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而來的疼痛,仿佛更證實了夏妍心中的猜想。她不禁變了神色,好奇,疑惑,氣憤,復雜得連自己都弄不清,這一刻,她究竟在想什麼。
——宇,妍妍剛去杜氏找你了,在門口,看到我們了。
——當然沒有承認。我跟她說,我們一直在宴會上,從未離開過。她現在在我這,你有時間就過來把她帶回去吧。
接到衛潁電話,杜浩宇是高興的,至少他的妍妍有那麼一點是在乎他的。這是第一次,她問他的行蹤;這是第一次,她也會像個多疑的老婆,神經兮兮地質問自己的老公,有沒有在外拈花惹草。
「當然在宴會上,忙完剛到家就接到衛潁的電話,就知道跑來打擾人家。」他伸手親昵地捏捏她的小鼻頭,會心一笑。
夏妍不語,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的雙眼,滿月復不解撞進他清明的眸子中,更大的問號在腦中產生。原以為他是心虛,現在卻又如此淡定,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妍妍,你會關心我的行蹤,證明你在乎我。對于這點,我很高興。」杜浩宇自然流露的興奮,讓她一怔,不動聲色地抹去她心中的疑問。
良久,夏妍才緩過神,甜甜一笑。
杜浩宇望著那張笑顏,有片刻地愣神,好似一股竄過心髒,一片悸動︰「妍妍,我們回家,好不好?」
「嗯。」夏妍點點頭,被他牽著離開。轉身間,她沒看到衛潁的臉因嫉妒和憤恨而扭曲,也沒看到變形的容顏上劃過的譏諷。
果然,小白兔永不是老狐狸的對手。
一輛黑色的法拉利,在車流間,風馳電掣。
一陣「哧」的剎車聲,車子穩穩地停在赫氏集團門口,揚起陣陣塵土。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將鑰匙交給守在門口的千樹。
「北少爺。」千樹接過鑰匙,將男人送上電梯,才回頭停好車。
電梯到了88樓,顧北徑直走向總裁室。推門而入,他就見到穆西妤在跟赫連宸匯報什麼,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安靜地等待。
忙碌著的兩人,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依然忙手上的工作。
等匯報完畢,他緩緩地起身,走向辦公桌後面的赫連宸,還來不及開口,就被穆西妤搶過話︰「北,這麼快就回來了。」那些交易,起碼在再需要一倍的時間,這人的手腳,真是利落得令人無語。
「你要放假。」簡短干脆,四個字帶過自己回來的目的。
顧北是個孤僻到幾乎不會說話的人,直到遇見赫連宸。在他身邊做事,學會了言語,也學會了周旋,只是話不多,每次只有四個字,簡單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穆西妤對他的習慣不甚好奇,卻對他的話十分不解︰「我放假?誰說的?」她自己都沒這個打算,估計連肚子里的蛔蟲都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蘇總知道。」顧北依舊面無表情,卻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語中的地回答了她心中的問題。
穆西妤暗罵一聲,要不要猜得這麼準啊?她一臉不爽,被猜到心思而不爽,更因為那個人而不爽,也學著他的樣,簡單的四個字︰「關他屁事。」
赫連宸低垂著頭,埋首在文件中,一副我完全看不見听不見的模樣。
顧北挑眉,卻也不言語。
「呦,終于看到一號表情了。」穆西妤感嘆一聲,食指輕輕撩過他稜角分明的臉,身體往他身上蹭了蹭,笑得風情萬種,「小北北,那男人太無趣,還不如你可愛。」
她撩撥著,心中暗想,讓你諷我,就讓我們看看你多樣的表情。
可是,顧北仿佛沒事人一般,不起一點波瀾,甚至連呼吸都平穩得沒有一絲紊亂,說話間也不帶一點變化︰「會起反應。」
穆西妤不解地一怔,卻被抓住了手,往他探。還差幾厘米時,她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飛快地拍掉他的手,收回自己的手,嫌惡地東擦擦西抹抹,生怕沾了不干淨的東西。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撂了句就轉身走向沙發︰「不玩了。」
顧北視而不見,對她的反應毫不在意,只是安靜地站著,一眼不眨地望向赫連宸,仿佛一個忠誠的士兵,等待著首長的指示。
赫連宸抬頭,只一眼又垂眸︰「查過沒有?車禍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個司機的身份是什麼?」
穆西妤風輕雲淡地望著兩人,突然發現,跟北相比,宸有趣多了,至少能把話說完整了,說利索了,不像某人,冷淡得仿佛機械,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她這麼想著,不禁吹了個口哨。
顧北斜著眼,余光掃過她,帶著幾許凌厲,復又平靜地匯報︰「查過,死士。」他停頓了幾秒後,淡淡地補充了四個字︰「沒有身份。」
穆西妤一驚,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禁一陣月復誹︰「恐怖的人。」但在瞬間,她轉念一想,那算是他的第二號表情,不由地佩服起自己。
可惜,腦筋慢了,手也慢了,不然,拍下證據一定很值錢。
赫連宸頓了頓,停下手中的工作,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仰頭望向站著的他︰「有沒有從杜浩宇那邊查那個人的身份。」
經一提醒,顧北好似恍然大悟,不待他吩咐,就微微一欠身︰「沒有,再查。」話落,他轉身出了總裁室。
赫連宸疲憊地往椅背上一靠,只兩秒便迅速起身,抬步邁向門口。
兩人的動作都快得驚人,等穆西妤反應過來,馬上起身時,兩人已消失在視線中。她匆匆追上去,沖著他們的背影喊︰「你們去哪?」
「醫院。」赫連宸回答了聲。顧北卻好像完全沒听見般,沉默地往前走。
醫院?去做什麼?
穆西妤怔在原地,腦海中疑惑滿布。直到電梯開了又合,兩人徹底消失,她還沉浸在不解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