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沐再次推開莊牧病房門的時候,莊牧正用手撐著身子夠水杯。听到門開的聲音猛一回頭又抻著了腰,水杯「 啷」一聲掉回床頭櫃上。
「真慘吶,莊參謀長!」夏沐看著莊牧那個憋屈樣,忍不住逗逗他。
「您別折騰我了成嗎?」一動,這腰是真疼。
看著莊牧疼的直出冷汗,嘴里還嘶嘶的抽氣,夏沐也就不忍心鬧下去了。關上門,快步走到他身邊扶住他,讓他借著自己的勁躺回去。看著他躺在那直皺眉的樣子,想到他平時就是那種一上訓練場就不要命的兵,現在要他整天躺在這也夠他受罪了。
夏沐心軟了。
「你趴過去」,夏沐拍拍他的肩,月兌掉白大褂就去扶他的腰,想幫他翻身。
「別折騰了成嗎?我真疼。」這一回回的,咸魚翻身也沒折騰的這麼勤吧!
「我就想幫你揉揉的」,夏沐的聲音低了些,莊牧听著出她話中微微的失落。莊牧睜開眼,看著那張漂亮的女圭女圭臉垮了些,竟有些舍不得。
「那個,你別在意啊,我就是野慣了。一般我見著你都能控制,這不疼忘了嗎!首長,息個怒!」莊牧大概是疼急眼了,聲音有些顫。听著他這樣,夏沐也生不起氣來了。
「給我揉揉啊!」那雙犀利的桃花眼看出了夏沐的原諒,靈活運用了我軍強大的「敵退我打」的游擊戰術。
「你要不吱聲,我當你同意了啊!革命軍人可從不拖泥帶水!」莊牧邊說邊作勢翻身,「這腰,可疼死我了!」
果不其然,夏沐快速地扶住他。
「你慢點!快趕上行軍打仗了都!」幫他翻了身,夏沐不知從哪翻出一瓶紅花油,倒一點在手心,雙手對搓,等手熱了,將手掌貼在莊牧腰間。感覺腰間熱熱的,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
夏沐的手法很好,力度也好。慢慢地,莊牧覺得腰不那麼緊了。房間里氣氛意外的和諧。
「夏醫生,你將來肯定是前途無量啊!」莊牧沒法回頭,只能盯著床頭的欄桿看。
「為什麼啊?」夏沐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話語間卻多了份期待。
「你想啊,像我這種刺頭病號,您都能不計前嫌,還特殊照顧。那得是多高的境界啊!」莊牧有些不習慣夏沐安安靜靜的樣子。
所以說,有一種人,有一種特質,叫蹬鼻子上臉。
「參謀長這是舒服了是吧?要不過兩天讓江城來,咱再搞個背後偷襲。試試參謀長這腰好了沒,怎麼樣?」說著,手上一加勁,最後幾個字從她牙縫里擠出來。
听到「背後偷襲」,莊牧馬上就精神了,也顧不得腰疼就想翻過來問問她是怎麼知道的。
「好好待著不會是吧!」夏沐使了個大勁把他按了回去,繼續給他按摩。
莊牧卻不再說話,只是把臉埋在枕頭里。
這一天天的,在這小姑娘面前,臉都丟盡了!
「喂,你這是干嘛哪?」見他不說話,又怕他憋壞,夏沐停下手上的動作,頭湊過去貼近他的臉,「覺得丟臉啦!」見莊牧將頭蹭到另一側,夏沐又伸長身子去逗他。
「這有什麼啊!」,夏沐見他沒有抬頭的意思,就知道他強大的自尊又被傷了。
「當年,你們夏團長可經常被我打得很慘很慘!要像你這樣,他還能活蹦亂跳到現在啊!所以說,人,就要有像長城拐角一般的臉皮!」夏沐為了開導參謀長已經搬出了團長大人,如果再不行,她就打算搬出家里的軍長大人了。
「你們是親戚啊?」莊牧不著邊的問了一嘴。
「你不會認為我們是什麼堂兄表兄妹吧?」夏沐覺得他話里忽然飄著濃濃的酸溜溜的味道。
「最好是!」,莊牧提高音量,還企圖轉身。
「能不能老實待會!我算看出來了,你腰不疼就沒人疼了!都這樣了怎麼還多動癥哪?」夏沐覺得他像個小孩子一樣,脾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有我告訴你,你再怎麼動我們也不是什麼堂兄表兄妹。這舒服點了嗎?」夏沐又忍不住氣氣他,再給他個大紅棗。
「嗯」,莊牧從鼻子里噴出個音,就不再吱聲。
那副小樣子看在夏沐眼里,別提多萌了。
「你遺憾吶?」夏沐不知從哪掏出張濕巾擦了擦手,又忍不住在他腰間掐了一把。沒有防備的莊牧「哎呦」一聲。
根據兩人之前的戰斗經驗,怎麼說莊牧都得掙巴掙巴。但是今天主力軍有點蔫。
「你要沒事了,就出去吧。這個點,都吹熄燈號了。還有,謝謝啊!」莊牧反手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真睡啦?」,傾身在他耳側輕輕問。
莊牧哼哼兩聲算是回答。
「那,看在你今天還算配合的份上,我告訴你個事。這事我可跟誰都沒說過啊!」莊牧猛地睜開眼,嚇了她一跳。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夏沐故意用氣聲一字一頓地說,「夏遠,是我哥哥,親哥哥。」
對著莊牧呆呆的表情嘻嘻一笑。
「晚安」,回手幫他關上燈,帶上門。
黑夜里,剩下莊牧一個人睜著眼,毫無睡意。
夏沐,夏沐。
那個時候,兩個人都沒意識到一個事。這件事在很久很久以後,被夏沐生動地描述為「在春天里朦朦朧朧的小心情里讓莊牧同志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