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間美容廳里，透過鏡子，麻木地看著發型師利落的動作，每一下都將自己辛辛苦苦留到肩膀保養了許久的中長發剪去一些，古郁琰閉上眼，嘴唇的疼痛還在提醒著不久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要記住，接下來的三年，你是我的人。」秦清淼咬破了她的嘴唇，然後便松開她捏著她的下巴，用那森冷的語氣如是說著。
手機被丟在桌上，她沒有再逼迫她將那照片刪去，只是站起身子，理了上有些褶皺的襯衫，之後便帶著神思恍惚的她出門，吃飯……吃過飯，便將她丟到這理發廳來了。
束在發上的橡皮筋被拿掉，她坐在那里，看著秦清淼拿著本發型設計的書籍跟發型師說著什麼，然後便看也不看她一眼地離開了。
「OK，睜開眼看看吧。」耳邊是那帶著些許討好語氣的略微娘娘腔的聲音，古郁琰睜開眼，在看到鏡中自己的一瞬，全身僵硬。
本可以扎成馬尾的中長發被全部剪去了，現在鏡子里的人……看起來，與其說是她古郁琰，倒不如說……是她那已然過世的哥哥。
秦清淼在這時候從外頭進來，手里提著幾個袋子，發型師一看到她立刻討好般地道，「秦小姐，您來看看，是這樣嗎？」
腳步毫不拖泥帶水地走到古郁琰身後，盯著鏡中已然神色發木的古郁琰許久，伸手輕輕撫了撫她那被發型師撇到一邊的劉海，秦清淼眼眸里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唇角勾了勾，似乎對此很是滿意，「很好。」
「好的，那麼，這位小姐，先去沖下頭發吧。」見秦清淼這麼說，發型師立刻滿臉燦爛的笑容，很是殷勤地對古郁琰說著，然後讓旁邊一個年輕的女孩帶她去洗頭發。
將手中的袋子放到旁邊的椅子上，秦清淼抱著胸，立在邊上看著古郁琰在沖過頭發之後過來，任由發型師幫她吹頭發的模樣，冷冷地笑了笑，拿起振動著的手機轉身出去接電話。
透過鏡子，沒有漏過秦清淼的一絲一毫動作，看著她出門，又重新轉回視線看著鏡中的自己，古郁琰在這一刻，有了一絲的明悟。
秦清淼要的人……不是她，是她的哥哥。
只是因為……這一張臉和她的哥哥很像吧？
回到秦清淼的住處，被秦清淼命令換上一件簡單而大方的白色襯衫以及一條牛仔褲，古郁琰在衛生間里盯著鏡中完全陌生的自己許久，露出了一抹苦笑。
然而，一直充滿疑惑忐忑而似乎懸在半空中的心，此時終于安穩地落了下來。
這一個月來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終于得到了答案。
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的合照，對于之前秦清淼的行為，古郁琰便又多了幾分的理解。
所以……是因為不願意看到哥哥和漣姐姐的親密，才會忽然發火吧？
從衛生間里出來之後，古郁琰站在秦清淼面前，看著那換了一身家居服坐在沙發上抱著胸的女人打量著自己，心里莫名的一陣發毛。
而秦清淼則是蹙起了眉頭，盯著古郁琰看了許久，最終實現落在古郁琰的胸口那里，難得一回嗤笑，「一點也不違和嘛。」
聰明如古郁琰，自然知道秦清淼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由有些羞惱。
她就是……她就是平了點怎麼了？ACUP怎麼了？
哥哥工作之前，他們幾人在鄉下，吃住都靠外公外婆，她和哥哥還有漣姐姐只能在假期的時候到鎮上打工……營養不好……不是很正常嗎？
腦子里如是想著，卻完全沒有去想醫院里穆兮漣才不是如同她一般的「飛機場」，古郁琰憤憤地看著秦清淼，為自己身為女人的尊嚴被如此嘲笑而不滿。
「過來。」收了臉上略帶嘲諷的笑容，秦清淼淡淡地道。
嘴巴動了動，唇上那道被咬傷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心中對秦清淼莫名的就有了恐懼，古郁琰挪動了下腳步，有些不敢靠近。
