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里有怪,這對趙錢來說不是好消息;湖里除了怪還有古怪,就更不是好消息了。吧手機小說站點(.)探到湖怪之後,趙錢又繼續把剩下的遠望符悉數放出,結果沒有一張能突破六里半處那湖怪的攔截;可要是繞路的話,又飛不了多遠。所以最終,等他把一打遠望符全都用盡,也還是沒有看到湖心的黑暗中,到底有什麼東西,在最初見面時吹了口冷風給他。
于是趙錢空著雙手嘆了口氣,懊惱地一拍腦袋︰「唉!看來這次別想弄明白了。十里的遠望符繞不過那湖怪的攔截,等我修為再上去些用更高品質的來探吧。」
說完他打了一壺沸泉,往丹房遁去︰「不過好在之後那幾次,終于讓我看清了湖怪的樣貌,不然這一打遠望符可就買虧了。」
說著他眼前浮現出一條形似巨蟒,又似巨鰻的怪異生物來,從爆炸般翻起的水花中探出一截身子,張開黑洞也似的大嘴一口吞下遠望符,大嘴後面更有一對炭火般的眼楮,在黑暗中拖出兩條猩紅晃眼的光線。
「那體型,那凶猛程度,比混珠有過之無不及啊!未入妖途,就已經長成這般模樣;要是有緣修行一場,必然是條獨霸一方的巨妖啊!」
趙錢感嘆著。他這麼說,可不是贊那湖怪天生雄健;相反,在看清那湖怪樣貌的時候,他就已經暗下決心,一定要找機會除掉這東西!不管咋樣,跟這麼個怪物比鄰而居,趙錢心里可一點都踏實不起來。
不過悲催的是,雖然這東西不是妖,可以趙錢現在的實力,也不敢輕易去找人家麻煩。就憑那體型,就憑那張大嘴,就憑那凶狠的性子,趙錢要收人家也得打三分小心。何況人家在這湖里呆了指不定多少年了,地利上佔著絕對優勢,再加上那湖心黑暗中依舊不知是什麼的神秘存在……趙錢要是主動進剿,還真不一定鹿死誰手。
不怕強,就怕盲啊!知己知彼,三千埋伏能勝三萬大軍;盲目應戰,十萬精兵也能滅得稀里糊涂。——戰斗,永遠都不是簡單的力量對比。
所以,一切都得等他修行再上層樓,將湖中情況打探得更清楚之後,才能繼續……
「修行啊!怎麼才能快點、快點、再快點啊?!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還要回地球哪!」
于是他最後感慨一句,點齊了材料,揭開爐蓋,開始攻克和合凝露。
而就在他感嘆自己實力不夠,做什麼事都束手束腳的時候,頭頂地面之上有一張細長的土黃色紙條飛臨文山里上空,轉了一圈,然後折向西方,沒入湖山小嶺植被茂盛的山坡中,鑽透山石,來到趙錢開闢的洞府,靜靜地落在了那張品質上佳的漢白玉茶幾上。
一個晝夜過後,趙錢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地層深處回到洞府,一眼看到這張紙條,趕緊拈起來讀了一遍,隨即饒有興趣地挑起了眉毛。
只見紙條上寫的是︰「趙老弟,近日江北多處鬧起尸禍,時間與旱災之發生幾近重合。愚兄已極力平定,然沾染鄉里甚多,無暇全顧,煩請老弟出山相助。尸禍于夜間多發,多為白僵,實力平平,然數量較多,老弟善加小心。愚兄行走東部,老弟可往江北西半部去,為民除害,兼查災患,共勉,共勉。」
趙錢讀過之後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周大哥,一踫上擾民的事,就急得什麼似的。自己托銀蓮提醒他遍查江北,看來他查到這個尸禍之後,又不由自主忘了重點所在。既然尸禍與旱災在時間地點上都重合,肯定互為因果;而幾只白僵,又不是什麼厲害鬼怪,還能比連月久旱更危險?當務之急是趕快查到旱災的根源,予以解除,尸禍多半就會隨之消亡了。這老哥肯定是見百姓為僵尸所害,便急眼前小禍而忘了背後的大患。
「既然俗世間鬧了白僵,劉老六那家伙肯定不會深入追查;周大哥那迂腐性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抓住重點……說不得,看來還得我親自跑一趟了。」
說完他翻轉手中紙條,提筆在背面寫下「接獲手示,敬悉兄意。弟即日動身江北,兄請寬心。」幾個字,然後翻動嘴唇念了幾句咒語,同時兩指一彈,便見那土黃紙條似被灌注了生命般飛射出去,直出洞府往北而去。
「真是高品質的傳書符。周大哥這手制符的本事,如果好好開發,未嘗不能賺大錢,還用他去種什麼靈草?可惜他全部心思都放在百姓身上,其余皆不顧及,唉——」
