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太晚，莊牧不放心夏沐一個人回家。
「沒關系啦！我以前也是自己回家嘛！」夏沐軟磨硬泡地要走，「你這連個陪護的床都沒有，你就讓我這麼坐著呀！」夏沐看到莊牧的情況，心里就踏實了。自然不會晚上留下打擾他休息。
夏沐在心里狠狠鄙視了莊牧一把，真當她不知道呀！晚上自己一旦留下，莊牧就必定拼幾個椅子湊合湊合。
夏沐欺負他行動不便，快速穿好外套溜到門外。
「明天早上我就來了啊！表想我！怕黑的話打電話給我，我講故事給你哦！」夏沐露著小腦袋匯報。
莊牧看著已經合上的門板輕笑。
「那個，你把軍長電話告訴我。」夏沐一走，病房里馬上冷清下來。莊牧忽然想起小木頭哭兮兮的時候說過「連爸爸媽媽都不要了」這種話。莊牧最不希望的，就是變成這樣。
但是小木頭這樣做，他又怎能不感動，不心動。
「和我爸說話可別橫啊！他現在可是一點就著，尤其是你！」夏遠還是支持他倆的。
畢竟，自家小妹長成那副洋女圭女圭的樣子可是很讓老爹和自己操心的。不過這麼多年也沒見她和哪個男生多說話。自己一個沒注意就讓莊牧得逞了，想想也挺好。但是愛女心切的老爹肯定不是這麼想的！
「我知道，有事兒明天說吧。」莊牧現在沒心情和夏遠說這些。
「那我給你發過去啊！」夏遠就收了線。
等待期間，莊牧轉著手機想心事。
緊張，莊牧壓抑的難受。這次住院的第二天，他媽媽就打電話到部隊，說是有急事。等到夏遠傳達的時候，夏明正和幾個師部的領導在病房里數落莊牧沒事跟自己加餐玩。
于是夏明知道了莊牧的家務事——他爸媽要離婚，而且沒有余地。
夏明覺得，連孩子都這麼大了還鬧這一出，這是正經人家干的事嗎？
師部領導都知道莊牧打了戀愛報告，這不正想幫莊牧加點印象分呢嗎，可到好！
手機屏幕一亮，莊牧趕忙拿起查看。
本來莊牧是打算明天一早打過去的，但是夏沐這一走，做父母的誰能睡得下，尤其軍長那樣作風的家長。
「喂？」接電話的個溫柔女子。
「阿姨，我是莊牧。」莊牧肯定那是夏沐的媽媽。
「啊，是你啊。你明天打來好嗎？」夏媽媽听到是莊牧的時候，緊張的看了眼夏明，那位老爺正坐在沙發上吹胡子呢！
「沒關系的阿姨，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們我見到夏沐了，你們放心。還有就是關于我家，我想和和你們談談。」莊牧說得很堅定，讓寧素珍不知怎麼拒絕。
莊牧的電話打了整整一夜。
收線的時候莊牧疲憊地將手機扔在床頭，雙手在臉上搓了幾把，再睜開時，整個人又恢復了以前的精氣神，唯有眼眶通紅。
前一天晚上莊牧沒有拉窗簾，此時陽光照進病房，莊牧忽然覺得累，想睡。
九點鐘，夏沐輕輕推開病房門，先是探進腦袋，本以為莊牧肯定醒著，卻發現他背對著自己，似乎是睡著。陽光照在他身上，收攏了他的堅硬。
夏沐躡手躡腳地過去，單腿支在床上，身子從他背後探過去，臉上掛著狡猾的笑。
雙手攀在他肩上，俯身在他臉上輕吻。莊牧睫毛很長，微微顫顫便睜開。
「看！睡美人被小爺啵醒了！」夏沐調皮地笑，燦爛的閃花了莊牧的眼楮。
莊牧想起一句話，唯生命曾有裂痕，陽光才能照進心底。
「喂喂，睡傻啦？」夏沐掐一把莊牧的臉，把頭懸在他上方，眨巴著晶亮的眼看他。
「恩，小爺再來一下唄！」莊牧伸手將她摟到身前，把臉湊過去。
夏沐笑嘻嘻的親了他一下，還故意使勁，看著俊臉變形，夏沐心情格外好。
這個要面子又強勢的男人任自己調戲，只讓自己調戲，大大滿足了夏沐的虛榮心。
「不鬧了，早飯！」夏沐又從莊牧身上翻過去，拿過放在床頭的飯盒舉到莊牧鼻子下。
「香不香？」夏沐神氣地問。
「恩。你做的？」夏沐一開蓋，一股香味就飄過來。莊牧不可置信的挑眉看去。
「恩恩恩。」夏沐故作深沉地點頭。
莊牧剛想接過去，飯盒就被夏沐拿遠。
「刷牙洗臉！」夏沐凶巴巴地命令。
