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麼年代了,一點流氓意識都沒有!
…………………………………………………………………………………………
露台到大廳之間那道雙開琉璃小門被人從外面氣勢洶洶地猛然推開,里面歡快音樂鼎沸人聲明亮燈光剎那間全都涌進這仿佛與世隔絕的水面露台上,讓嚴羽與雲秋煬之間的對話戛然而止。
四個黑衣男人幾乎是帶著一股子暴躁戾氣的推開門,然後轉瞬之間又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齊齊頓住……
在闖到露台的瞬間,他們的鼻子聞到的是混合著酒香和玫瑰味道、又夾雜著水汽的潮濕曖昧氣息,眼楮看到的是白大褂上帶著血跡衣衫不整滿臉控訴味道的白家少爺以及……一臉把人家吃干抹淨後又不想負責人的第一公子。
原本還想說什麼的雲秋煬被人忽然打斷,怔了一下,抬眼瞧見這幾個人,便壓下即將出口的話,當著這幾個人的面,面無表情淡定自若地把自己已經被嚴羽扒到腰間的上衣重新穿好。
嚴羽一眼就看出這幾個人絕對是受命與霍斯的,知道他們想歪了,索性借坡下驢。歪頭無辜地笑了笑,他眼楮原本就比旁人大些,這時候微眯起來斜眼看過去,越發顯得那雙眼楮狹長明亮,有說不出的風流韻味,「我說,雲少剛才表現得可冷淡得很啊,他跟著霍斯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可憐那四個人高馬大聲氣勢洶洶的黑衣男一听這話,四張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齊齊地抽搐了下,心說就我們少爺對您那佔有欲,我們現在親眼看見您跟其他人活後的現場就已經罪孽深重了,別說我們不知道雲秋煬在少爺床上表現如何,就是知道,那也不能說出去給您做對比啊!這要是說了,那我們還有命在麼……
看了自己不該看的場面,其中領頭模樣的男人強笑了笑,嘴上客客氣氣地避重就輕,「第一公子說笑了,我家少爺正滿會場的找您呢,您看我們一時情急毛毛躁躁的,還請公子多擔待些。」
「我擔待你們什麼呢?要問擔待的話,」嚴羽笑了笑,目光慢慢轉過去看向身後已經穿好衣服的雲秋煬,眼神曖昧不清,「——你們也應該找雲少才對。」
被點名的雲秋煬躺著也中槍,聞言沉默無聲地冷冷掃了那四個男人一眼,最後那金棕色的眸子靜靜鎖在嚴羽身上,意味深長的目光直直地看進了嚴羽眼楮里。
——我這就收拾準備離開西斯朗。不過我是很記仇的。我腦袋里那顆粒子的仇,等我回來再跟你算。
嚴羽無關痛癢地聳聳肩,沒有意義地勾著嘴角目送雲秋煬的背影漸漸遠去……
而這是雲秋煬最後一次在西斯朗的社交圈上公開露面。至此之後,這原本就深入簡出的雲家少爺就這樣消失在了眾人的眼界里,外人對此猜測不斷,知情人對此緘口不提,因而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里,雲家少爺雲秋煬行蹤成謎。當然,這是後話。
而現在的情況,雲秋煬和嚴羽之間這樣的眼神和表情之間的交流,到了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男人們眼里,復雜的問題瞬間就被簡單化了……
而這個時候,嚴羽也繞過他們,徑自向著大廳里面去了。
所以,當他們回去向霍斯匯報這件事的時候,最後的那個眼神交流就變成了「雲秋煬臨走的時候看著第一公子的眼神很怨毒,恐怕是對第一公子武力侵犯這件事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至于第一公子……好像……好像挺……意猶未盡的……」
過來匯報的隨從每多說一個字,霍斯的臉色就多寒冷一分,那男人滲出逼仄威壓最中心,嚇得滿頭滿臉的冷汗,說話的聲音也跟著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簡直已經只是在打唇語了……
霍斯一語不發地听完手下匯報,倒是沒有發作,只無聲地深吸口氣,目光冷的跟冰碴子似的,「他現在人呢?」
那聲音語調讓躬身而立的男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趕緊說︰「在舞池那邊,屬下這就去請公子過來。」
霍斯微微抬手攔住他,「不必了。」他說著往舞池那邊看去,只掃一眼就無比準確地鎖定了那個一身黑色勁裝的高挑身影,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有點兒像瞅準了獵物的老鷹似的,「我自己過去找他。」
