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等大家再次負重站好的時候，莊牧下達了負重越野五公里的命令。
天很好，同時意味著太陽很大。
從越野一開始就不斷的有人掉隊。看著他們癱在路邊，莊牧已經淡定了。
等到最後一個人癱軟到路邊干嘔，莊牧正在前方不遠的樹蔭下和幾個教官氣定神閑地喝水聊天。
「喂！你們這樣是虐待！」一個男醫生受不了莊牧的做法，硬撐著站起來指控。
「虐待？」莊牧皺皺眉，思考了下聳聳肩，好像是表示同意的樣子。
「集合！」那醫生見莊牧听進了自己的話，似乎還想和莊牧理論，卻被莊牧突來的暴怒壓了回去。
等大家全體歸隊，幾個教官包括江城，誰也沒敢去問下一步的計劃。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莊牧沉默的走來走去。
許久，當大家都覺得一下午的軍姿跑不掉的時候，莊牧闊步走到大家面前站定。
「剛才有人說我虐待，我不知道什麼是虐待！六零三團的兵都是這麼訓出來的，誰也沒累死，誰也沒說是虐待。你們都是高材生，但是你們也是軍人。你們要跟我講講人權、講公平，那我就和你們掰持掰持！」，莊牧說著，目光掃過剛才的醫生。
「同樣當兵，你們受高等教育，坐辦公室，我們的兵是日復一日的訓練！天天過得是比你們現在辛苦十倍百倍的生活！這就公平嗎！」莊牧說得擲地有聲。但不是抱怨。
選擇了當兵，就要當個真正的兵。
這是莊牧在特種部隊的時候大隊長說過的，莊牧覺得對。
訓練場一片安靜。
大家都是帶著萬分的憧憬走入軍醫大學，但是漫長的學術和現實已然讓大家忘了最初的夢想。
「下午訓練暫停，給我調整情緒！」莊牧轉身離開。
「這算怎麼回事兒！」莊牧一把擼下帽子，邊走邊自言自語。
「夏沐！夏沐！」教官下達了解散的口令後，夏沐再也堅持不住，一下軟在地上。
莊牧還沒走出多遠，就听到集合地亂哄哄的。他還以為是听到休息興奮的呢。剛一轉身，就見江城跑過來，一臉的焦急。
「嫂、嫂子，」江城跑的太急了點。一時間氣還有些喘不勻。
「咋啦？」莊牧一听是小木頭也淡定不了。
「說是疼，但是問哪疼又不說，」，莊牧已經抬步往回走，江城趕緊追上他繼續報告。
幾個女醫生想把跪坐在地上的夏沐拉起來，但是夏沐見外圍站著一圈男醫生就一直掙扎……
「怎麼回事兒？」莊牧分開人群靠近夏沐的時候，幾個女醫生七嘴八舌地解釋說剛解散夏沐就抱著肚子坐地下了。
看著夏沐臉色蒼白，連鼻尖上都直冒冷汗，莊牧已經夠心煩意亂了，再加上幾個女人嘰嘰喳喳一嚷，莊牧皺著眉閉了閉眼。一把抱起夏沐，轉身就走。
「江城，去醫務室，」，莊牧頭都沒回地向江城命令。
「是！」江城被參謀長的舉動驚呆了。參謀長原來可是很理智的呀！
「不用不用！」夏沐疼的不行了，但她知道原因的呀！
「別鬧，都這樣了還嘴硬！」莊牧心疼的罵她。
「真的不用，我告訴你好不好？不要找醫生！我就是醫生呢！」聲音弱弱的，軟軟的讓人不忍拒絕。
「你確定？」莊牧停下疾走的腳步。
「恩」，夏沐趕忙點頭。
莊牧低頭看著她，看著她仰著小臉，小嘴微微嘟著，一副「你相信我」的樣子。
「江城，回來！」莊牧朝還未走遠的江城喊到。
夏沐原本將頭靠在莊牧胸口，莊牧這麼一喊，夏沐急忙把頭抬起來一些。
「我要上廁所，」，剛一進莊牧的辦公室，夏沐委頓的說。
莊牧把她放下地，夏沐彎著上身就沖出門去。
莊牧楞在原地。
等夏沐再次出現，臉色已經恢復了一些。
「說吧，怎麼回事？」莊牧拉她坐下。