「過來。」又重復了一遍，聲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不耐煩。而古郁琰，卻是不敢再拖拖拉拉了，只是趕緊過去，到了秦清淼身前，還沒來得及再有動作，便被那坐著的人直接拉得跌倒在沙發上。隨即，下巴又被捏住了。
頗有些無措地看著居高臨下的女人，古郁琰心口加速跳了兩下，腦子里一瞬間想到的是……要她的話，那樣的事情……也要做麼？
「以後，一個月只許去一次醫院。」一手捏著古郁琰的下巴，另一手輕撫著她的臉頰，秦清淼聲音顯得霸道極了，「知道嗎？」
「我……」對于秦清淼三番四次捏自己下巴的行為，古郁琰當真是覺得郁悶極了，下巴被捏得好痛，說話也不方便，只是皺了皺眉，「我……」
「不同意？」眉毛一挑，捏著古郁琰下巴的手更是用力了些，秦清淼聲音里透著壓抑的怒火，提高了音調。
「不……」古郁琰眉頭皺得更緊了，扭了扭頭試圖掙月兌秦清淼的手。
松了手，抿著唇，秦清淼俯視著古郁琰，身上透著冰寒的氣息。
「知道。」下巴那邊的壓力一下子消失，古郁琰動了動嘴巴，再看到秦清淼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那麼沒好氣，「我知道。」
又是挑了挑眉，對古郁琰直接答應顯然有些不相信，秦清淼身子俯得更低了，「你舍得嗎？」
「明琪會幫我照顧好漣姐姐的，穆阿姨也還在這邊。」古郁琰聲音低低的，扭開頭不想看顯得很有壓迫力的女人，「你不是說了接下來三年我必須听你的嗎？」
「我是問你，舍得嗎？」秦清淼冷冷一笑，眼眸里透著犀利，「你舍得不去看穆兮漣？」
答應得這麼快，背地里會做些什麼，又有誰能知曉？
人心叵測。
「這不是舍不舍得的問題。」對于秦清淼如此執著地在這件事上糾結，古郁琰顯得有些無奈，轉頭直視她，一臉的認真，「這是關于責任以及義務的問題……既然我們訂立了那樣的契約關系，我便必須承擔我所必須承擔的責任，為我所必須為的義務。」
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兩下，秦清淼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兒，這一瞬間忽然意識到了身下的人是古郁琰，而不是古郁森。
古郁森是不會有如此清澈見底的眼眸，以及如此這般讓人莫名的便安心信任的語氣的，還有……這樣的腔調。
「幼稚。」坐起身子，嘴里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身上那種逼人的氣勢一下子消失了，秦清淼站起身子，掃了一下子便有些呆怔了的人一眼，「起來。」
「哦……哦……」古郁琰嘴里答著，接著便有些手忙腳亂地要站起來，沒曾想動作太急，腳反而一下子撞到了沙發前頭的桌腳，然後痛得倒吸口冷氣又往後一絆倒回了沙發上，那副接近四腳朝天的樣子，讓冷眼看著的秦清淼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嘴唇又抿了兩下。
「 ……好痛……」小臉皺巴巴地坐起來，古郁琰模模頭，在觸到自己的短發之後，手上動作停滯了一下，接著偷偷瞄了眼秦清淼，見她只是抱著胸冷冷地看自己，連忙再一次快速地站起來，動作便又顯得有些東倒西歪了。
轉頭，在古郁琰看不到的方位翻了個白眼，秦清淼直接邁著步子往自己房間走去，看也不看古郁琰一眼，「過來。」
「哦……哦……」急急應著，然後模了模剛才撞到的腳踝，吸著氣跟上秦清淼，古郁琰苦著臉，在心里暗罵自己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當真白痴極了。
走在前頭的秦清淼听著後面的聲音，忍不住地搖了搖頭。
這種時候……她是最能夠確定身後的人就只是古郁琰，而不是古郁森的。
相貌再像……人……終究是不同的。何況，說實話，古郁琰比古郁森，多了幾分讓人舒服的干淨，是那種氣質上的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