霍斯走到嚴羽身邊的時候,貝雷帽壓得很低的第一公子正在被一位打扮得跟只花蝴蝶似的漂亮小姐邀請共舞一曲。那是個相當漂亮的小姑娘,穿著女敕粉色蓬蓬裙,後面的大蝴蝶結緞帶一直垂到小腿。小姑娘沒帶面具,金色粉末在右邊眼角處勾勒出純真而嫵媚的細致花紋,越發映得那張小臉白皙嬌俏。
嚴羽看著小丫頭長得挺順眼,沒有拒絕,誰知剛說了一句「榮幸之至」,那手還沒完全伸出去,半路上就被人非常強硬又不露痕跡地攔住了……
「——抱歉,他有約了。」
原本正暗自歡喜的小姑娘被突然插入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抬頭循聲看去,就正好看見了那傳傳統燕尾服帶精致黑色眼罩的男人老實不客氣地攥住她面前的男子原本伸向她的手,這中途插入的男人臉上帶笑,可是那眼罩後面一雙鐵灰色的眸子,冷得仿佛鋼鐵似的,簡直能反射出寒光來!……
就霍斯現在這氣場,哪是人家小姑娘能承受的,粉女敕的小花蝴蝶當下只皺了皺眉,有點為難地看了嚴羽一眼,就識趣的退到一邊去以免自己被波及而受到什麼無妄之災……
至于被死死抓住手腕的當事人,倒是淡定得很。動了動手腕,發現這忽然撞過來的男人抓的實在太緊,掙月兌不開,于是痛快地放棄努力,微微側頭,抬眼帶了些漫不經心的揶揄笑意地看著霍斯,「我可不記得……答應過你的什麼邀請。」
霍斯不露痕跡的微微蹙眉,簡直要沉成黑色的眼珠牢牢地鎖著他,那目光讓嚴羽一點也不懷疑,如果可以的話,這男人一定會把自己生吞入月復。
可是在局外人看來,他們之間其實是一種非常親昵的姿勢——霍斯從嚴羽身後抱過來,一手環住嚴羽的腰,一手抓著他的手腕,微微俯身下巴枕著頸窩擱在這男人瘦削的肩膀上。而嚴羽,任他摟著,微微側頭抬眼看他,那姿勢很親昵,長長的睫毛幾乎要掃到身後男人的臉上去。而他說話的時候,眉眼帶笑,看起來如沐春風。
怎麼看,都是一片升平和樂的氣氛。
可實際上,面具掩蓋之下的他們卻都是擅長偽裝和粉飾太平的人。所以除了當事人,根本沒人看出來,他們之間的氣氛事實上已經緊張到了幾乎劍拔弩張的地步。
這里人多嘴雜,他們之間雖然是耳語,可是霍斯的情緒已經膨脹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步,他不確定如果嚴羽繼續在這里試圖激怒他,接下來他的情緒會不會真的失控,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攬著男人腰間的手臂乍一用力,直接就把他帶進了舞池!
霍斯的力氣原本就比嚴羽要大些,加上忽然發難,嚴羽觸不及防,這一帶之下竟然就真的給他直接拖了進去!
現在已經接近午夜,原本就是舞會最□的時候,舞池里男男女女的不少人都在隨著音樂音樂跳的歡快,嚴羽被霍斯帶進去,因為要避開那些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騷亂,所以不得不跟著人流挪動腳步……
可是被迫做了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第一公子又豈肯善罷甘休?當下想也不想角度刁鑽地曲起胳膊直擊霍斯腋下,他皺起眉,聲音壓得很低,可是卻絲毫不妨礙表達他此刻的不爽的心情,「霍斯,你他媽的到底想干什麼?!」
「這話應該我問你。」霍斯微微側身躲開懷里男人的攻擊,收緊手臂身體前傾猛然往下一壓,嚴羽原本被他扣在懷里,霍斯以逼近他就不可避免地向後彎腰,霍斯直把他逼得上半身已經向後壓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線,然後近距離地用幾近痴迷的目光欣賞著懷里身體柔軟而性感的男人,原本皺緊的眉頭不動聲色地放松下來,「——胡鬧也該有個限度,裝出隨便哪個阿貓阿狗你都感興趣的樣子,激我是小,當心下了自己的身份面子!」
此刻這兩個男人一手手指交握,而嚴羽的另一只手卡著霍斯肩膀,霍斯卻摟著他的腰,他被霍斯前探下壓的身體逼得整個上半身都向後折過去,而上面的男人緊緊貼著他的身體,兩個人面目相對,彼此呼吸的熱氣打在對方臉上,一種危險的曖昧氣息隨之從他們之間逐漸彌漫到周圍……這姿勢在旁觀者看來,就是華爾茲里面典型的一個側身之後的傾斜,雖然此刻在演繹的兩個男人沒有飄逸裙擺閃亮碎磚,但標準的唯美舞步中透露著的仿佛是兩個男人間在攻城掠地的陽剛而清冽的美感卻簡直可以去詮釋這種社交舞蹈更深層次的曖昧含義……
只是美則美矣,但嚴羽哪能甘心被人以這種姿勢壓著?嚴羽微微揚起下巴勾著眼楮看他,嘴角菲薄涼笑,「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你忘了麼,就算是從前,我對漂亮的孩子……可也是喜歡的很呢~」話音未落,嚴羽卻在眨眼之間就著這個傾斜的姿勢順勢抬腿,穿著緊身作戰服的筆直長腿幾乎是帶著一股子凌厲勁風的朝著霍斯後腦踢了過去!
