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之後，古郁琰從教室里出來，手里拿著民法課本以及法條，一路從教學樓里出來的時候，神情還是顯得十分的恍惚。
距離哥哥出事已經一個月過去了，她終究是沒能瞞住外公外婆還有穆阿姨，在哥哥被送入火化場火化的那天，看著年邁的外公外婆老淚縱橫，自己卻覺得沒了淚水可流。
或許是因為……在哥哥火化之前的那段日子，眼淚早已流干了吧。
哥哥的骨灰被外公外婆拿回老家了，而穆阿姨……
想到那個看著病床上緊閉著眼的穆兮漣便直接昏倒了的女人，古郁琰更是恍惚了。
「小漣，小漣她……再也醒不過來了嗎？」
「不會的，阿姨，漣姐姐她很快就會醒來的。」
「真的嗎？」
「真的。」
「可……可是……」
「阿姨，放心吧，一切都有我的。」
……
從哥哥出事之後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都還歷歷在目，腦子里混亂極了的古郁琰，一抬頭，便看到了不遠處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停在那里，而旁邊站著的女人，在這陽光下看起來似乎也沒了那日在停尸房里的冰冷。
心頭一片冷凝的古郁琰在看到秦清淼後，沒有絲毫猶豫地便朝她走去，一直到她面前停下來，站在那等著她說話。
「上車吧。」秦清淼掃她一眼，直接打開車門進了駕駛座。
愣了幾秒，有些遲疑地不知該坐副駕駛座後還是坐後面，古郁琰站在外頭，一臉的猶豫。
副駕駛座的門忽然打開了，然後便傳來那冷冰冰毫無感情的聲音，「上來。」
坐到車上關上車門，然後系好安全帶，古郁琰沒有問秦清淼想要做些什麼，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看著她發動車子將車子開出學校。
車子在一個看起來便十分高級的小區里停了下來，跟著秦清淼下車，進了某棟樓，一直到秦清淼打開房門進去，古郁琰有些拘謹地站在門口，心中一陣忐忑。
「進來。」瞟一眼站在門口一臉糾結的人，秦清淼直接換了鞋冷聲說著，那樣的口氣，听起來像極了命令。
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更知道穆兮漣的命就握在這個冷冰冰的怪女人手里，古郁琰沒有絲毫反抗地听話進去，拿了雙拖鞋換上，回身將房門關上之後，跟著秦清淼進了客廳，看她坐下，自己則站在邊上不知該不該坐。
「坐吧。」秦清淼看著那個強作鎮定實在上難掩恐慌的孩子，眼里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聲音卻依舊是那樣的讓人覺得沒有感情。
坐下之後背脊直挺挺的，就算是坐依舊全身繃緊，古郁琰放在兩腿側的雙手握緊了拳頭，看著秦清淼，屏著呼吸等著她說話。
除了那天在醫院里，交完穆兮漣在醫院里的所有費用之後跟她要了電話之外，這一個月來秦清淼都沒有聯系過她，就算是哥哥火化的那天，也只是站在邊上冷冷地看著，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再一次聯系便是昨天了，秦清淼打了電話讓她把課表發到一個郵箱里，然後沒有再說什麼便又把電話給掛斷了。
這幾天來，古郁琰一度的想知道秦清淼到底想要做些什麼，可是，那個女人看起來實在太過怪異而無法讓人猜度，她想來想去，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她想怎樣。
反而是，那天在停尸房里那個讓人無措而驚恐的吻……
為什麼說想要她呢？如果說秦清淼喜歡女人……就算一直那般冷冰冰的，她還是可以看出秦清淼實際上很在意她的哥哥的啊。
也正是因為這樣，縱然秦清淼的行為可以說得上是趁人之危，她對秦清淼卻提不起太多的厭惡，只是覺得實在不明白這個女人想做什麼。
「這個是鑰匙。」將一串鑰匙放到桌上，秦清淼淡淡地用那平常的音量道，「以後每周五下午過來，周一早上我會送你回學校。」
