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裝騎手」卡姆辛今天依舊站在同昨天相同的人行道旁,悠然的踏出腳步,緩緩前行。他還是穿著長袖連帽外套與厚重的長褲,頭包裹在衣服上的風帽之中,後背扛著一根纏繞布條的粗大棍棒,長度足足有他身高的一倍。
就在卡姆辛前行的時候,他手背處的繩結發出了老人般的沙啞聲音,那個聲音說︰這個城市的扭曲相當的大啊。也不知道小姑娘在受到了那樣的沖擊,是否還是前來。
「啊。」卡姆辛發出了贊同的聲音,「確實是出乎意料的大扭曲,如果小姑娘願意幫忙就實在太好了,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認真听我們說的。小姑娘需要消化從我們這里得來的‘顛覆過去’的知識,不管來不來都需要小姑娘自己來選擇。」
然後外表是少年的男子繼續走在人行道旁,等待著小姑娘的來臨。
吉田一美對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到現在還持有懷疑的態度,感覺起來自己似乎遭到了一個與家人走失的外國小孩的惡作劇。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並不是那麼回事。
那個少年處處透露著神秘,有著不似他外表年齡的成熟氣息,可以說是少年老成。而且渾身上下充斥著莫名的威嚴與強大的存在,引人注目。最為關鍵的是,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令人從內心中生出一股似曾相識的不協調感,讓你對少年那莫名其妙的話產生一絲認同。
于是為了自己的一切維持原樣,一如往常的不變……不,希望有所改變,但不讓現狀被破壞。保持著這樣的一種願望,吉田一美來到了與少年相約的地方。
「很高興你能前來。」卡姆辛和吉田打了個招呼,然後說道,「不過我們需要到一個安靜點的地方去談,過于多的人群堵在這里,不適宜談某些東西。」
吉田面紅耳赤,內心感到了自己的害羞。少年身邊路過的人總是對著少年和她指指點點一番,雖然當事人當時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完全不把眾目睽睽當回事,不過吉田就不能視而不見了。
小姑娘要是一不小心暈倒可就糟糕了,快點打開話題吧。貝海默特以自己的立場提出建議。
卡姆辛正在斟酌著語句,他們所要告知于吉田一美的是月兌離了她生活的殘酷現實。那個隱藏在人類生活背後的「真實的世界」帶有極為殘酷的事實。在說出真相之際,小姑娘很可能會出于人類厭惡自己生活受到干擾的情緒而完全否定卡姆辛的話語。
卡姆辛並不期望小姑娘可以全盤接受,但至少也要讓對方理解一些事情,才能完成自己的工作。于是卡姆辛以輕松的語氣試著向和自己通行的小姑娘說明道︰「首先,這個世界其實擁有著一種作為生存來說最為基本的力量……我們稱之為‘存在之力’。」
吉田一美自然露出一頭霧水的神色,疑惑的問道︰「你指的是電玩游戲之類的嗎?」
小姑娘的回答是在卡姆辛意料之中的,所以卡姆辛掠過吉田的疑問,繼續說道︰「然後,某些剝奪‘存在之力’的吃人魔鬼潛入了這個城市,到處捕食。」
吉田默不作聲,心中自有一番見解。在她看來,卡姆辛言行怪異,很有可能是哪里的特工。為了抓捕他口中的殺人魔前來此地,並尋求熟悉地形的居民的幫助,因而找上了自己。但是如果真的有殺人魔在這座城市里,吉田又開始擔憂起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來。
眼見小姑娘皺起眉頭,卡姆辛解釋道︰「不過你不用關心這個,吃人魔已經被我的同志收拾掉了。」
這听著確實有些像是玩笑話,但話語中所含的說話者的意念和程度完全不是說笑的。吉田一美開始對少年的話產生了懷疑,雖然她明白不是在開玩笑,但讓她接受這個也有些不可能。
「不過吃人魔為了不讓自己發現自己吃人,所以便動了一些手腳。」卡姆辛繼續著自己的演講,「就是設置名為火炬的裝置,用先前所說的名為‘存在之力’的能量,布置成自己所吃食的人類殘渣。」
那是什麼?听起來就像是……鬼故事一樣……吉田一美覺得對方其實是在一本正經的和自己開玩笑。
「還不能理解是嗎?」卡姆辛將手伸進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件小小的物體︰一個單邊眼鏡。不過,吉田認為那其實是由少年左手上的繩結處掉落下來的,因為它剛才一直在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那麼有句話說︰百聞不如一見。還有句話說︰眼見為實,耳听為虛。」
卡姆辛以拇指和食指夾住鏡片上下邊緣,以隔著玻璃鏡片眺望的動作遞到她的面前,說道︰「最近已經看不到這種作用的道具了……不過算了,用這個單邊眼鏡來觀察一下四周怎麼樣?」
吉田一美顫抖著接過眼鏡,深吸一口氣後,將眼鏡貼到自己那略顯紅色的臉上。不知為何,她的心中涌上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自己以前經過的事情會被一瞬間打破一樣。
就算如此,她還是緊盯著單邊眼鏡,看到了世界的真實。在這一瞬間,吉田一美的世界宛如被棒球打得支離破碎的玻璃一樣,粉碎成一地的殘渣。
單邊眼鏡的世界中包含著正常的人類和夾雜在人群中、偽裝成人類的死靈,燃燒著藍色火苗的怪物。
「就如你說看到的,那些燃燒著藍白色火苗的就是被吃掉的人類所剩余的殘渣,‘火炬’。而吃人魔布置這樣名為‘火炬’的東西就會危害到世界,造成世界扭曲。當世界扭曲到一定地步就會形成非常大型的危害。對此,不論是我們這一方,還是吃人魔那一方都認為這事情非常危險。」