趙錢說著嘆了口氣,回臥室往石床上一躺,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銀蓮姐,你可有得熬嘍!——累死我了,先睡一覺再說!」
……
湖山小嶺以北,過了蕖江河谷,便是又一片綿延無盡的山脈。其間高者千余米,溝壑無數溪湖遍布,仙俗雜處。那煙雲繚繞的鐘靈之處,多有修士洞府;那地勢平坦的山間谷地,不乏繁華村鎮。這地方雖然也屬于南夷境內,但因為有以東祈仙山為首的九大修仙門派坐鎮,天庭下派的仙官也要多些,所以較之湖山小嶺一帶更顯繁榮富庶,趙錢文山里所在的蕖江南岸跟人家就更沒法比了。
此時的趙錢身著一襲淡青色棉布儒服,站在其中一個村口。他右手搭在眉上擋住中午熾烈的陽光,抬頭看著一個由筆直杉木搭就的三丈高的牌坊,牌坊上橫平豎直地寫著「封家集」三個字。正當他心里想著︰「這牌坊倒威風,回頭給我文山里也樹一個」的時候,旁邊有個身板壯實的年輕後生對他說話了︰
「趙公子,這便是那封家集了。你別看它現在不大,幾十年前也是這一帶最火的集市。我听我三姨夫說,他小的時候,這封家集還是一月一開,方圓三五十里的莊戶都過來買東西。可是後來不知犯了什麼沖,鬧了一陣瘟病,集就散了。如今留在集里的,都是以前開買賣的生意人,祖墳都安在這兒了,實在搬不得,所以有的種地,有的推車挑擔走鄉串里,過了這麼幾十年,倒也安生。誰想到……唉!」
後生滿臉悲憫可惜的神情。確實,旱災加上尸禍,這危害可不比他說的那場瘟病小。封家集幾十年前由榮轉衰,現在好不容易攢回點生氣兒來,卻又踫上災禍,讓人怎能不心焦?
不過這樣的災禍現在不只封家集,整個江北方圓六七十里地方都陸續出現了。旱災是覆蓋百里的,連江南也逃不過;而尸禍,卻是逐村蔓延,如星星之火愈演愈烈。趙錢在江北行走幾日,打探了好幾個村子,問過了無數個人,才將突破口選在了這個封家集。原因嘛……
就是後生下面要說的話︰
「趙公子,這封家集鬧尸禍最早,而且鬧到現在,里頭的人不但不想辦法除害,反而主動向那些僵尸祭拜,還到處宣揚,說只要其他人也像他們一樣,誠心拜祭那個什麼青蟬老祖,而且每個月都給他獻上一個活人,就能免受災禍,還能得道成仙!這、這不瘋了嗎?!趙公子,我三姨一家住這兒,也跟著走火入魔了,我妹妹來串門,他們竟然扣下她不讓走,非讓她也跟著拜那青蟬老祖。我去搶人,不但沒搶到,差點連自己都回不來了。趙公子,你剛開始說你會道術,我還不信;後來看你收了僵尸,才知道你真有道行啊!拜托你一定要救我妹妹出來,不能讓她跟著這封家集一塊兒毀了啊!」
後生急得抓住趙錢的袖子,滔滔不絕面紅耳赤的。趙錢卻看了看他眉目分明的臉膛,心說︰既然哥哥長得不錯,那妹妹多半也是美女了。英雄救美可是我多少年的心願哪,怎麼可能推辭?嘿嘿——
于是他抱拳躬身,把心頭的邪念轉化為臉上無比真誠的笑容,對後生道︰「兄長放心,小弟一定竭盡所能,解救令妹及封家集人月兌此災厄。兄長,此地不宜久留,還請先行回去,我自會進村尋找令妹。」
後生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麼,掉頭就順原路疾步走了。趙錢抻了抻被後生捏皺的衣袖,轉身反剪著手大步進了村子。
「事情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不但有美女救,連邪教都出來了。嘿嘿,我有預感︰旱災和尸禍的緣由,就著落在這封家集了!」
心里這麼念著,趙錢來到一處民宅門口。這幾天他扮成一個外出游學的書生樣子,行走江北俗世間,聲稱自己所學駁雜,略同道術,已經經過好幾個村子,幫它們滅了搗亂的僵尸了。所以一進這封家集,他就立馬感覺,這個村子果然跟其他鬧尸禍的村子不一樣,當真是古怪非常︰
烈陽高照的正午,村中大路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不但沒有人,連雞、狗都沒有,甚至听不到人說話,也听不到雞鳴狗叫聲!要不是左右屋舍還算整潔,腳下道路還算干淨,多半就讓人以為是個了。