夏沐剛才只是不想叫醫生，沒真的想告訴他來著。但是看他這架勢，不說肯定是逃不過去的。
「就是親戚拜訪唄」，夏沐說的很委婉。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呢，這種事該怎麼說啊？
「別胡扯？」莊牧皺著眉提高了音量。
「沒扯」，夏沐轉了個方向面對他，「例假，例假你懂不懂！」夏沐跪立起來，大眼楮瞪著莊牧，氣鼓鼓的樣子，像只小青蛙。
夏沐原本有些蒼白的臉現在又過分的紅潤起來。
莊牧見她「騰」地直起身，伸手去扶她，就怕她一不注意再出點什麼事。
「懂。」莊牧見她小臉漲得通紅，樣子可愛極了。原本扶在她腰上的雙手帶著她向自己靠近。一只胳膊一伸一拉，夏沐就已經在莊牧懷里了。
夏沐還在害羞，還在掙扎。一雙溫熱的唇貼上自己發燙的臉。
「小木頭不用不好意思啊。我們不是一般的革命感情啊！」莊牧不再那麼軍人的說話。
溫柔，低喃。
「唔，」夏沐受不了這樣的溫柔，立馬從一只炸毛貓變身小白兔。夏沐用額頭蹭蹭莊牧的脖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那麼窩著睡著了。
寬大的迷彩像個大袋子，把小白兔結結實實的塞進去。莊牧就是大灰狼，輕輕松松的撿了個白白女敕女敕的白兔。
「小木頭，醒醒！」莊牧想讓她到床上好好睡，誰知睡著的夏沐把耳朵會把收起來。莊牧捏捏夏沐的腮幫子，手指下，是夏沐細膩的皮膚，像個小嬰兒。那種感覺，就像是夏沐帶給他的感覺——赤子。
莊牧手指糙糙的，撫在夏沐臉上，夏沐只感覺癢，伸手去隔開，手卻被莊牧收在他手掌里。
莊牧見叫不醒她，微微嘆了口氣。輕輕調整了姿勢，打橫抱起她，放在他支在辦公室的行軍床上。
夏沐睡了，莊牧找了礦泉水瓶子灌上熱水，又包了毛巾捂在夏沐肚子上。之後，莊牧就開始工作。
下午三點鐘，江城在門口氣壯山河的「報告」把夏沐叫了起來。
夏沐睡得好舒服，坐起來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揉著大眼楮觀察眼前的事物。眼前不是家里，不是租屋，不是軍訓宿舍。
莊牧辦公室！
夏沐想起剛剛半睡半醒的時候有人談話，一個是莊牧，另一個，好像是那個叫江城的教官。
完了，被人看到了。
夏沐有點後悔自己的貪睡。伸手抓了抓已經有些亂蓬蓬的長發，嘴嘟的高高的。
「還想著遮遮掩掩吶！」見夏沐臉上不停變換表情，莊牧覺得有趣。認識她，他才知道人的表情可以豐富到如此地步。
「這樣影響不好的。」夏沐推開幫她理頭發的大手。
「反正因為你，我在團里是沒形象了。小同志，我們得有難同當啊！」莊牧拉拉夏沐的小耳朵。
在莊牧面前，夏沐的一切都小小的。是可以收在自己羽翼下保護的尺寸。
這樣的比喻，莊牧被自己逗笑了。
「笑什麼啊！你的形象我可管不了。你不是軍威不可挑釁嘛！」睡覺睡熱了，現在一起來還有些涼。夏沐渾身還是沒什麼力氣，本不願起來，就把胳膊縮回了被子里。
莊牧見她賴床的樣子，索性把被子向上拉了拉，從後面圍住她。被子一收緊，夏沐才覺得肚子上咯得慌。伸手去模，模到了還溫熱的簡易熱水袋。偷偷看了眼莊牧，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下巴。
莊牧的下巴稜角分明。據說這樣的人氣質冷硬，說白了就是塊臭石頭。但是這樣的人會為了自己做這些，夏沐已經很知足。
「還挑釁呢！我直接被人掃了！」莊牧悶悶的說。
「誰啊？誰敢動我們參謀長！」夏沐一副「等我報仇」的架勢。
