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芒夜便在旅團的臨時基地內定居了下來,房間就在俠客的隔壁。她曾多次妄圖爬上俠客的床並把俠客趕到地上睡未果,當然,是光爬上床便未果了,不然要是被俠客知道芒夜不是想兩人一起睡,而是寵物和主人一起睡的時候,那臉色不知又要怎麼青白交替著難看了。
俠客不是沒想過把芒夜趕走——反正芒夜已經是被他「拋棄」了的東西。但是想要達到這一目的,至少也得開得了口對不對?
這一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一向喜歡運動的蜘蛛們卻全都窩在小小的別墅里,看熱鬧。
「沒想啊沒想到,俠客竟然有戀童癖……」竊竊私語竊竊私語。
「嗯,真夠重口味的。」手持TREVORBROWN的飛坦贊同道。
「其實吧……小芒夜還是個很不錯的姑娘的。」有了一頓飯的交情就是不一樣。
「現在是三月末……」離旅團集合的九月初還差很遠……瑪奇將日歷掀過一頁。
「啊——」話題的中心人物正旁若無人的給自家寵物喂飯。
寵物臉色很不好,但還是耐心的將芒夜已經遞到眼前的勺子扒拉到一邊。
「我可以自己吃的。」他僵硬著微笑說道。
「明明原來都是這麼吃的!」芒夜正色反駁。
胡扯!明明原來他都是捧著小碗蹲在角落里吃的!
俠客在心里咆哮,笑容崩裂了一角,又听見旁邊眾蜘蛛唯恐天下不亂的「噢噢噢」地嚎個不停……
俠客都快哭了。真心的!
「總覺得養只蘿莉也不錯呢?」窩金向信長求證,後者聳聳肩膀,搖頭晃腦的感慨起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
這倆人的對話聲大的生怕被討論的人听不見,俠客不由得頗苦逼的望了眼窩金,接著看向信長,深沉的嘆了口氣。
正安靜的看著雜志的飛坦突然將雜志合起,起身回了房間。
喂飯還在繼續。
芒夜用盡回身解數撒潑打滾耍無賴。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俠客的笑容雖然越來越扭曲,但還是頑強的抵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真遺憾……」這是沒能看到俠客出丑的蜘蛛們的感嘆。
對此,芒夜很贊同。
苦逼的俠客去刷碗了,小尾巴芒夜想跟上,卻被怪蜀黍信長拉住。
「想不想和叔叔做游戲啊?」信長擠眉弄眼,芒夜剛要拒絕,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手心上是幾粒包在錫紙里的糖果。
「要吃嗎?」飛坦面無表情的看著芒夜,沉聲問道。
「誒?給我的?」芒夜眨眨眼楮,驚喜的問著,看到飛坦輕輕地點了下頭,立刻歡天喜地的從飛坦手里接過,然後更加歡快的跑進廚房里去了。
「俠客!你要不要吃?是糖哦!你吃過的!」
她充滿朝氣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了出來,隱約還能听見俠客懊惱的嘆息。
「嘖嘖。」芬克斯幸災樂禍的把胳膊搭在飛坦的肩膀上,下一秒便被飛坦甩開。
眉頭微蹙,轉頭看向芬克斯,見後者依然只是賤兮兮的沖他笑,冷哼一聲,轉身上樓了。
生活還在繼續。
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了。俠客的表情裂了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也因此而失了新鮮感,看到的時候雖然覺得有趣,但也不會像最初那樣天天瞧著盼著,恨不得自己親自上前把俠客的笑容搓下來。
對此,俠客終于松了口氣。
這天,俠客難得睡了個懶覺。
起床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俠客先是覺得通體舒暢,接著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明明平時芒夜都會很早的跑到他的房間,然後他出于身體的本能而立刻驚醒……芒夜也睡懶覺了?這麼想著,勾起食指輕輕敲了三下牆壁。
隔壁沒反應。
穿衣刷牙洗臉,來到客廳一個人都沒見到,俠客困惑的抓抓頭發,到廚房找吃的,然後叼著片面包走出來,接著就听到樓上傳來的笑聲。
笑聲自然是芒夜的,並且是從……飛坦的房間傳出來的?!
眉毛高高揚起,三兩下把面包吞進肚子里,俠客輕手輕腳的上了樓,悄無聲氣的將耳朵貼在飛坦的門上,凝神細听。
——他也覺得這麼做好像很變態,但事實就是在他反應過來前他就已經這樣做了。
既然已經這麼做了,那就繼續听吧,反正別人都不在,沒人能看見。
對方根本沒想著壓低聲音,所以交談聲很清晰的傳進俠客的耳朵。
「這里是這樣子的嗎?」
「嗯,最好這樣這樣。」
真是見鬼了,飛坦什麼時候也會這麼耐心?
