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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進入這幢別墅,陳楊立馬就捕捉到一縷似有似無的視線,順著這種讓自己就像是遭受監視的根源處望去,只見一雙黯淡的眸子正默默注視著自己,很平靜,至少無法從這雙眸子中揣摩到對方的心意,陳楊理智的認為這或許就是一潭不起波瀾的死水。
黯淡眸子的主人是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神態端詳,靜靜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發一言,只是黯淡的眸子在瞧見陳楊的那一刻開始,似乎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訝。
老人身後分別站著兩個中年人,其中一個身穿黑色的休閑西裝,衣領處掛著副墨鏡,派頭十足,足有兩米高的身材能帶給弱小者一股無形的壓力,像這樣的孔武有力,這中年人應該是老人的保鏢。至于另一個,鼻梁歪歪賊眉鼠眼,打從高靜出現在客廳開始,兩顆精于算計的賊眼就咕嚕嚕轉個不停,兩雙保養得很好的白皙手掌捧著一疊文件檔案,讓陳楊不自覺聯想到同樣愛打扮的女人這種動物,噴了喱水的頭發兩分開叉,像極了解放前典型的漢奸走狗。
高靜提到過,眼前的老人是劉家的實權者,作為與劉家交往甚密的高家,對于解放前就敢孤身前往香港碼頭扮演搬運工的老人充滿著敬畏,這份發自肺腑的尊敬並不是出于晚輩之禮,而是這位老人白手起家,並將家族延續三代的輝煌。
上海許多名門望族對于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並不陌生,每當話題牽扯到老人,無外乎都是津津樂道念叨著老人以往的下手準,極少犯錯,一些經典的投資案例更是被不少業內人士吹捧,但這些人知道的,想到的,以及談到的,大多都是些老人發跡後的商業事跡,對于老人發跡前的酸甜苦辣,卻鮮有人知。
人就是這麼現實,若不能用事實證明自己的存在,即便與狗奪食,與豬同眠,也最多會成為風靡一時的笑料,這種飽含嘲諷嗤笑的觀賞心態注定無法長期維持,事後也會漸漸被腦海中的細胞排放,只因這可憐人沒有能讓人仰視的資本。
卑微,往往是套在這些可憐人身體的枷鎖,而打開枷鎖的鑰匙,卻是要俯瞰眾生的會當凌絕頂!
發跡前的老人,只是個因遭受戰亂而顛沛流離的難民,偷渡香港的初衷,僅僅是為了避開北洋軍閥抓壯丁的義務服兵。吧手機小說站點(.)躲過了災荒,避過了戰場,挺過了海嘯,卻沒能逃過資本家的剝削。到了香港口袋里的錢尚不足買兩個最廉價的窩頭,仗著年輕氣盛,在碼頭做著一些搬運重物的閑工。後來存了些私房錢,買了輛人力車,就開始蹲守在各種名流出沒的娛樂場所,不論風吹雨打日曬雨淋,年輕時的老人往往總是第一個上班,最後一個下班的廉價工人。
當時的香港沒有遭受戰亂的波及,但由于鴉片戰爭後清政府的愚蠢,洋務派的無能,被迫與英國簽訂《南京條約》,所以華人在英國人的管制下毫無人權地位,一些娛樂性場所更是掛著‘狗與華人不得入內’這種恥辱性的橫幅,甚至一度被洋鬼子引為時尚的潮流,只要是西方資本家在香港投資的產業,大多都會附帶上這類歧視華人的標桿。
但這只是明面上的壓迫,暗地里卻是勢力割據,像老人這種依靠體力謀求生計的底層賤民,也不能避免遭受流氓惡霸團伙的騷擾,層層盤剝後,老人起早貪黑的血汗錢就被兩方人剝奪了將近九成,余下的一成還不夠買食物補充消耗的體力,可以說當時的老人算得上社會底層的不幸者,憤青口中遭受剝削的窮苦百姓。
忍無可忍的老人終于徹底拋棄老實人的身份,與其窩囊著餓死,還不如轟轟烈烈揭竿起義,與那些流氓惡霸斗上一斗。
當時拉人力車的並不僅僅只有老人,通過這個行業老人也認識不少掏心窩的朋友,正所謂一人牽頭八方來迎,再難辦再危險的事情同樣會有人響應。一傳十十傳百,不少平日里就憋著口窩囊氣的車夫一個個掄桿子舉磚,開始與這些剝削車夫的惡霸團伙拼斗,當時的混亂不言而喻,只要有人的街道,往往都是雞飛狗跳,雙方更是打得難解難分,老毛子把持的政府坐不住了,最後由英國皇家警署的警督牽頭,這才讓兩方人罷手言和。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惡霸團伙的話事人很清楚老毛子的槍支是不是能眨眼間就將自己的心血毀于一旦,至于一大伙由老實人組成的車夫群體,自然沒有打倒老毛子解救香港的思想覺悟跟膽量,之所以敢掄桿子拍磚,無非是為求生存而已。
最終的結果顯而易見,兩方人很融洽的罷手言和,為了避免日後還出現類似的爭端,老人就提出建議,組建一個能讓這些弱勢群體團結在一起的組織,也就是香港第一所由人力車夫募捐組建的工會。