霍斯心知不好,牢牢禁錮著嚴羽腰身的手臂猛一用力帶著嚴羽一起直起身來,因為身體角度的改變,嚴羽腿上攻勢見緩的剎那他向旁邊橫著滑出一步,一直執拗地與嚴羽糾纏在一起的手指卻不肯松開,躲過嚴羽的攻擊,反而就著這樣的姿勢抬起手臂暗暗用力向自己的方向一帶,「我們之間的事情想怎麼折騰都隨便你,但是別在外面胡鬧!你知道我的底線在哪兒,你別去挑它。」
嚴羽被他勾著轉了一圈,並步的時候借著舞步絲毫不留情面地去撞霍斯兩腿之間,同時不以為意地哼笑,「別擺出一副深閨怨婦的樣子啊霍斯,真是……太難看了。」
霍斯躲的雖快,但奈何此刻兩個人之間貼的太近,即便他動作在迅速襠部也還是被不輕地擦了一下,當下疼的他皺起眉頭卻不後退,扣著嚴羽手指的那條手臂反手扯著嚴羽的手臂繞過脖子,他看著嚴羽順著他的力道而仰起的臉,瓷白的皮膚在燈光下折射著柔柔的圓潤微光,卻讓他愈發的覺得不真實起來。
恍惚間從來不明白患得患失到底是怎樣一種情緒的霍斯大人忽然覺得……如果他不努力的抓住,眼前這個人可能真的會從他的世界里毫不留戀的走出去……
他忽然有點兒心悸,于是語氣不自覺地緊繃起來,「我剛才說過了,玩兒也要有個限度。嚴,你清楚我的底線在哪里,不要去挑它,你會後悔的。」
「後悔?」嚴羽不動神色地旋轉身體替自己解圍,他似乎覺得很好笑,所以臉上揚起一個非常暢快的弧度,「要後悔,我當初知道你做下的那件事之後就應該後悔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那件事簡直就是霍斯心里不能被提起的一根倒刺,嚴羽這話一出口,霍斯原本打上追上來的腳步就硬生生頓住了。
這時候正好趕上樂隊的一首圓舞曲結束,礙于現在人多嘴雜,霍斯不得不停下動作,松開了一直扣著嚴羽的那只手。
而停下來的時候,一直專注于彼此之間攻城掠地的兩個男人才發現,舞池里周圍原本喧鬧的人群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自動自發的退到了中心外面去,此刻正跟著原本站在外圍的人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們……
悉悉索索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不好分辨,他們只能隱約分辨出其中被不斷重復的幾句——
「……那,那兩個遮著臉的男人,其實就是霍斯大人和第一公子吧?……是、是的吧?」
「錯不了。我至今都還記得五年前在霍斯大人23歲生日晚宴上他們一起跳的那支舞,社交舞能被兩個男人跳出這種韻味兒的,除了霍斯大人和嚴少……就再也沒見過了。」
「所以說,關于第一公子移情別戀的傳聞……果然是假的麼?」
………………
…………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新年的鐘聲被敲響,渾厚鐘聲響徹會場的同時,最外面那扇原本已經被關上的,高高的金色雙開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會場原本被霍斯和嚴羽驚艷到了的男男女女下意識的尋著聲音轉頭看過去,然後在驚嘆聲中,再度愣住了……
門外,一個穿著及地的淺藍色公主裙,頭上頂著一頂同色系裝飾蕾絲羽毛禮帽,長相相當可愛的身影似乎感受到里面不尋常的氣氛而略微遲疑了下,然後就輕輕邁著步子,一步步地踩著中央的紅地毯走了進來。
等他走進,一直在以探究目光看著他的人們才確定,這竟然……真的是一個男孩子。
很難想象男性的身體穿著女性的公主裝也會有這麼和諧的美感,他一路走過來,濃密的長睫毛全部都卷卷的上翹,那雙棕色的大眼楮似乎帶著濕漉漉的怯懦,可是他邁的步子很穩,那小小的單薄身影無形中在好像透著一種習慣了被別人用這種目光看著的淡然。
他走到人多的地方,似乎在找什麼人的左右看看,那仿佛含著水光的眼楮在看著他的人臉上一一看過去,然後一邊看,一邊繼續往前走。
「好可愛啊……這是誰家的孩子?看著他的感覺就好像忍不住想拉過來咬一口一樣……」
人群中再次響起不甚清楚的議論聲,而隨著這著女裝的少年的走進,人們終于確定,他真的是來找人的。于是紛紛紳士地隨著他腳步的移動而為他讓開道路。
他在會場看了一圈兒,然後分開人群走到舞池邊兒上,眼楮一掃,水潤潤的嘴唇忽然揚起了一個很開心的弧度!
