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如就這樣走了,帶著無盡的牽掛,匆匆走完四十二年的短暫人生,全府上下,乃至整個青州都沉浸在悲傷之中,听聞這個噩耗,很多受過百姓都來吊唁,街頭巷尾人們想起這位善心的菩薩,無不落淚。
沐雪慧、沐乘風,墨天弦都披麻戴孝,送她最後一程,自那日後沐雲濤就沒再流一滴淚,孩子們怕他支撐不住,讓他留在房中休息,他就安靜的躺在床上,一直瞪著眼楮,水米未進。
沐雪慧幾度哭暈過去,醒來後又掙扎著來到靈前守著,嗓子哭的發不出一點聲音,她喃喃的說著什麼,大家都以為是她舍不得離開母親,在傾訴悲傷。
丫鬟嚇的跪倒在地,哭著說︰「奴婢早就想去稟報,可老爺不許去,奴婢不敢違背老爺。」
送走玄真,墨天弦回到房中,丫鬟正在說︰「老爺已經三天水米未進。」zVXC。
有一天街上出現派米的場景,而蘇月如親自指揮,組織大家排隊領米,每隔一段時間,蘇月如就會無償發放一些東西給百姓,以致百姓們都稱她為活菩薩。
「施主們莫要驚慌,沐施主只是過度悲傷,日有所思,陷入夢魘,並無大礙,老衲為他開些安神的藥,但心病還需心藥醫,靜岸走的太突然,對他的打擊頗重,施主們該多多開導,幫他早日擺月兌情劫。」
芷月遠遠的跪在旁邊,默默請求著蘇月如的原諒,但她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再也沒有回答。
「月如,你怎麼不進——」沐雲濤激動的走向門口,剛邁出兩步,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丫鬟嚇的托盤掉在地上,轉身跑出去叫人,「來人啊,老爺暈倒了!快來人啊!」
「阿彌陀佛,王爺,不必客氣,靜岸是我佛的俗家弟子,為她超度早登極樂世界何須言謝,王爺節哀。」玄真剛要上馬車,想起什麼,又轉回身,「靜岸所中之毒為砒霜,地牢中的楊施主亦是如此,另外老衲已檢查過,水壺里的水含有砒霜。」
「你也好幾日沒休息,身子能吃的消嗎?」墨天弦見她憔悴萬分,臉頰都凹陷了下去,沐雪慧笑笑,拿過椅子,坐在床邊,雙手握起父親的手。
出殯這天,全城百姓都在街兩邊送行,出殯隊伍經過時,百姓們紛紛跪下,很多受過恩惠的痛哭流涕,一時間哭聲震天,天地變色,早上還有太陽,這會兒卻淅瀝瀝下起雨來,仿佛上天也在哭泣。
走到門口,踫到沐雪慧的丫鬟,墨天弦吩咐她去拿些吃的送到屋里,然後讓沐乘風先去休息。
沐雲濤沒有去,三天時間,他就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里面布滿血絲,站在窗前,遙望著陵地的方向,心中默默傾訴︰月如,你好絕情,撇下我一個人走了,從今後不用再受疾病痛苦,可我離不開你啊,你累了,好好休息,孩子們交給我,等著我——
丫鬟哭了,老爺太想念夫人了,老爺對夫人的好,大家都看在眼中,夫人走的這樣突然,老爺整個人都垮了。
「表哥!娘已經死了,我怎麼能休息!」沐乘風煩躁的一拳砸在旁邊的一棵大樹上,指節磨破出血,他卻渾然不覺。
沐雲濤緩緩轉過身,吃驚的睜大眼楮,欣喜的看到蘇月如站在門口,笑吟吟的看著他說︰「雲濤,我回來了。」
雖然下雨,卻沒有一人離開去躲雨,一直到城外的陵地,出殯隊伍後面跟著百姓們長長的隊伍。
玄真開好藥方交給管家,帶著弟子要回寺里,墨天弦親自送出門︰「多謝大師為我娘超度,幾日來讓您費心了。」
守在床邊的沐雪慧發覺父親的不安,想喊哥哥,嗓子卻發不出聲音,急忙回身去拉他,沐乘風正在听玄真說話,見她焦急的用手指著床,眾人紛紛圍過來。
沐雪慧瑟縮了下,手腳發涼,怯怯的看著他們走向門口,將頭靠在父親身上,難過的要死干澀疼痛的眼里卻流不出一滴淚水。
僅僅十年,青州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百姓們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大家冒雨來送葬,表示自己的一點心意。
「月如!」沐雲濤輕聲喚到,她站在門口,身上穿著第一次見面時的白色留仙裙,面賽桃花,美目含羞帶怯,「月如!」
侍奉的丫鬟端著熬好的米粥進來︰「老爺,您喝點粥吧。」
沐乘風怒斥︰「混賬!為何不早來報我。」
大鬟手麼。墨天弦讓丫鬟下去,看了眼沐乘風︰「你為難下人做什麼,發脾氣有什麼用?!以後舅舅身邊不能離人,你們兩個都下去休息,這里我來守著。」
沐雪慧干張嘴,說不出話,用手指指父親,又拍拍自己的胸口,意思她來守著就行。
沐雲濤做了個夢,夢里回到二十多年前,和蘇月如第一次相見的情景,她還是那麼美,兩個人一起幸福快樂,有了兒子又有了女兒,她卻忽然要走,只說要他自己保重,他拼命的奔跑,卻始終追不上她。
他們愛戴這個善良的女人,十幾年前,青州地處偏遠,官府憑著天高皇帝遠,搜刮百姓,民不聊生,青王來以後,當街斬殺了貪官污吏,宣布免除五年賦稅。
沐乘風走過來︰「表哥,父親最疼愛妹妹,就讓她守著吧,娘是中毒死的,我們一定要找出是誰下毒,為娘報仇!」
墨天弦明白他的感受,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乘風,傷心的不只有你,娘一定不希望我們垮掉,地牢里終究發生什麼,只有雪慧和芷月兩個人,可你看雪慧的樣子,她能說出什麼,芷月也是如此,給她們點喘息時間,你看著雪慧,問問她,我去找芷月,你放心,我一定會給娘報仇!」
沐乘風無奈的點頭︰「我去看看爹。」
回來的路上,墨天弦讓幽明派人去城里秘密調查,砒霜這種東西不是隨便賣的,規定必須有記錄。房間的門開著,墨天弦狐疑的走進屋里,芷月背對著門口坐在桌邊,手里拿著兩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