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報調查好了嗎?」飛坦的腦袋探了過來,俠客沒好氣的把一沓資料拍到他的腦袋上——當然沒拍到。
飛坦接過,順口一聲「謝了」,結果在看到打在首頁的情報費後,瞬間極其惱怒起剛才那月兌口而出的謝了。
把那兩個字咽進肚子里嗶掉都比給這吸血鬼強!
忍氣吞聲一向不是飛坦的風格,他指著首頁的那一串零大聲的質問起俠客來。
「怎麼又漲價了?!」還是十倍的漲!
「你知道的……最近通貨膨脹的厲害……」話說的意猶未盡,俠客聳聳肩膀,笑眯眯的樣子格外欠扁。
「哼,你也通貨膨脹了?」飛坦冷笑。
坐在轉椅上的俠客轉了一百八十度,正對著飛坦,笑眯眯的點點自己的腦袋。
「是這個漲了。」
「需要我幫你把它掏出來賣掉嗎?免費。」飛坦咬牙切齒。
俠客無所謂的攤手。
「團員之間禁止內斗。」一旁正在讀雜志的瑪奇冷靜的插進話來,富蘭克林則丟來一枚硬幣。
「諾。」
飛坦只是又瞪了眼俠客,然後從口袋里拿出張信用卡沒好氣的丟給他。
「謝謝惠顧。」俠客用雙指夾著信用卡輕佻的點點額頭,依然笑眯眯的。
「最近俠客的心情很差呢?」閑不住的芬克斯和富蘭克林咬耳朵,不過他這次找錯了對象,對八卦事業不怎麼上心的富蘭克林只是淡淡地瞥了眼芬克斯,便把目光重新落在怒氣沖沖地上了樓的飛坦身上。
「也許吧。」
心情?他的心情當然好得很。
沒有了聒噪小朋友的打擾,他每天都滋潤的不得了。
這麼想著,更加用力的敲擊著鍵盤,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靈活的像一只只的精靈。
一個又一個窗口彈出又關閉,黑白交替,快的讓人眼花繚亂。在俠客啪的一聲用力的敲擊了回車鍵後,屏幕突然整個黑了下來,又在下一秒重新點亮。
俠客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繃緊的神經松開,他愜意地捏了個響指,並在心里吹了聲口哨。
很好,已經成功侵入城市的監視系統。
此時的芒夜正同信長和窩金在城市里漫無目的的瞎逛。
用信長的話來說,他在尋找日行一善的目標,而窩金只是單純的想出來溜達溜達而已。
「那個怎麼樣?」
芒夜指著正站在紅綠燈前的老太太。
「不好不好。」信長高深的搖頭。
「這個呢?」手指再度落向正在發傳單的青年。
「太麻煩太麻煩。」
唔……要求還挺高。
這麼想著,繼續認真的觀望。
平時很少注意的人間百態瞬間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周圍人的聲音密密麻麻的傳進耳朵,再由大腦整理成一個又一個零碎的片段。
有人抱怨著明天就要考試了,還有人嘀咕不給漲工資就要跳槽,這是一個芒夜從未接觸過的世界。
至少村子里的人從來都不會有這些煩惱。
依然迷惑,依然不解。來到人類世界這麼久,芒夜還是無法理解人類操勞著的事物。
不過對人類這個物種的認知倒是清晰了些。
不是她自以為是的純真,也不是書上寫的純然的邪惡,只是普普通通的忙碌著,多了些狡詐,多了些欺騙。
想到欺騙,芒夜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她討厭欺騙。
就在此時,信長指著一個方向大呼小叫起來。
「噢噢噢,就這個了。」
他指著的是正在交談著的一對母子。
「怎麼了?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笨啊你,」信長毫不客氣的敲了下芒夜的腦袋,「那個女的不是他媽媽。」
芒夜對信長的判斷很是不服,她皺皺鼻子,凝神細听——「來,阿姨帶你找媽媽去。」
誒……怎麼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眼看著那女人牽著小男孩的手向一個方向走去了。芒夜忙扯扯信長的衣袖。
「你怎麼不去幫他?」
「哼,這次我要捉個大的。」信長笑得很猥瑣。
一路尾隨,越走越偏僻,芒夜注意著自己的腳步,以免發出什麼聲音引起對方的警覺。
「到了。」不知是不是錯覺,芒夜一瞬間覺得信長的語氣很嚴肅,可是看過去,依然是那張猥瑣的笑臉。
小男孩清澈的童音也清晰地傳了過來,「我的媽媽在這里嗎?」
女人一邊推開一扇疑似屬于廢棄工廠的大門,一邊扭頭笑眯眯的答道,「是的……呢。」
話音逐漸破碎,女人不敢置信般瞪大了眼楮。而信長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側,上身微微前傾,邁著弓步,正緩緩地將自己的刀收入刀鞘中。