「……好。」古郁琰抬頭看她，秦清淼那張讓人看來便忍不住動心的美好面容上，冷冰冰的沒有任何神情，讓人看了忍不住的便背脊發涼，卻又想要去看。看著看著，古郁琰便有些失神了，她始終想不明白秦清淼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下午沒課吧？」就在古郁琰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發呆時，秦清淼再次開口，「沒調課吧？」
「啊……沒……」緩過神來的人兒急忙回答，隨即便因為她的話語心頭動了一動。
就算有她的課表……還是會考慮下是否出現調課的情況嗎？其實秦清淼，應該是沒有表面上這麼冷冰冰的吧？
「嗯。」秦清淼點點頭，站起身子，在古郁琰莫名的眼神中轉身朝一個房間走去，隨即又停下來，「遙控器在桌上，要看電視自己看吧。」
愣愣地看著那個說出這句話的人直接沒有停留地進了那間房間，古郁琰還是保持著探著腦袋看那邊的模樣，半晌，才因為脖子酸疼而縮了回來，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打量著這個房子。
約莫兩百多平的房子，在最頂樓，前面的落地窗旁還有一架鋼琴，室內的擺設一望即可明了，讓人覺得簡單又不失格調，就如同……那個冷冰冰的女人一般。
「哥哥……」低頭，手里握著手機，手機屏幕上是自己跟哥哥古郁森還有穆兮漣的合影，被兩人夾在中間的她，一臉燦爛的笑容。古郁琰看著看著，便又逐漸的失神了。
秦清淼獨自一人抱著胸倚在陽台，秋日的上午十點多，陽光燦爛，卻不曾讓她的心得到溫暖。
「這是你的妹妹？看起來和你很像啊。」
「嗯，是啊，小琰跟我很像。」
「呵……性格也一樣嗎？」
「小琰很單純的。」
「你是說你不單純嗎？郁森。」
「哈哈……」
……
「清淼，我是真的喜歡你的，絕不是因為他們說的那樣。」
「嗯，我相信你。」
……
「那個人是誰？」
「哦，一個朋友。」
「是嗎？」
「嗯。」
……
「如果只看錄像的話，當時的情況，更危險的應該是副駕駛座上的人……」
「從車子輪胎滑過的軌跡來看，駕駛座上的人，應該是故意如此的，為了保護副駕駛座上的人。」
……
低頭，張開一直握著的手，看著手心里的那一枚看起來並不是很值錢的戒指，秦清淼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冷笑，轉身，桌上放著的那一疊資料令她的笑容越發的嘲諷起來。
古郁森啊……
走到桌旁，將那一疊資料，連同手中的戒指一起放到了保險箱里，秦清淼撩了撩發絲，臉上的神情再次恢復了波瀾不驚。
客廳里，古郁琰依舊看著手機屏幕發呆，每次屏幕上的光芒暗了下來，她便又按了一下鍵盤讓那燈重新亮起。
哥哥走了，漣姐姐還沒醒……現在剩她一個人了……
手里的手機忽然被一只手拿走，古郁琰猛地一驚，抬起頭，秦清淼拿著手機，眼神冰冷地盯著手機屏幕。
「額……」張張嘴，不知道該叫她什麼，也不知道她這是想做什麼，古郁琰呆呆愣愣的，一時間居
「啪！」手機被丟到桌上，發出的聲音讓古郁琰身子顫了顫回過神，再望向秦清淼時，便發現那張剛剛還只是冷冰冰的臉上多了幾分的陰沉。
「刪了。」
「什……什麼？」古郁琰有些無法理解地看著她，一臉的莫名。
「刪了。」臉上的陰沉很快就沒了，再一次恢復了冷然無波，秦清淼重復了一遍那兩個字，盯著古郁琰，身上的那種氣勢讓古郁琰有些難以承受地往後坐了坐，卻又不甘願自己美好的記憶就這麼刪除，只是坐在那里，不願意去拿桌上的手機。
冷哼一聲，俯子，伸手捏住古郁琰的下巴，秦清淼挑了挑秀眉，語氣不容辯駁一般，「我讓你刪了。」
「可……」下巴被捏著，那只手看起來十分縴細，捏著她的力氣卻大得令她皺起了眉。古郁琰艱難地張嘴想要說什麼，秦清淼直接將她往後一推令她靠著沙發背，還沒來得及回神，秦清淼已經松了她的下巴雙手撐在沙發背上，「不听話是嗎？」
「我……」
「哼……」
只听一聲冷哼，古郁琰便覺得自己的唇再次貼上了柔軟，下一刻唇瓣一疼，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