要知道,尸禍于夜間多發,僵尸怕陽光、火焰、雞鳴、狗叫,這些是常識,尋常百姓都知道。所以要是某處鬧起了僵尸,人們都會多養雞狗,而且出行勞作,也肯定在太陽落山前回到家里,關門閉戶屏息凝神,一動不敢動地挨過一晚上,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了,才敢出動。所以一般鬧僵尸的村子,那是太陽越毒人越歡實,因為心里覺得踏實。這封家集鬧尸禍最早,大中午的卻一個人都不出門來,雞、狗也不見一只,說不古怪那才見了鬼了。而且,俗世間的尋常百姓感覺不到,但趙錢身為修士,卻一眼就看出來,這封家集整個村子上上下下,都彌漫著一種特殊的氣息,那就是——
尸氣!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午時陽氣正盛之時,村子里卻依然有著揮之不去的尸氣!
而且,這尸氣的感覺……
趙錢微闔著雙眼細細體會了一下︰嗯,這尸氣中確實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很熟悉,再熟悉不過了,可又不全像……到底是什麼呢?
「是什麼呢……」
于是他嘴里喃喃著,臉上卻掛起笑容,抬手篤篤地敲響了面前的大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一張長滿皺紋的僵硬的臉來。這張臉瘦得皮包骨頭,顴骨處映出兩團病態的黑暈,嘴唇蒼白干裂,雙眼露白,呆滯無神。要不是他身上還有點兒活人氣息,趙錢可能直接就祭出丈地尺把他當僵尸給削了。此時這張僵尸臉瞪著一雙甲亢眼啞啞地問趙錢︰「你是誰?」
「在下趙錢,是游學的書生。」
甲亢眼繼續瞪著︰「來干嘛?」
「特來拜青蟬老祖。」
甲亢眼難得地眨了一下,瞳仁深處似乎突然空洞了那麼一瞬,然後就拉開大門讓進趙錢,帶他往屋里走去。
走進大門的時候趙錢四下瞟了一眼,才發現左右各家各戶的門縫里,都有那麼一張僵尸臉,瞪著一雙甲亢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這戶人家就是那年輕後生給指的,扣下了他妹妹的三姨家。趙錢一進屋,就覺得這屋里又陰又黑,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窗戶都讓被褥給擋上了,大中午的只透著些蒙蒙亮。趙錢眼楮早已不是凡人視力,也不用適應光線,左右一掃就看出,這家里七八口人已經都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樣子,此時正統一而有默契地,瞪著一雙雙甲亢眼盯著自己。——只有一個女孩除外。
他朝那女孩走去。這家七八口人都呆在堂屋,或坐或站或躺,也不揀地方,也沒有旁的動作,更沒有一句話,陰森死寂宛如身處墓中,顯得詭異無比。那女孩穿一身花布衣服,瑟瑟地蜷在一個牆角,前面坐了兩個僵尸臉,分明是守著她。趙錢知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于是走過去想拉女孩起來,卻見那兩個僵尸臉立馬起身擋住,瞪著他問︰「干嘛?」
趙錢哪有空跟他們廢話,略一揮手使個隔空控物的法子,便把兩人一左一右釘在了牆上。身後其他人見狀,都嘴里嗚嗚呵呵地起身想沖趙錢撲過來,卻發現雙腳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被埋進了地里,扎扎實實地一動不能動。趙錢本想找幾個村里人問問情況,現在看來這些人早就神智不清了,只有面前的女孩還算明白,于是他便小使御土術,將一干人先行困住,省得他們搗亂。
然後他抓起女孩手腕,一路拉進里屋,伸手扯掉窗戶上的被褥,把女孩放在炕沿上坐著,然後捏著人家的小手就不松開了。
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弄得有些懵,乍見陽光又把她晃得一時睜不開眼楮,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呆呆地看著趙錢道︰「你、你是誰?」
趙錢滿臉笑容︰「我是神仙,來救你的。」
女孩愣了一下,隨即想起剛才堂屋里發生的一切,突然叫道︰「你、你真是神仙?!」
趙錢微笑不語。他可不是在裝逼,而是頭一回跟一個活生生的女孩離得這麼近,拉著人家軟綿綿的小手,看著人家水靈靈的大眼楮,離自己不到半米遠……哎呀豈能不好好享受這一刻,哪還有工夫說話啊!
