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錯綜復雜,一開始在劉楓想來,如同天方夜譚一般讓人無法相信,而離淵坐在靠椅上,一邊釣魚一邊陳述完自己的理由之後,劉楓則是表現出罕見的沉默,臉上都寫著復雜的表情。的確,當推理的過程被一步步抽絲剝繭般再現以後,破案似乎是一件水到渠成、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而這個過程,又有幾人能準確的邁出第一步呢?
原本听離淵的口氣,還是第一次插手警局的事情,沒想到他卻能將案情看的這麼透,放佛一條骨線原本就放在離淵眼前一樣,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將案情的脈絡舒展出來,最後還是劉楓打破了沉默,開口笑道︰「嗨,兄弟,你其實當初就把石明遠的名字告訴我們就完了,也省得我們費事了。」
離淵沒有笑,卻是始終盯著自己手中的那條魚竿出神。
隨後劉楓將通過審案子得來的結論,給離淵詳細的說了一番,今天案件順利送交警局領導,再過幾日的程序,就可以送交市區檢查機關法院審判了,市民前些日子還在詬病警方的辦事不迅速,這件案子一結,想來應該紛紛交口稱贊警方破案神速。
盡管石明遠已經將案子的情況都交代清楚,案件本身再沒有什麼疑點,但是劉楓本人不知道出于什麼考慮,還是又和石明遠進行了一次不受打擾的面談。整個談話持續了二個多小時,當時整整記了半個筆記本和兩盤錄音帶。二人從談話的內容來看,涉及到本案的很少,劉楓是個經驗老道的警員,案情清晰明朗之後,他似乎更關心的是石明遠從記事起到21歲之間的人生經歷。
石明遠此人也有著其悲劇的性格來源,他在五歲的時候,父母離異,媽媽帶著比他大一歲的姐姐改嫁到外地。從此,石明遠就跟父親生活在一起。石從小就性格內向,不愛與人交談,但是學習刻苦,一直被所有人認為是本村最有可能考上大學的人。十四歲的時候,當時在讀初中的石明遠被一個高年級的女生帶到山上。當那個女生將他的手直接按到自己胸部乳—房的部位上,石明遠有些驚慌失措了,連滾帶爬的跑下了山。
可是兩年之後,石明遠卻是做出一件事與願違的事情,當時十六歲的石明遠在一次下田勞動的時候,突然把身邊一個一直與他關系不錯的女生(曾經與石是同班同桌)按倒在田地里,在她身上亂模亂親,那個女孩嚇得大聲哭叫,引來了村人,才將女孩解救下來。後來在父親賠了很多錢以及村內長輩的調解下,此事才算平息。自此石明遠的學習成績卻自此一落千丈。兩次高考失利後,就隨叔父進城打工。
一年多內,石明遠一共輾轉了五個工地,歷盡城里人的白眼和排斥。由于性格內向,又比較孤傲,看不起與他一起打工的同鄉,內心深處總是有點傲之類的,所以在每個工地待的時間都不長。閑極無聊的時候,石明遠就去街邊的錄像廳看武打片。也正是在這里,石第一次看到了成人片。自此一發不可收拾,整日腦子里都是成人——電影片里女性充滿誘&惑惹火的嬌&軀,直到他在一天深夜跟上了一個晚歸的白領女性……
……
溫柔的晚風拂過樹梢,一彎月牙浮現半空,悄然凝望著百態人間、萬家燈火,河畔楊柳風在吹,人在這種環境中,情緒也顯得很舒暢,臨河垂釣本來就是為了逃月兌生活的煩亂,但是離淵身邊的劉楓卻是想把他又拉入那生活之中!
其實也怨不得劉楓不懂場合,他本人對案情破解很上心,好不容易能夠踫到離淵這種思維新奇的人,劉楓更像在案情上再多討論一些,算是交流下經驗,但是離淵可是不給他這個機會,如此良辰美景怎麼能都糾纏這種索然乏味的問題,離淵顯得很不客氣的打斷劉楓的話語道︰「這幾日給伊思昭治病的王鐸王醫生,你知道他的一些來歷麼?」
劉楓听了離淵的話語,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提起了王鐸醫生,這位醫術精湛的醫生跟劉楓年紀差不多,在當地的醫院還是德高望重的中醫高手了,雖不知道離淵的意圖,劉楓皺了下眉頭道︰
「你怎麼想起王醫生了,你這算是問對人了,我先前跟他喝過一次酒,到最後的時候王鐸喝醉了,偶然提起了他年輕時的經歷,原來王鐸是北京第三人民醫院的中醫主任,剛剛升任院長助理。他十幾年前從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京華醫院辭職,南下來到南京,至于為什麼要離開北京到南方,是因為一段傷心往事。」
書中暗表,劉楓或許是辦案審犯人的經歷太過多了,常常在一些生活場合,也不忘追問別人的過去,那次王鐸醉酒之後思維不清語序凌亂,但是劉楓通過各種審問的手段,硬是將王鐸心中埋藏許久的謎團給解了開來,這一方面就是離淵比不上他的!