不屑的從鼻子里噴出口氣,繼續听。
「噢噢噢噢!過關了!你真厲害!」
「你也不錯。」
笑死他了!飛坦還會夸人?還有,什麼叫他真厲害?不過是沒見過飛坦被自己虐成盤菜的樣子罷了!
「噢噢噢!通關了!換一個繼續!」芒夜干勁十足的喊著,然後俠客听見屋子里發出了奇怪的聲響,應該是在換游戲。
俠客站直身體,覺得很不爽,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對于他來說怪異極了。
他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用力的再次把自己的房門打開,夸張的咳嗽了幾聲。
對面房間里依然歡聲笑語,完全不受他的影響。
他神色復雜的瞪著對面的房門,目光熱烈的恨不得在上面燒出來個窟窿。
「嗯?俠客你在干嘛?」芬克斯提著一袋子東西走了上來,俠客忙調整面部肌肉,表情很是無辜。
「什麼怎麼了?」
芬克斯只是抽抽鼻子,然後模著頭發疑惑的進了自己的房間。
奇了怪了,他剛才怎麼聞到很酸的味道?
吃完晚飯,小尾巴芒夜跟在俠客的後面一起進了俠客的房間。
對此,芒夜有點小興奮——今天俠客沒有攔自己誒!
她高興地從俠客的床底下拖出自己精心為俠客準備的瓶瓶罐罐。
「今天可以給俠客洗澡了嗎?」她興奮的問著,黑眼楮亮晶晶的。
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俠客坐在床上,招手示意芒夜過來,看著芒夜疑惑的在自己面前站定,拉起芒夜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兩手間。
「今天和飛坦一起玩了?」他故作漫不經心的問著,芒夜毫不猶豫的點頭。
怎麼不找他玩!想這麼問——明明平時拒絕的毫不猶豫,卻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容滿面。
「玩的怎麼樣?」
「很開心!」一張大大的笑臉,潔白的牙齒晃地他眼暈。
「唔……都玩什麼了?」
「玩了很多……」芒夜掰著手指頭開始數,「‘和你的寵物做游戲’、‘小寵物你別跑’、‘啊哈哈哈我抓到你了你做好準備了嗎小妖精’、‘興奮的顫抖吧’……」
眼見芒夜越說越不靠譜,俠客的表情終于裂了。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他想這麼沖芒夜咆哮,卻只是握緊了拳頭,同時也很用力的捏住了芒夜的手。
芒夜的聲音慢慢停下了,她低下頭去看被俠客握在掌心已經被捏的通紅的手。
俠客立刻像是被燙了般猛地松開了自己的手,卻立刻被芒夜雙手握住。
小女孩看著他,笑嘻嘻的。「俠客很激動?」
「沒有。」他平淡的反駁,突然覺得很無力。
交流障礙、交流障礙、各種交流障礙!明明芒夜和飛坦都能聊得很開心,和他卻不能。
想要扯著芒夜的臉頰把那刺眼的笑容扭曲掉,卻只是抬高手臂模模芒夜的腦袋。
小女孩乖巧的讓他模著,還瞪著一雙大眼楮好奇的看著他。
「飛坦這個人……唔……有些愛好很不正常。」他斟酌著語句,覺得不能讓芒夜走上歧途,雖然飛坦確實也是他的同伴沒錯。
不、不對!說起來在別人背後說人壞話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這麼想著,依然滔滔不絕。
「你有沒有在半夜听到很奇怪的聲音?」
「沒有!」毫不猶豫,俠客不理這毫不猶豫,繼續說。
「你有沒有發現飛坦經常帶奇怪的人回來可是最終那些人卻不見了?」
「唔……」這次有些遲疑。
「你有沒有發現飛坦經常拖著黑色的塑料袋出去倒垃圾?」
「有!」芒夜立刻答道,「我還幫著一起倒過呢!」說罷,期待的看著他。
這、這邀功一樣的表情是要鬧哪樣!
「其實那些人都被他肢解掉了哦……」為了營造氣氛,俠客故意顫著聲說道,他想惡意的在芒夜听得聚精會神的時候猛喊一聲嚇她一跳。當然,這想法也只是想了一下便作罷了。
「哦!是用他屋子里的嗶——和 ——還有嘟——啪——做的嗎?」
芒夜的反應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甚至十分興奮的和他討論起來。
不、不對啊!這家伙不是從「人類是世界上最邪惡的物種」的村子里走出來的嘛?!怎麼會興致勃勃的和他討論人類的陰暗面?!
教育失敗,俠客很無力,俠客很沮喪。第二天見芒夜依然興高采烈的找飛坦玩了,俠客雖然不爽,但也沒去阻攔。
孩子大了,管不住啦!
不、不對!這種看著女兒走上歧途卻無能為力的爸爸心態一定是錯覺啊!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