已經大致了解到一切的吉田一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不自覺的握緊手中的單鏡,手指骨發白。
她開始後悔理會「奇怪少年」的自己了,因為真實的現實的殘酷。人類似乎就像是被圈養的存在,由一方保護,吃人魔的另一方啃食。這其中很可能有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他」……
也許是看出小姑娘的心情,卡姆辛頓了頓後說道︰「這個窺鏡暫時借給你用,等你緩解過來之後我會再來尋求你的幫助。不過請你放心,你的父母絕對不是那樣的存在,我已經視察過了。這點需要向你道歉,未經允許並私自探查。不過親人中如果有是‘火炬’的人是不可以但當此職的。」
就是這樣,吉田一美得到可以看到真實的窺鏡,一直猶豫著要不要使用。
而在見到世界真實的一面,並看到了人類所無法匹敵的超自然力量後,祈禱也就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呦,一美!怎麼今天這麼沒有精神?」緒方真竹總是一臉元氣,人緣極佳。她見吉田一美一副萎靡不振的失神模樣,連忙上來安慰,「今天就是魚鷹祭了,難道是還沒有找到陪你的男孩子麼?」
一美面露柔弱的笑容,同時說道︰「沒什麼啦,只是心里想到一些事情。說起來……說起來……前幾天我就邀了人呢,今天應該不會獨自一人才是。」
那笑容有些勉強,就像是為她自己鼓氣一樣,吉田手里攥著名為「杰塔托拉」的單邊眼鏡。喜歡的人就在眼前的教室里,但她卻不敢將窺鏡對準悠二,吉田一美覺得這是破壞他所有的一切的惡劣行為。
緒方真竹將這笑容當做了害羞,以半落寞半說笑的口吻道︰「原來如此,那麼吉田可要大膽些。不然可贏不過大道寺同學哦!還有啊,有些事情記得千萬別較真!」
事實上,緒方真竹曾以開玩笑的方式嘗試著和田中進行溝通,結果田中卻回以「今年太多事情在忙」的話語,讓緒方的美夢破碎。雖然當時立即輕松的說明不需要認真,但重新振作起來確實花費了不少功夫。
而男生們眼中的「焦點」此刻正無聊的趴在桌子上,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他是今天一大早上就被母親聯合夏娜一起趕出了家門,帶著幾塊夏娜親手制作的面包來到學校的。
顯然家里的女人們又開始密謀著什麼。這不用猜,因為從夏娜到學校開始,就一直板著一張極度可怕的面容,一動不動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老師上課時也是如此,目光凝聚到一處,目不轉楮。
她的這種變化對大家來說,跟火山爆發前期無二,總之有多遠離開多遠。
當然還是有幾個大膽的女孩子曾上前邀請夏娜參加她們屬于女性的小圈子,但遭到了拒絕。
悠二當然也有想過詢問一下少女今天為什麼突然這樣一副表情的想法,但阿拉斯托爾阻止了他,說是這種事情需要夏娜自己去想清楚才是最好的。
既然阿拉斯托爾都這麼說了,悠二也沒法多說什麼。在魚鷹祭開始之前,他決定偷個懶,休息一下。
「這是可恥的。」男生們都這麼想。夏娜雖然脾氣暴躁、行動火辣,但不管從哪個角度講都是一等一的美女,甚至對于一些蘿莉控來說更是一種夢想般的存在。對于能夠和夏娜成雙成對出入的悠二,男生們都是心懷羨慕和嫉妒,同時也生出一種「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和大道寺那個壞脾氣的家伙在一起」的想法。這都不用疑問句,因為兩人在同學眼里的表現實在相差不多。
但是後來又發生一件事情,讓男生們本來平息的妒火再度燃起。班級里那位平易近人、身材卓越、面貌嬌好的吉田一美也喜歡上了阪井悠二那個外表平常、性格獨立、學識淵博的家伙。只不過這一次大家的反應卻平淡的多,反而在猜測她與大道寺兩人之間,甚至和悠二三人之間會不會發生什麼。
夏娜則在考慮與魚鷹祭相干的一件事情,不過這件事情對于夏娜來說也許太過難為情了,所以從到學校開始就一直面露冷色,讓人不由得懷疑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惹得這位大小姐如此不開心。
所有的一切的源起人是阪井千草,阪井悠二的母親,一位高貴慈祥的女士。
因為注意到自家的兒子和算是自己家里的「半天食客」夏娜的關系越發密切,千草也越發的擔憂。一方面勉強算是因為兒子的開竅,知道和女孩子溝通了,而感到一絲開心,但更多的卻是害怕悠二干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另一方面,對于夏娜這個早被自己視為半個女兒的女孩,千草深切的知道夏娜對于正常的男女知識的缺少,擔憂她被悠二騙了。
總之這位母親不是很信任自家的孩子。尤其是兩人的關系越發密切後,千草在明天的早上都會將悠二趕出家門,然後開始對夏娜的知識教導。
阿拉斯托爾對此很是不滿,但也無可奈何。作為紅世魔神,他自然是知識淵博,但這些知識大多和感情之類的毫無干系。而且千草也算是他所認可的女性,于是他便小小的妥協了。
大概因為今天是魚鷹祭關系,千草打算放悠二一馬,因而和夏娜協定了一下之後,便為夏娜做出了一套紅色的漂亮戰袍——日本女性在節日里經常會穿的和服。
本來只是打算在家中吃點菠蘿包,然後再鍛煉一下的夏娜在听到千草說「說不定小夏娜穿著這身出現的時候,小悠二會被驚呆了也說不定哦。」這句話之後,同意了千草給自己提出的建議。
等魚鷹祭實際到來之際,確實讓悠二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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