而老人,就是這所工會的名譽會長。
當工會落成之日,也是老人發跡的開始。當然,這所工會至今仍保留著,也是劉家最為仰仗的資本,老人在1960年返回大陸,並且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上海。這時的老人已經迫近五十歲的關卡,當初的被迫離開或許是顛沛流離狼狽不堪,但回歸之時也算得上衣錦還鄉,而恰巧,老人的第一個孩子也在上海順利出生,算得上老來子。
借助于香港那所自己建立的工會,在商業的情報以及碼頭的交接自然不會像外商那樣遭受刁難,有鑒于此老人就開始嘗試著海上貿易,生意也越做越大,劉家的香火也越來越旺。
這位吃過苦,流過血的老人,就是劉景林,一個在上海、香港上流圈子中享譽盛名的名流,一個曾獲得英國皇室頒發太平紳士勛章的商人。
對于劉景林的過去,作為高家嫡系子孫的高靜一清二楚,尤其要被派往上海負責管理產業的前一夜,高家的長輩就曾細細叮囑過,到了上海,首先要做的事情並不是急著處理手頭上的工作,而是要前往劉家拜訪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也因此讓劉昊誤打誤撞認識了這位冷傲美女。
「劉爺爺,您好。」
高靜朝劉景林笑了笑,沒敢坐下,即便這里是高靜的私人別墅,名義上作為主人的高靜不應該有著這份忌諱,但良好的家教以及對劉景林的尊重,若沒得到對方的首肯,高靜是不會惦記自家那幾排熟得不能再熟的沙發。
「高家生了個好孫女,我老人家就沒這福分,好不容易盼得個孫子,卻是個成天只會惹是生非的廢物!」
劉景林沒有任何矜持的笑了笑,蒼老的臉龐漸漸泛起一層暖意,即使在指責劉昊生性作風的同時,也會給人一種和煦的溫暖,伸出條胳膊朝下擺了擺,笑道︰「都坐吧,別站著,畢竟小靜才是主人家,我老頭子怎麼能讓主人家站著?」
劉景林說完便望向陳楊,笑眯眯的黯淡眸子漸漸流露出一抹不確定的疑竇,笑道︰「小靜,難道這位陳先生就是你的男朋友?當真是一表人才,看來老高很快就能抱著外孫讓我們這群老骨頭眼紅,真是好福分,羨慕得緊啊。」
高靜精致的俏臉漸漸泛起一抹緋紅,笑道︰「劉爺爺說笑了,記得在家時常听爺爺跟靜兒念叨您老人家,說以前就後悔沒跟劉爺爺到香港闖蕩,看著劉爺爺產業越做越大,爺爺時常又羨慕又後悔的跟我們這些小字輩訴苦,要靜兒說,還是劉爺爺有福氣。」
「呵呵,小嘴真甜。這麼多年過去了,老高的脾氣還是這樣,記得當年我老人家就曾勸過你爺爺,可那牛脾氣太倔,怎麼拉都不肯遠走他鄉。後來回到上海,我老人家也曾親自前往你爺爺的故鄉,希望能讓你爺爺跟在我身邊做事,畢竟十幾年的兄弟情誼,始終是放不下的。只是沒想到我老人家在香港還只是個在底層謀生計的拉車工,你爺爺就已經擁有了一些產業,說到底,還是你爺爺能干,至少有著自己的想法,幸虧當初沒听我這糟老頭子的誤人子弟,不然高家也不會這麼快就迅速積累到這麼雄厚的資本。」
劉景林自嘲的搖搖頭,苦笑道︰「造化啊,每個人的因緣際會確實不能強求,年輕的時候還固執的認為你爺爺當初的選擇是多麼的錯誤,原本衣錦還鄉還準備對你爺爺言語奚落一番,沒想到最後自己倒差點遭到老高的譏諷,幸虧大家都是半斤八兩,也有了自己的產業,不至于像年輕時那樣風餐飲露。唉,人老了,上了年紀,就特信命,又愛嘮叨,小靜,你別嫌我老人家話多。」
「哪能呀,劉爺爺每句話都值得靜兒學習,再說了,劉爺爺神采奕奕,我就覺得劉爺爺很年輕,又精神。」高靜朝劉景林笑了笑,然後用一種飽含深意的目光瞥了眼一言不發的陳楊。
若陳楊無法揣摩高靜這種眼神的暗示,恐怕也沒必要繼續待在這丟人現眼,會意的陳楊趕緊起身,朝劉景林笑道︰「劉爺爺,您好,我叫陳楊。」
「年輕人,坐,坐,我老人家沒那麼多規矩。其實一輩子看人,我老人家都不會看錯,像小昊這種打從出娘胎起就愛蹦達的小鬼,我就知道這龜孫子不是肯吃苦的命,額角三花注定長大後就只懂糟蹋別人含辛茹苦帶大的閨女,龜孫子我可告訴你,以後別再騷擾你高靜姐姐,知道嗎?」
坐在沙發上的劉昊不由錯愣,因為劉景林的話越听越不是個滋味,尤其最後一段更是讓劉昊泛起一股涼意,下意識瞥了眼陳楊,發現對方神色如常,顯然沒有因為劉景林的言辭而有所觸動,不由松了口氣。憑良心說,劉昊之所以在意陳楊,無非就是一廂情願認為對方是‘海上貿易’的行家,這種莫須有的猜測,讓陳楊的形象在劉昊心里已經上升到財神爺的高度,自然不希望因為誤會而與財神爺產生間隙。
劉昊忙解釋道︰「爺爺,瞧您說的,難道您孫子在您印象中就如此不堪?以前我只是看不慣那群賊眉鼠眼的蒼蠅整天圍著高小姐轉悠,高小姐不煩我都替她煩,再說了,我可從頭到尾都沒有過騷擾高小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