王鐸在北京的時候經人介紹認識了嫣虹,嫣虹曾是北京一家外企的白領,一次住院看病的機會認識了英俊大方的醫生王鐸,隨後是一段都市中地常見故事,她主動展開了追求。兩人時常約會,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都市男女交往大抵如此。
這段交往持續了大約半年,最終還是分手了,至于分手的原因外人也說不清楚,男女感情的事本身就很復雜。王鐸在嫣虹主動而熱情的攻勢下,一度投降展開這段戀情,但最終卻發現嫣虹並不是自己想找的、今後共同生活的另一半,她有些太主動、太奔放、太自我,生活也太時尚、太追求潮流與超前消費享受,有些承受不了,王鐸是先提出分手地。
分手之後不久,醫學院的一位老師又給王鐸介紹了一個對象,見面後感覺還不錯,也漸漸開始了交往。一天晚上他正在陪新女友吃飯,突然接到前女友嫣虹地電話,嫣虹在電話里說︰「十點鐘之前你不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王鐸當時就嚇了一跳,坐在那里做了半天思想斗爭,最終還是放心不下,找了個借口哄女友先回家,自己打車趕往嫣虹住地小區。他卻來晚了一步,到了樓下剛過十點,恰好看見嫣虹從三樓跳了下來,穿著一身白裙,長發在空中亂舞。
王鐸將嫣虹送到了最近地京華醫院搶救,也是他親手將她抱進了急診室。三樓不算很高,嫣虹體表沒有什麼太明顯的傷痕,卻有大面積地內出血,最終死在急診室里,臨死之前一直睜眼緊緊盯著王鐸。
這一幕讓王鐸大受刺激,他當初與嫣虹分手,一方面是感覺兩人不合適,另一方面也是認為嫣虹為人太奔放、太隨意了,他們兩人之間只不過是一場現代男女的都市游戲而已,卻沒想到嫣虹會這樣。發生了這種事情,無論如何,王鐸深為遺憾與自責,沒法繼續在京華醫院待下去。
他辭職離開了北京,也與新女友分了手,在校友的介紹下來到了南京,王鐸當時的學歷高,又在大城市地大醫院有過工作經驗,為人善交際,業務水平很好,這些年在南京都很有名氣,只是一直沒結婚。追求他的人不少,但不知道為什麼,交往之後卻沒有人繼續接近他。
離淵听完劉楓的話,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前些日子剛一接觸王鐸的時候,感覺他這人心性很隨和,醫德也還不錯,王鐸人的品性離淵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在心里層面上,王鐸或許經歷過什麼大的事情,離淵心中也不是太知曉。
況且王鐸也有其不得而知的一面,這些倒還罷了,屬于一類的問題,真正讓離淵對王鐸好奇的事情是,王鐸平時走路很奇怪,如果善于觀察地話,在一條路邊注意去看,會發現每個人走路的姿勢都有微妙的不同,有些人無意中帶著獨有的特征。而王鐸走路時雙臂並不自然的前後擺動,而是微微曲肘前伸,就像無形中橫抱著什麼。
在離淵的記憶中,以往這種走路情況出現除了自身關節的傷病之外,還應該有一些特殊的心里負擔導致這種結果,听了劉楓對王鐸經歷的敘述,最後那嫣虹相當于死在了王鐸的懷中,王鐸心中有此節發生,再加上後續的一些變故,導致王鐸一直放不下自我良心譴責的擔子!
王鐸平日走路的姿勢在外人看來還沒有什麼,但在離淵憑借著風水靈覺觀來,能夠感覺到王鐸本身的神傷,他內心深處仍然放不下嫣虹,就如同王鐸的懷中仍然在抱著一個女子虛影一般,這女子虛影當然不屬鬼神之類,而是王鐸本身神傷之後,或許是後悔或許是自責,在自身的潛意識中營造了這麼一個虛影,或許連王鐸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這種情況其實並不少見,以往風水大師溫養法器的時候,也會在風水神識中營造出一種‘像’,傳承下來的法器都是有靈性的,這靈性物化成像,就比如一把傳承良久的劍,用神識溫養良久,這把劍就會如同思維上的伴侶一樣,在自身神識中形成一種虛影,這就是靈性物化所在!
離淵听聞過一些成名風水法器,見到那‘器’,神識中或許就會呈現出一種女子的形象,曾經風水界有一位奇人,就曾經自初始溫養寶劍,直至在靈覺中出現一名劍性相當的妙齡女子,那女子就是劍的靈性,反過來,倘若那寶劍因為斗法受損,而靈性減半,那女子的形象輕則模糊平淡,重則煙消雲散!
而王鐸本人的這種神傷征就屬于這種範疇,他不是風水中人,自然不懂的高深溫養法器之道,也無靈覺神識可言,但王鐸懷中所抱著的女子虛影,與那溫養之道相差無幾,王鐸當初親眼見到前女友嫣虹在眼前跳下,悲痛之余神已經傷了,況且他又親自抱著嫣虹的身體去求醫,在潛意識中他不願放棄,久而久之在神傷之內,就形成了這種虛幻的影子!
對離淵而言,他首先是尊敬王鐸的為人,這種虛幻的靈像對風水中人來說,或許是一場奇遇機緣,能夠借此堪破神識境界,但是對非風水秘法人而言,卻是一場神傷,常常深夜做噩夢纏綿不說,精神也會日漸疲乏,聚不齊精神,惡夢連連時常打冷戰。連白天都有些恍惚,雙手不由自主的發顫,這對王鐸的日常生活定然是不利,離淵有必要去替他解惑。
同時,離淵到現在也未曾琢磨到溫養法器之道,青霖古劍溫養的時候,只能靈覺中呈現空像,只有一層青光蒙蒙的封閉空間,那空間無日月,四周無邊無際的樣子,離淵端坐在這青色空間中,只有頭頂一把懸著的古劍,還未能在靈台形成‘靈像’,自然就不能激發那青霖劍的物性,而今有了王鐸的這件事,離淵或許能夠得到一些提示,對進階風水神識之境而言,未嘗不是一場機緣!
只不過而今,離淵還不能把重心放在秘法修煉上,伊思昭的病情未定,還有很多事要自己去處理,眼前來討論案情的劉楓也要處理,更別說還未來到的知煙,到時候心性肯定無法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