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餐廳,夏妍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早餐,時不時地偷瞄幾眼長桌對面的赫連宸。
他若無其事地切著煎蛋,目不斜視,心無旁騖,撩起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起身離開。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甚至連一個眼神,他都舍不得賞賜給她。
她想喊住他,嘴巴地開合了幾下,終究閉了嘴,收了聲。
她該問些什麼?
問他,為什麼恨袁天宇?與她無關!
問他,怎麼對付袁天宇?她無權知曉!
問他,為何不好奇她不走?他不在乎!
……
明明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浪費唇舌?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樓梯的拐角,她才回過神,自嘲地一笑。明知他的絕情,她卻像個傻瓜般,一次一次地去驗證這殘酷的答案,直到自己傷痕累累,仍在執著。
不久,袁天宇屁顛屁顛地來找他,直接被帶去了書房。
她一時好奇,跟了上去,卻被千葉攔在門口︰「少女乃女乃,請回房!」
「千葉,我就瞧一眼。」她想知道,袁天宇在搞什麼鬼,非常想知道。因為,除了恨,她更不希望某個人受傷。
「李嫂,送少女乃女乃回房。」千葉神色凝重,仿佛在告訴她,他不會講一絲情分。
「千葉,那個不是好人,叫……小心」她焦急地提醒,卻在說「赫連宸」的名字時,驀地頓住,猶豫地補了「小心」兩字後,便怏怏地轉身。
回到臥室,去了陽台。暖暖的陽光,清新的空氣,淡淡的薰衣草香,她很喜歡這愜意的生活,簡單,但幸福。
可惜,她此時的心,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
——救命!救命!……
——妍兒,快跑!
呼救聲,哀號聲,湮沒在漫天的大火中,染紅那凶手的臉,有幾許可怖的猙獰,一如此刻暴露在陽光中的丑惡嘴臉。
那得意,那笑容……夏妍微微一怔。
樓下,袁天宇懷抱著黑色的皮箱,鬼祟地向大門口跑去,開門上車。
她想喊住他,她想質問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為什麼害她家破人亡都不夠,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突然,一聲巨響,火光沖天,黑煙裊裊,整輛車被炸得七零八落,碎片散落得到處都是,燃著火苗,好像要耗盡所有的生命。
她瞪大了眼楮,雙手捂著嘴,生怕自己會驚叫出聲。她想逃跑,腳卻不听使喚,好似被死死地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砰……」又一個爆炸,她使了全身的力氣,微微地向後退,無意間,撞上一個暖暖的懷抱。她遲鈍地回頭,驚恐的雙眼,撞進他深邃不明的眸子中,心頭一緊,慌忙躲在一邊,怔怔地盯著赫連宸。
——這輩子,我不會再踏進這里!
當她咬著唇,將離婚協議書給他,他曾如此說過。因為,他討厭她,討厭她待的地方。
如今,他赫然出現在這里,恍若對一切都無動于衷,只是直直地望向大門口。
「為什麼?」淡然如水。
問,卻沒有一丁點疑惑。
他沉默了片刻,緩緩地吐出三個字︰「他該死。」
他是該死,可罪不至此!
他是真的恨!
她恍然大悟,又添了幾分訝異。
因為,夏妍?曾經的自己?
她懦懦地向他挪進了幾分,手指糾纏著,思忖著,慢慢地仰起頭︰「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