血跡慢慢從女人白皙的勃頸處滲出,一條整齊的紅線,接著,她的腦袋慢慢的向一旁滑落,下一秒血液沖天而起, 啪啪的滴落下來,恍若一場血雨。
還被女人牽著手的小男孩模模滴到臉頰上的溫熱液體,雙眼瞠大,哇的一聲哭喊,卻又更快的暈了過去。
將小男孩劈暈過去的信長扶住他的身體,並將其小心翼翼的安放在一旁。
「走吧。」他指向工廠的大門。
這是一場極其簡單粗暴的屠殺,對方大多是沒有念的普通人,唯一一個懂念的還被窩金纏住,並在幾分鐘內就丟掉了性命。
芒夜並沒有參與進去,她只是簡單地站在一旁看著。
類似的情景她曾在書中讀到過——用來講述邪惡人類的自相殘殺。此時這樣的情景就發生在眼前,她雖然覺得很不舒服……但並不覺得邪惡。
她討厭欺騙。
可是同討厭比起來,這樣的結局未免太過血腥冷酷。
有些迷惑和遲疑,腳下微動,腳步還沒有邁開便被人抱住了大腿,耳朵听見抽噎著像是快斷了氣般的哭聲。
一名只到她腰際的小女孩緊緊地抱住她的大腿,滿臉淚痕,嘴里喃喃的說著什麼,卻淹沒在那哭聲中听不清晰。
啊……鼻涕粘在衣服上了。
芒夜這樣想著,卻彎下腰很是笨拙的抱起小女孩,手忙腳亂的安慰著。
「不哭哦……一會帶你找媽媽……」
這大概和寵物不見的心情是一樣的吧?芒夜有些不太確定。
處理好收尾工作後已經是傍晚。
芒夜同信長、窩金高高興興回了別墅,就等著在和俠客獨處的時候跟俠客炫耀。
她今天做了善事來溫暖人間了哦~-
難怪信長堅持每天都要做呢,做了之後心情就是不一樣啊。
吃飯的時候芒夜還在想這件事,完全沒注意到俠客那不同尋常的燦爛笑容。
發現暴風來襲的旅團眾人沉默著風卷殘雲地吃完了飯便各回各屋了,只有小滴很單純的向富蘭克林求證了一句︰「今天的氣氛很奇怪哦?」
富蘭克林沒答話,沉默著拖著小滴回了房間。
信長則騷騷自己的下巴,開口想要說什麼,但是在看到俠客那格外燦爛的笑容時又訥訥的把話收進肚子里,外出消食了。
最後芒夜是被俠客拽進屋子里的。
對此,芒夜很高興,這是不是代表著……想著,手伸向床底的瓶瓶罐罐,還沒等模到的時候就被俠客丟上了床。
女圭女圭臉的青年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依然笑眯眯的,芒夜卻莫名的打了個冷顫。
「今天出去玩很開心?」
「唔……嗯。」芒夜很勇敢的承認了。
「做了什麼這麼開心?」還帶著一身的血腥味。
「殺人!」想想這麼說有些不太對頭,又補上一句,「殺壞人!」
「殺人很開心?」俠客不緊不慢的追問著,這次芒夜沉默了一會。
「很奇怪。」芒夜擰著眉頭,「看到別人死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很殘忍,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好像做錯了什麼……」
听到這樣的回答,俠客終于暗自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芒夜的三觀壞掉了呢——真奇怪,竟然不希望她成為同類。
不過……還是沒想到芒夜竟然能這麼輕易地就接受殺人這種事呢。
是因為殺的是人類,和她不是一個種族麼?想至此,俠客在心里冷笑一聲。
明明之前還在糾結芒夜對殺人這件事的態度,此時此刻態度如此明確了……卻還是不想接受呢。
「為什麼奇怪?為什麼不對?」鍥而不舍的追問,執著的想從芒夜的腦袋里撬出什麼答案來。
「因為……因為他們做了壞事,他們騙了別人,可是這樣的懲罰太重了。」芒夜努力地組織著語言,「是信長做的,如果是我的話……我做不到。」
咦?竟然是因為欺騙嗎?俠客微微有些驚訝,這讓以謊言為生的變化系們情何以堪?唔……還包括他這個同樣喜歡偽裝的操作系。
「這樣就很好了。」說著,俠客模模芒夜的腦袋,卻因為模到因為血跡而黏在一起的頭發時掩下了雙眸。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芒夜在村子里生活的無憂無慮的日子。
沒有血腥,沒有欺騙……唔,在遇見他之前。
「那、那是不是可以給俠客洗澡了?」芒夜瞪大眼楮興奮的問著,作勢就要把床底下的瓶瓶罐罐拖出來……
模頭發的動作微微一頓,俠客收回手,看向一臉期待的芒夜,笑容更加燦爛。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