能伸什麼的……但是,在面對這種蠢透了的蘿莉……
咳,「芒夜。」呼,還是這樣舒服多了。
對面的芒夜並未覺得有些不對,雖然剛剛她才說讓俠客叫自己主人。同學們都是本之木本之木的叫她……叫芒夜也算是證明了俠客同自己的親昵。盡管覺得不叫主人有點遺憾……算了,寵物開心就好!
俠客微笑的弧度逐漸變大,就連眼楮也因為這個笑容而眯起,可是對方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是繼續疑惑的打量他。
「小、俠客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
俠客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沒有……我只是……」肚子十分配合的咕嚕叫了一聲,「我只是餓了呢!為什麼會覺得我不開心?」
大概是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肚子里什麼都沒有,肚子接二連三的咕嚕叫起來,還帶著絞痛,俠客恍惚的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餓肚子的感覺了。
「哦……對了!我都忘記了,人類也是要吃食物的……可是,可是人類吃什麼好!」
眼前這名叫做芒夜的小女孩一副真的好像很擔心、很焦躁的樣子,俠客繼續在心里冷笑,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截然相反,像是正認真地和她一起思考。
「大概……你吃的就可以了吧?你看,我們長得很像啊。」
「對!正好現在要開早飯了……俠客你等等,我去去就回!」
芒夜高興地捶了下手,作勢奔向房門,正當俠客在她身後微微松了口氣的時候,她卻突然轉回身來,嚇得俠客又是一個激靈。
「差點把這個忘了。」她一邊喊著,一邊又在那堆雜貨里面掏起東西,接著用力的將一根類似繩子的東西拽了出來。
看著這東西,俠客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對頭,那邊芒夜已經提著「繩子」走過來,抓起疑似項圈的一頭套在他的脖子上,順勢還模了幾把他的頭發,然後將另一頭系在床頭。
「呼!這樣就好了!這可是斯坦叔叔送我的生日禮物!俠客你要乖乖的,不要到處跑哦,外面可是很可怕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樣喜歡你,而且……」芒夜小心覷著他的表情,「你知道的,人類很珍貴,所以我得看著你點,要是你跑了的話可怎麼辦!我再也找不到像你這麼既好看還听話的人類啦!好啦,我先走了,馬上回來!」
芒夜吩咐完高高興興的離開了,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俠客那徹底僵住的表情。
是啦,他是動了等著小鬼離開之後自己也立刻走的想法……可是這是怎麼被看出來的?俠客自認為隱藏心事的能力只比團長差一點而已,沒道理會被這種乳臭味干的小鬼頭發現啊?
還是因為……自己真的是寵物?
這想法讓俠客的眼角再次抽了幾下,他笑眯眯的去扯脖子上的項圈,卻沒想這東西越扯越緊,好像有什麼魔法附在上面一樣。
俠客嘖了一聲,伸手又去解系在床頭的蝴蝶結,可是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結卻怎麼都解不開,像是長在那根欄桿上一樣。
至此,俠客終于覺得有些奇怪,他微微皺起眉頭,扯起這該死的繩子,繩子卻紋絲不動。
折騰了這幾下,本就虛弱的不行的俠客身上已經冒出了些許冷汗,他眯起眼楮,仰躺在床上,看著木制的房梁,再次笑了起來。
他討厭被人掌控的感覺。
俠客漫不經心的想著。
念力喪失,衣服破爛身上的東西全都丟失——包括手機和情報,還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嗎?
有,當然有,多的不能再多了,至少現在……俠客抬起手臂,看向自己的手,上面的一些劃痕在不知名藥物的作用下已經暗淡。
至少現在,他還活著。
事實上,此刻他只是失去了可笑的不能再可笑的自由和尊嚴。
另一邊,我們的主人公芒夜小朋友正站在自家的廚房里非常嚴肅的思考著一個問題︰人類究竟吃什麼?
她拿起籃子里的一個紅薯,聚精會神的看了半晌又放回去。
紅薯是很美味沒有錯……但那是在從火堆里扒拉出來後。
如此這般的,她又拿起放下很多放在廚房里的食材。
雖然俠客說只要和她吃的一樣就可以了……可是……目光落在灶台的鍋子上。
飯還沒有煮好,要是被媽媽發現自己偷偷拿了飯菜出去,俠客一定會被發現啦!
她不難想象父母會怎麼對待俠客。想至此,芒夜覺得有點小傷心。她一點都不理解為什麼村子里的大人們那麼討厭人類,甚至教導他們人類是這世界上最邪惡最可怕最應該被碎尸萬段的生物,至少她眼前的這只——她第一次見到的人類,會很溫柔的對她笑,長得雖然滑稽了點,可是他可比隔壁斯坦叔叔家的小黑有趣多啦!
小黑可不會跟她交流,小黑只會在受到欺負之後夾著尾巴縮到斯坦叔叔後面委屈的沖她「嗚嗚」叫。
鍋子開始向外冒著白色的蒸汽,濃郁的飯香飄了出來,芒夜不禁咽了口口水,要知道她也是沒吃早飯的,可是想著那邊自己的寵物還在可憐兮兮的挨餓,這邊自己身為主人卻大吃大喝起來,她連忙搖頭將腦子里那自私的想法趕出去,從菜籃子里抓了些可以生吃的食物從廚房跑了出來。
鑽出廚房,芒夜鬼鬼祟祟的打量四周……
「芒芒,要開早飯了。」媽媽在臥室里大聲提醒道。
芒夜立刻「哎」了一聲,腳下沒停,風一樣沖出了家門。
「這孩子,怎麼又出去了?」芒夜的母親從臥室里走出,看著還在晃動的大門,疑惑地搖了搖頭。
寵物居住的木屋離家不算近,那里平時是她的秘密據點——其實只是本之木家的倉庫,堆在房子里的雜物中塞滿了她的秘密,不過現在她可以把這些秘密和自己的寵物共享啦!
因為這只人類寵物才是她最大的秘密。
芒夜興高采烈的想著。
一會要怎麼喂寵物吃東西呢?掰成一塊一塊的丟到天上讓寵物去接?這樣好像太折騰了點,這只珍貴的人類寵物看起來很脆弱,那就、那就放在手里讓他吃好了!
芒夜想起小黑舌忝她臉的時候那軟軟的,熱乎乎的舌頭,傻愣愣的笑起來。也正因為如此,她沒有注意到那名迎面而來的少年,兩個心不在焉的人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哎喲!」芒夜捂著鼻子,眼眶內蓄滿了酸出來的淚水。她憤怒的瞪著對面那個同樣捂著胸口的罪魁禍首……不,不是罪魁禍首!這可是她的宿敵!
芒夜立刻進入了一級備戰狀態。
「染星!」她氣急敗壞的指著對面那名眉清目秀的少年,但是想到秘密基地里還在等著喂食的寵物,最後只得跺了跺腳,留下一句沒什麼意義的「你給我等著!」後,立刻開足馬力跑的沒影了。
每次和這家伙吵架都會浪費好多時間,芒夜一邊跑一邊恨恨的想著,自己眼下這番作為好像落荒而逃一樣,這快讓她氣炸了!
而那少年瞧了眼芒夜消失的方向,接著壞笑著拋接著手里的隻果——剛剛順手從芒夜那里模來的, 嚓咬了一口,帶著得意的笑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