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謙自己說了睡覺,可見她真的沒過多久又睡得好好的了,他心里又覺得別扭的很,不甘心就他一個人舍不得閉眼。一會兒揉揉她的頭發,一會兒親下臉,一會兒柔聲叫她的名字。見她掀掀眼皮,以為她醒過來了,可誰知她迷迷瞪瞪的看了他一眼又合上眼。于是他怒了,一動就翻身壓上去。
就在這要命的時候,單調的手機鈴聲不甘寂寞的響了起來。響了有幾分鐘之久,顯示著打電話那人堅持不懈的精神。藺謙恍若未聞。宋慕青貝齒輕咬著下唇,抑制住將要出口的羞人聲音,手按著襯衣里那只不安分的手。
「你,別……手機……」
藺謙頭埋在她脖頸處,聲音嗡嗡的,十分郁悶。騰出一只手把吵個不停的手機塞到枕頭底下。「別管它!」
宋慕青听得他沙啞的嗓音,暗暗得意。兩人都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又是熱戀期間,別說是這樣耳鬢廝磨極易導致差槍走火,就是單獨相處時一個眼神都是火星四射的。
「慕青……」他吮著她的耳垂,把她的名字叫得含糊不清,卻異常的撩撥人心。
宋慕青覺得自己整條脊椎骨都被他的動作撩撥的蘇蘇麻麻的,像是螞蟻在爬一樣。嚶嚀了一聲,不自覺的扭了一下腰。卻惹得藺謙不只是痛苦還是暢快的悶哼一聲,貼在她腰傷的手用力的把她按像他。在她鎖骨上啃咬的動作像是要把她吃下去一樣急切。
「藺團長,你不是剛開會回來,是剛從孤島上回來吧?瞧你這樣兒,‘餓’了多少年了?」宋慕青一手擋在他胸前,撐開些距離,看著他特得意的笑。語氣輕佻的說。
藺謙哼了一聲,在她唇上狠狠的啃了一口,真是「啃」。直到宋慕青含含糊糊的呼痛求饒才放開。
「你就是欠教訓!」不舍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到底還是沒有只顧著自己舒服,還記著她剛剛說的那句她不舒服的話,沒再亂來。緊緊的抱著她,貼在她耳朵邊喘氣。
宋慕青從小就是個不識好歹的。人家對她好,她記在心里,嘴上不承認也就罷了,偏偏還要說些刻薄話。明明是她的錯,別人不追究責任,她卻硬是要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一張利嘴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
一遇到親近的人,她心里明白,不管如何無理取鬧都不會被記恨著,所以這毛病也就愈發的嚴重。
這不,一見藺謙有偃旗息鼓放過她的架勢,她這邊手立刻就三分顏色開染坊。一手蛇一樣的攀上他的脖子,一只手柔弱無骨的在他胸口畫著圈。說出來的話更是跟在蜜糖里浸了三天三夜一樣。
「這不有你教訓我呢嘛……」
尾音上挑,輕輕的掃著藺謙腦子里那根快要崩斷的弦。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耳邊的呼吸聲變得更加的粗重,一陣一陣的熱氣撲在她耳垂和耳後的敏感帶。每一聲都跟細而柔韌的絲線一樣,落在她耳朵里,鑽進她身體里,百爪撓心的氧。
她這哪兒是挑、逗折磨他,分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見他眼里越來越暗沉,感覺到枕頭底下微弱的手機鈴聲,她立刻出聲提醒他。
「手機……說不定,是部隊上有急事找你……」
藺謙撲到的動作一頓,給她一個「以後再收拾你」的威懾眼神,模到枕頭底下。十分不悅的看了眼屏幕上的電話號碼,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鈴聲又響了兩聲才把手機遞給宋慕青。蹙著眉頭說︰「應該是找你的……」
宋慕青本還在瞧著他一臉求不滿的表情,在心里偷著樂,听見他的話不由得一愣。
能想到把電話打到藺謙的手機上來找她的人不多。陳默默對著藺謙就有些犯怵,何況她也沒那麼不懂事兒在這時候打過來。趙毅跟藺謙相識多年,兩人之間有一種剪不斷理還亂,敵友難辨的復雜關系。如果是趙毅,藺謙不會對著手機那麼長時間,來分辨來電的人是誰。
而剩下的兩個人,無論是她媽蘇青,還是閑的沒事兒找事兒的三子,她都不想接。
她看了看藺謙,拿過手機,直接放回床邊櫃子的抽屜里。翻過身背對著他窩在他懷里,拉著他的手臂環在自己腰上,閉上眼。
「睡吧,別忘了你明天還要開會。」