「是！」莊牧有力的回答嚇得夏沐一激靈。
「討厭！煩人！」夏沐伸。
等到莊牧回來，夏沐已經擺好餐具，碗里是熱騰騰的皮蛋粥，還有包子。莊牧忽然有種恍惚的錯覺。
莊牧坐在床上吃的很快。說真的，莊牧驚訝于夏沐的手藝。
夏沐坐在他對面，雙手托腮笑迷迷地看著他吃。
莊牧有點不懂夏沐怎麼笑的呆呆的。
莊牧舀一勺煮的糯糯的粥放在夏沐嘴邊，夏沐乖乖的咽下。
「好吃吧！」夏沐嘴里還含著粥，驕傲地問。
「好吃！」莊牧毫不吝嗇地夸獎讓夏沐開心不已。
「嘿嘿，我就知道！」夏沐晃晃腦袋，「夏氏出品，保證質量講衛生！」
「小樣！」莊牧低下頭繼續吃。
「對了，一會打個電話給家里，知不知道？」莊牧放下碗筷，嚴肅的對夏沐說。
夏沐表情一下子冷了。昨天回到家，夏沐翻來覆去睡不著，好想打個電話回家，可是她怕爸爸叫她回去，讓她分手。那樣，她又要和爸爸吵。夏沐受不了，只能當鴕鳥。現在一下子被莊牧提出來，夏沐還是有些別扭，有些害怕。
「有我呢，是不是？」莊牧拉住夏沐的手，「你爸爸現在不就是想不通嘛，捧在手心上養的女兒一下子成了別人的，想想都夠難受了。這要是我，非得武力解決！」莊牧伸手揉揉她的發。
「我是哪個別人的啦？」夏沐听他這樣說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別人的！是咱家的！」莊牧趕緊順順夏沐炸開的毛。
夏沐不說話，默默地收拾東西。莊牧也不吱聲。
他知道，小木頭明白。
收拾完飯盒，夏沐又去給莊牧洗衣服。夏沐沉默地忙活了兩個鐘頭。終于再沒什麼事可干，夏沐磨磨蹭蹭地坐在椅子上磨磨蹭蹭地給莊牧削水果。
「小傻子別拖了，你今天不打我是不會放你走的！」莊牧拿過水果繼續削。
夏沐白了他一眼，抽張紙巾擦擦手，揉成一團扔向莊牧。
莊牧沒抬頭，以為小木頭還得別扭一會。就听見夏沐弱弱地叫了聲「爸爸」。
莊牧抬起頭，神秘地朝她笑笑又低下頭去。
夏軍長大概真的被夏沐氣瘋了，一個電話打了一個鐘頭。中間夏沐的回答只有「恩、啊、知道」這類的。
最後，電話掛的莫名其妙。夏大家長的結束語居然是——「你給我好好的，要是讓我知道你跟他搗亂，你別說我收拾你！」
夏沐蒙了。呆呆地看著莊牧。
莊牧也不解釋，把隻果切成一塊塊往夏沐嘴里放。
「莊牧你、你、你」，夏沐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能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太卑鄙了！」
「別給我亂扣帽子！」莊牧對于小女朋友的語文水平頗感無奈。
「你和我爸爸說什麼了？」夏沐實在想不通爸爸的變化怎麼會這麼大。
「就是保證唄。」莊牧隱瞞了家里的事，他想等到事情結束了再告訴她。
「騙人！」夏沐瞪著眼戳穿他，「革命軍人都是坦誠的，你看看你！快，給領導匯報匯報！」夏沐湊近了些。
「想听？」莊牧拍拍床邊，示意夏沐坐近一些。
夏沐好奇地蹭過去。
「真想知道啊？」莊牧捏捏她的小手。剛剛幫他洗衣服的時候，他就看她小手被涼水冰的通紅，現在一踫還是涼的。莊牧心里酸酸的。
一個人的時候，可以不顧生死，也感覺不到孤獨。但是現在，有人給做飯，有人給洗衣服，這種感覺讓莊牧一開始有些不適應。但是莊牧適應能力強，適應了之後就依賴上。
「恩。」夏沐覺得自己上當了。坐過來就是被調戲方便了，那也大老爺一點沒有劇透的意思。
「那就跟我回家吧，我一點一點給領導報告怎麼樣？」莊牧看著夏沐的眼楮，滿是真誠和期待。
「臭美！我爸爸只是同意我們處處，可沒說可以更進一步呦！」夏沐豎起食指左右地搖。
莊牧將她手指彎回去攥成拳，包在自己手中。
「小木頭，除了我，你還想嫁給誰啊？」莊牧一字一頓，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