舞池中間,嚴羽因為他的出現臉上泛起寵溺的意味兒來,而嚴羽旁邊的霍斯看清來人的時候,臉色沉的簡直要綠了!
「……嚴。」
「——嚴!」
同一個字同一種稱呼叫同一個人,霍斯的聲音被少年得意而雀躍的聲音完全蓋住,嚴羽就站在霍斯身邊,卻仿佛也完全沒听見他聲音似的,徑自迎上已經朝他跑過來的男孩子,然後絲毫不在意別人目光的一把把這孩子抱了個滿懷!
「嚴,我就說我一定找得到你!可是我干嘛一定要穿成這樣?你知道我不喜歡這種場合的。」
「不過是找個由頭被你玩個找人游戲罷了,你既然找到了,不喜歡這里,我們就回去。」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情人在自己眼前跟個少年親親我我極盡寵溺,而自己卻像個局外人似的被晾在一邊……向來高高在上跺跺腳西斯朗全國都要晃一晃的霍斯大人,幾時受過這樣的冷遇?
何況,還是在已經被知道了面具下的身份的情況下,被幾百雙眼楮一起盯著看。
然後,更加可恨的是,他的情敵,竟然是個名不經傳以色事人的孌童。並且這個孌童竟然跟他用一樣的稱呼稱呼嚴羽!
——要知道,「嚴」這個字,在這之前,從來都是屬于他的專屬稱呼。
而現在,那男人竟然允許這個孌童跟自己一樣的這麼稱呼他!
這簡直是戳他的底線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可是這男人,越是動了沉怒,卻反而越是不動聲色的好像沒事兒人一樣——雖然他那可怕的逼著氣場已經在無聲無息之間彌漫開去,進而影響到了周圍的人讓他們下意識的閉嘴噤聲。但是他本人,卻只是安然自若地站在那里,從頭到腳真的半點危險準備發難的意思都沒有。那副樣子看起來簡直……紳士極了。
他安然甚至是帶點可怕的縱容笑意的看著嚴羽摟著那女裝的少年一起旁若無人的往外走,然後看著那男人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回過頭,笑容可掬地對這自己客氣道︰「霍斯先生,我家那被您請去做客的醫生,您打算——什麼時候讓他回來呢?」
霍斯深深看了嚴羽一眼,招手讓侍者送上來被雞尾酒,拿在手里,淡淡抿了一口,才好整以暇地慢慢說道︰「這個……就得看當事人自己的意願了。畢竟我的隨從他還沒有給完全治好,所以去留這種問題關系自別人的生死,實在草率不得,總得——三思而後行。不然等人死了的時候才後悔自己害了人家一條命,那可就不好了。」
嚴羽聞言輕快的笑起來,轉過頭摟著伊恩再度抬腳往外走的時候,頭也不回地朝後面隨便擺擺手,那漫不經心的聲音听上去似乎竟然有點舒暢的味道,「後悔這種事,終歸是要罪魁禍首感受得多些的。又關我家醫生什麼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來更新了~這章寫下來,嚴羽的屬性似乎要在渣受的前面加上「流氓」二字?~囧
下章小Cat就粗線了~~求撒花~~~
PS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上晉江,給作者扔地雷或者給讀者送積分都沒問題,但是一回留言就死機一回留言就死機……不知道是我電腦問題還是晉江本身抽搐……沒回上的留言大家不要介意啊~人家每一條都有看好幾遍的說!
另外謝謝江江花花和藍雲的長評~!UA!長評積分已贈送,注意查收啊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