不過女孩子對這方面都是比較敏感的。趙錢雖然是神仙,但此時渾身散發出的那股紅塵猥瑣男氣息,早蓋過了他那點仙家風範。于是女孩心里不由嘀咕一聲︰「這個神仙蜀黍好怪哦……」然後小臉一紅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去。
可趙錢哪里肯讓?他死乞白賴地捏著人家的小手,嘴上卻大義凜然地道︰「別動!你中了尸毒,我在給你解毒呢!——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于是小蘿莉不能免俗地被糖果騙了︰女孩確實中了尸毒,不過還不重。趙錢催動靈力自女孩入體內,尋到尸毒,將之逼出體外,然後又牽著這絲靈力在女孩周身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中緩緩運行,替她調理起來。女孩凡胎,哪受過這種待遇,頓覺周身輕靈,髒腑溫熨,皮膚也更加柔滑,連呼吸都好像一下子芬芳了起來。女孩舒服得雙眼微闔,唇間不覺吟出「嗯」的一聲,直要蝕骨,把個趙錢听得差點氣息紊亂。
「行了行了,趕緊收手,再玩下去可就大發了……」于是趙錢急忙收攝心神,在心里告誡自己︰「來這兒還有正事兒呢,先辦正事,先辦正事——」
然後他對女孩道︰「你體內的尸毒還不算重,不過堂屋那些人可就不一樣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村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女孩眨了眨眼楮。身上還是舒服得緊,體內有股熱流在緩緩流動,時而沖擊時而輕撫,沒有漏過一寸地方。她有些受用,有些緊張,又有些不可抗拒地體味著這股熱流,腦子里有些迷亂不清,卻還是開口答道︰「尸毒……原來是尸毒……他們,他們都去拜那個青蟬老祖,每天晚上都去……那兒都是死人,都是僵尸,肯定是在那兒中了尸毒……」
女孩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體內那股熱流已經竄到了她身上那個最隱秘的地方,那兒頓時變得又潮又熱,她自己也不由闔起一雙美目,兩頰桃紅,全身繃緊,有些頭暈目眩,卻又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她還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是覺得這一切好舒服,好誘惑,前所未有地舒服、誘惑,讓人不由自主想要墜入其中,感受得更清晰些,更強烈些……
趙錢看著女孩以一種享受的神態說出了死人僵尸的事情,不由一陣無奈。他也不想這樣,可是行功行到那里,他也不能斷了啊!女孩凡胎一具,仙家靈氣入體,如不行滿周天,必定有所反噬,後患無窮;可若要行滿周天,就躲不過丹田、會陰這些穴位。俗世人煉氣功,行氣時經過這些穴位,尚且會有反應,何況女孩這麼敏感的身子,自己這麼強烈的刺激呢!——呃,這話說得容易讓人誤解。不過毫不夸張地講,女孩的身體經過這次靈力滌蕩,已經徹底被改造過,從此雖不能說百病不侵,也足以延年益壽,輕輕松松活個古稀之歲是沒有問題了。這對這個水靈靈山桃也似的鄉下姑娘來說,也算天大的仙緣了。
于是趙錢一邊繼續催動靈力撫模著女孩全身上下,一邊心里念道︰「村里人每晚都去拜那個青蟬老祖?那今晚我就跟去看看,這老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