「行了，還折騰！又能跑越野了是吧？」莊牧按住來神的小女子。
夏沐觀察了下莊牧，有苦不能說的樣子一下就讓夏沐想到一個人。
「我哥？」夏沐看著他的眼楮。莊牧目光一閃。
夏沐早就發現，莊牧的眼楮會說話！雖然是形容女子的話吧，但是真的適合莊牧。
人家的桃花眼都是什麼眼波流轉，眼中含情什麼的。但莊牧的是犀利的，仿佛能洞察一切。
是誰說過，眼楮里能讀到人的一切。莊牧的眼神永遠是坦然的，有一點情緒的變化都會反應到眼楮。
所以當莊牧目光一閃，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干嘛打你？傷著沒有？還手沒有？」夏沐氣死了，干嘛打人吶！
莊牧有點懵。
夏遠打他是因為夏沐，莊牧以為是夏沐告訴他的，現在看來不是。
「喂！」見莊牧突然呆住，夏沐伸出一只手，張開五指在莊牧眼前晃晃。
「恩？」莊牧回過神，見她好奇又擔心地看著他。
「他干嘛打你？」夏沐繼續問。
「因為我們的事。」莊牧邊說邊看著夏沐。他也覺得夏沐不是那種會找「外援」的人。
「我們？」夏沐也著實驚訝了一把。瞪著大眼看著莊牧，其實卻在放空，想著是誰告的密。
「哦∼」夏沐恍然大悟，「這個童心！」夏沐很是懊惱。
「童心？誰啊？」莊牧覺得這名子耳熟。
「就是給我代班的那個醫生啊！」夏沐給他解釋，「那天給你打完電話我就回值班室了，誰知道童心那麼晚了還回來拿資料啊，我正在里面……」夏沐看看莊牧，莊牧見她停下，皺皺眉，示意她說下去。
「哭吶。」夏沐低下頭輕聲說，現在想想也無所謂的，但夏沐明顯感到莊牧摟著她緊了緊。
「她就嚇壞了。就一直問我怎麼了。你知道的，我就得說出來嘛！我就告訴她了。」夏沐簡單的回憶了下，莊牧將她的話在腦子里打了個轉，他發現了個問題。
「童什麼心認識夏遠？」
「人家就叫童心好不好！」夏沐大小聲地抗議。心里默默對童心說，我幫你爭取地位了啊！但是說實話，夏沐對于莊牧不把別的女人當回事這事兒，還是很開心的，
「別模糊重點！」莊牧語氣稍微重了些。這小妮子，給點陽光就亂蹦！
「那是我嫂子！」夏沐這次但是回答的很快，而且很老實。偷偷瞄一眼莊牧生日了沒，卻被他發現。
莊牧就知道，夏沐還是對上次的事有些芥蒂的。
「木木，上次的事不怪你。我臉皮厚早就不會害羞了。但我忘了你不一樣。小木頭這麼有勇氣給我發信息，我還把我們小戰士氣成這樣，木木願意原諒我嗎？」莊牧將臉貼在夏沐臉側，溫溫慢慢的說。
夏沐沒說話，卻不時地抽抽鼻子。
她以為，誰也不提了，就讓它過去吧。以後，她來適應他。結果，莊牧把道歉的話說到這份上，心軟如夏沐，怎麼舍得不原諒。
「以後，小木頭隨便欺負我，好不好？」莊牧沒有說讓她不要哭這種話。哭一哭挺好的。
在他的懷里，莊牧承諾她為所欲為。
不知過了多久，夏沐不再流淚。
「小木頭，以後我可真不能欺負你了。你在這周圈，人緣太好。」莊牧裝作很委屈的口氣。
「那我可以讓著你啊！」夏沐頭一次主動將雙臂環上莊牧的脖子，鼻音很重的撒了回嬌，這樣的組合有點滑稽，听在莊牧耳朵里卻格外受用。
「那可麻煩您了！」莊牧親了親微紅的小鼻尖，「小木頭，你怎麼會是我地獄呢。你明明是我的小祖宗。」這一次，莊牧的唇直闖敵軍要地。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真正的親吻。
輾轉、纏綿；
激烈、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