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講究效率的時代。
即使是娛樂,人們也沒有時間耐心等待,更別說緊張刺激的賭博。在科技的推動下,效率自然更是高的驚人。
打骰子,模牌,出牌,所有人臉上都帶著急切的表情,等著要看即將上演的好戲。
可是,所有人預料中的較量並沒有發生。因為在王會打出第一張牌的時候,馬濤就輕輕一笑,「胡了!」
听到馬濤叫胡,眾人都大吃一驚,慌忙朝馬濤推開的麻將牌看過去。
莊家打出的第一張牌就叫胡,被稱為地胡。在江北,也是有88番之多的極大牌型。
花襯衫肯定沒有本事在自動麻將機里作弊,要想胡出地胡的機會近似于零,王會第一個反應,就是——詐和!
眾人帶著詫異的目光盯著馬濤推開麻將牌,這手牌果然是雜亂不堪,是標準的詐和!而且還是故意詐和。
「你這是什麼意思!」溫國華大聲叫了起來,身體因為憤怒,顫抖不已。
詐和可以說是一種失誤,畢竟人非聖賢,有錯也是難免的,只要賠償一定的錢,自然相安無事。
但是故意詐和,卻是一種極其惡劣的欺騙行為,在國際的麻將大賽中,如果有選手故意詐和,會被立刻取消比賽資格。
「沒什麼。詐和也是胡。所以,你下莊了。」馬濤認真的看著王會的眼楮,一字一頓仔細說道。
「還能這樣?」王會雖然身負異能,偷牌換牌易如反掌,但對麻將規則並不熟悉,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花襯衫會故意詐和。
「我當然知道他下莊了!但是你準備怎麼賠償!」溫國華一拍大腿霍然站起,顯然已經怒不可遏。
「當然是江北規矩!詐和賠一百!」馬濤早就做好的思想準備,從身後的黑色背包里數出三萬塊錢,扔在桌子上。
他所說的賠一百,當然不是賠一百塊錢,而是賠一百番。因為王會的莊一番是一百塊錢,所以馬濤面不改色的掏出三萬塊錢。
見到如此局面,王會眉頭一挑,心里升起一些不詳的預感。他本以為這花襯衫只是一個小老千,但萬萬沒想到這看似普通的青年竟然有如此城府,在受到自己挑釁的情況下,不僅不上當,而且立刻想到應對的方法。光憑這等壯士斷腕的氣度,只怕就不是普通角色,這次與他結下梁子估計會讓自己遇上一些意想不到的坎坷。
不過王會也不是怕事的人,加上年少氣盛,自己又有異能,自然不必犯怵,只是輕輕一笑,扭頭對溫國華說︰「溫叔叔,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溫國華雖然也不想輕易就放花襯衫走,但江北的規矩確實是這樣,花襯衫說的句句在理,他也沒法反駁,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
王會見溫國華點頭,眉頭只是微微一皺,便馬上舒展開來,笑著說道:「既然是這樣就沒辦法了。今天暫且放你一馬吧。」
「呵呵,小子,這些錢你最好能留著。以後住院的時候肯定能用的上,就算用不上,一萬塊錢,買副上好的棺材也是綽綽有余了。」馬濤冷冷一笑,站起身來,陰測測的對王會說。
「恭候!」王會淡然一笑,分毫不懼。
「好!好!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不過我還想到一個更適合你的詞,天妒英才!」馬濤連道兩聲好,已經挽起背包走到棋牌室門口,踢門而出。
黑框眼鏡拿中指撫了撫眼鏡框,默默將桌上的一萬塊錢收起,跟在馬濤的身後走出門,消失在漆黑的走廊中。
「喪家之犬!」溫國華狠狠朝地上啐了口煙沫子,轉眼間就換了副面孔,笑吟吟的說,「王會啊,你這了半輩子牌,都沒見過這麼俊的本事!」
剛才王會把麻將牌全部扣上,故意不讓溫國華看出自己正在換牌。但以溫國華的眼力,又加上他的位置在王會背後,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後者並沒有在手里藏牌。
要知道就算是極其高明的魔術師,如果有觀眾站在他身側或者一個特定的角度,他玩的那套障眼法肯定會不攻而破。
而出千跟魔術師表演近景魔術差不多,只是單純的障眼法。溫國華剛剛的角度,自信可以把一切謎底盡收眼底,可還是無法看穿王會的手法。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這手法已經高明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至于運氣好這種牽強的理由,人精似的老賭徒溫國華跟本就沒有朝那方面去想。
「呵呵,是啊!老溫,這位大師,你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鼎洲老鄉也已經站起,對著王會恭敬說道。
江北一帶,多把老千叫做大師。這個稱呼也是有一點原因。
大凡賭徒都極其痛恨老千,可是如果自己有哪天被千門中人騙個血本無歸,除了痛罵之外,絕對會一門心思學習千術,去騙更弱的肉雞。電視上曾經播過有絕世千王一心反賭,靠著千術想要勸賭徒回心轉意,想讓他們明白十賭九騙的真理,以後遠離賭博。
這種理想雖然是好的,但千王的動機確是有一點嘩眾取寵的意思。因為只要是心智正常的賭徒,見到千王那麼高明的千術,賭徒們第一個想到的絕對不是「十賭九騙,遠離賭博」,而是拜師學藝。如果學成千術,自己就可以大殺四方,所向披靡。
所以這鼎洲老鄉見自己眼中的肉豬,忽然搖身一變,來了個扮豬吃虎,將那個大贏家殺的片甲不留,顯然出千的技術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當即起了拜師的念頭,所以才用了大師這個恭敬的稱號。
王會涉世未深,哪知道他們心里想那麼九曲十八彎的花花腸子,只是看著溫思寧,等待著她的褒揚。
可溫思寧卻是並不看王會。那樣一個雅靜秀美的側影,石塑般無喜無悲,只是不肯看他。
王會當然不知道,在溫思寧心里,賭博就是不對。不管他千術多麼高明,能夠帶來多少財富,只要賭博,就是不對。更何況,她認為從來沒有騙過自己的會哥哥,竟然瞞著自己學到如此高明的千術,這等同于狠狠的涮了自己一把。于是印象中王會的影子已經與眼前這個依舊滿臉笑容的青年劃不上等號了。
王會模不清女孩子的心思,見溫思寧臉色不好,也就沒有去觸她的霉頭,只是在心里不住的嘀咕,女人心海底針之類的話。
「呵呵,王會啊,雖然有句話現在說出來有點煞風景,不過我實在憋得難受啊。你說你有這麼高明的手法,出手也是闊氣,可怎麼也不管管你家那爛攤子?」溫國華身為王會的長輩,根本用不著估計他的感受,直言說道。
王會笑容微微一滯,有些不明所以。他父親王復興半年前投資生意折了本錢,這事他寒假回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不過只是生意失敗而已,雖說家產縮水了不少,但顧住生活肯定是沒問題。怎麼會被溫國華稱為爛攤子,難道家里的情況已經惡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王會沉默,但心里不詳的預感已經高高升起,他隱隱感覺到,自己的父母肯定有什麼事瞞著自己,而且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