藺謙沒有挨著她睡下,而是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拉扯抽屜,拿著里面還在響著的手機走到陽台上。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宋慕青就睜開了眼,維持剛才的姿勢靜靜的躺著,他挺拔的背影吸納了她全部實現。似乎是感覺到背後的目光,藺謙回過頭看了看她,又轉過去跟手機那端的人說著什麼。
他站在稀疏的幾絲光線里,僅有輪廓是清晰的。宋慕青沒有看清他回過頭看她時是什麼樣的神情,但那一刻的感覺就像是被一層柔和的光暈覆蓋著一樣。
他很少說話,說話時的聲音帶了一絲恭敬,很低,像是刻意不讓她听到一樣。但也有鮮少的幾句順風進了她的耳朵里。
「是的」,「您放心」,「她很好」。
宋慕青確定那邊的人不是三子。因為對著他,藺謙不會有這麼好的態度。說不定在听到傳來的是個男聲的時候就干脆的掛了電話。
他說了很久。宋慕青想讓他快點掛電話,晚上外邊冷。不要再跟她多說了。可到了喉嚨口的話像是被卡住了一般,怎麼也開不了口。
藺謙關上陽台門的時候她立刻閉上眼,一動不動,耳朵卻留意著他的動靜。听見「嘎達」的一聲,然後床微微下陷,她整個身子往後面一倒,自然的滾落進他懷里。
藺謙的手臂重新環著她,手抓著她的手放在一起,下巴扣在她頭頂上,微微磨蹭。
「明天我陪你去一趟醫院。」他說。
她料到了他會說些什麼,他說的這句話也在她的猜測之中。但真正听到了她才想起,剛剛她想了那麼久他們在通話中會談些什麼,卻忘了想一想該怎麼來應對他可能會說的話。
過了許久,她都沒有回答。藺謙捏了捏她的手,委婉的催促她。
「明天你要開會,你沒空。」她語氣生硬的說。
「明天的會議下午兩點左右結束,在晚上之前的幾個小時我都很空。我通知了我大舅的勤務兵,他會在兩點半準時把你送到醫院,我們直接在哪兒匯合!」藺謙直接做了安排。
作戰講求的不僅僅是出奇制勝的戰術謀略,還有效率。藺謙根據敵人狡猾多變,詭計多端的特性,用最短的時間制定了最有效的策略。
對付宋慕青,就得搶佔先機,覺不能留給她思考和還手的機會。
宋慕青動了動,藺謙的手一緊,她立刻被勒的往後縮。
嘆了口氣,不只是無可奈何還是慶幸他做了決定。「你都決定好了,我要是不服從命令是不是得軍法處置?」
「不用軍法。家法伺候!」
藺謙胸口挨了一記手肘,悶哼一聲。
「說了那麼久,她都跟你說什麼了?」宋慕青問他。貌似不在意,只是順便問問的樣子。眼楮緊盯著沒有拉嚴的窗簾外,只有一個尖角的月亮。
「她說你突然不見,她很擔心。問你有沒有出事,現在在什麼地方,跟什麼人在一起。還問了我是誰。」
他每說一句,手指就刮一下她的手背。似乎是無意識的小動作。說到最後一句時,敲了她一下,以此來表達他對宋慕青居然沒有對未來丈母娘介紹他是誰的不滿。
「哼,你騙我!她才不會關心我。以我對她的了解,她現在只會問我什麼時候去醫院,哭訴那個女人有多麼多麼的難纏。」
「你不僅當局者迷,還固執,認定了你媽媽更關心你爸不把你放在心上。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一家人,血濃于水。你大半夜失蹤,連外人都四處找你,何況是你媽媽呢?你想想,她那時候又得擔心還在手術室的丈夫,又得擔心突然不見得女兒,她心里有多難受?」
道理她何嘗不明白,不過是走進了死胡同里,還非得在牆角蹲著死活都不肯往回走。
「藺團長,你今兒怎麼這麼羅嗦。干脆跟你們領導說說,讓他給你安排個專門做人思想政治工作的兼職。」
藺謙哪里不知道她這是被他說到心坎兒里了,正轉移話題呢。
「你連‘外人’都能當成手足,正兒八經的一家人還能當成外人了?你能說听到你爸出事的時候,你心里一點兒都不著急?你沒那麼狠的心!」他肯定的說。
宋慕青眼神一黯,身體也跟著一僵。她瞬間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但那種感覺並不壞。
她聳著鼻子嗅了嗅。「我怎麼聞到一大股子酸味兒?口口聲聲外人外人的,不是都說好了別放在心上的嘛。」
藺謙一用力,把她扳過來對著自己。看著她的眼楮認真的說。
「我知道,你跟他從小就認識,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你把他當閨蜜也好,手足也好,但就是不能把他當成自家人。」
深潭一般的眼眸透著涼意,只消一眼就讓宋慕青感受到那股凌然,收斂了不著意的表情。看著他剛毅的臉部線條,不自禁的也跟著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