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曉,鎮頭王家莊豆花店剛開門,就迎來了兩位客人——
男的精神奕奕,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爽利勁兒,反觀旁邊的女孩子……耷拉著腦袋,頭發微亂,眼眶下掛著淡青色的眼圈。自從不青鎮大力發展旅游業後,清晨就經常出現這樣的奇異組合,老板老王看多了自然見怪不怪。嘿嘿奸笑兩聲,就去給客人準備食料了。
這邊,夜禍害見老王走遠,抱胸搭眼瞅對面的叢容。犀牛精眼圈紅紅,一頭漂亮的黑直順也亂糟糟地披在腦後,早沒了往日的風采。她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懼中走出來,咬牙渾身還在微微發顫。
夜離翹著二郎腿哼道︰「我沒太多耐心,要是吃了早飯你還不肯把昨晚的事情說出來,以後就留在不青鎮不用回去了。」
听了這話叢容如臨大敵,猛地起身拽住夜離胳膊哀求︰「不要——」想到昨晚那個人的氣息,犀牛精又抖了抖肩膀,往日的傲煙消雲散。雖然,昨晚那「人」沒有過多動作,只是控制了她的身體,但叢容憑借妖怪本能還是察覺到了對方的可怕和強大。要是在被對方再找到……絕對比留在夜大王身邊危險千倍百倍!
叢容抽抽,俯首稱臣道︰「我錯了,以後再不敢逃了。我們簽了血契,你不能把我單獨丟在這!」
「那麼,」夜禍害揚眉,聲音低沉而迷惑︰「昨晚你看見了什麼?」
想到昨晚的事情,叢容埋頭又默默噤聲了。與此同時,老王最拿手的牛肉豆花腦也上了桌,望著白女敕女敕、熱騰騰的豆花,叢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晚那個小正太。說起來,昨晚也是自己倒霉——
彼時母犀牛精趁著陸薇睡夢之際,卷行李偷偷離開。原本她是打算一路向西,回老家搬救兵,可一出客棧就駭了跳︰小鎮古樸的卵石路上,三三兩兩的鎮民「閑逛著」,所有人手上都提著只紅燈籠,眼楮卻緊閉,儼然一副夢游的模樣。
「難道這小鎮真有鬼怪作祟?」叢容撅嘴自語,想了想切道︰「沒意思∼」話雖這麼說,可還有一句話叫做好奇心害死貓。事實證明,好奇心也可以害死犀牛
叢容雖然不學無術,除了和家世好以外一無是處,但她憑借天生的妖力,卻能輕易感息到別的種族無法察覺到的氣息。大紅燈籠里淡淡彌漫出來的氣息讓她遲疑,這味道似有若無,說是妖氣又干淨無垢,說是神息又沒有一般上仙身上討厭的酸味,所有夜游的鎮民身上反倒籠著股淡淡的清香。這味道實在讓叢容太好奇,不知覺下,她就循著這氣息一路往北,終于在不青山山腳找到了氣息的源地。
不青山山腳,有株一米來高的梨花樹。雖然已至六月,梨花卻依舊盛美。一樹梨花一溪月,恰是叢容眼前所景。靜謐的月光淡淡籠著一樹雪白似錦,幽美淡雅。樹下佇立一白衣少年,縴瘦羸弱,絕美的俊顏略有有些病態的蒼白,看模樣,不過十五六歲。
他的身前排著長長一隊持燈籠的夢游者,不同于街上游走的人,這些夢游者是睜著眼的,少年一一為他們點燈後,他們便閉眼自行離去。叢容見狀定在不遠處發呆,這種法術她知道,名叫——魘。
小妖們用妖術惑住人類,將他們勾來偏僻之地吃掉。稍微妖力強一點的,還可以用魘術上人類的身,操控對方的肉身。但像眼前少年這樣,利用燈籠惑住人類的,叢容倒是聞所未聞。
深呼口氣,母犀牛精道︰「我猜他是先用魘術把人類勾到樹下,然後用燭光延長魘術的時間吧?所以只要燈籠滅,人類就恢復自由了。」夜禍害托腮凝望著街道,似乎根本沒听叢容在講,良久才拖音嗯了聲,斜目道︰「後來呢?」
叢容怔了怔,如炸毛的貓般道︰「後來你不就知道了嗎?他發現了我,然後我就也著了魘術。」
夜禍害聞言上下打量番犀牛精,嘴角上揚笑得陰陽怪氣︰「是嗎?」
叢容咂舌,心虛地眨眼︰「當然是!」
「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色心不改才是真的,」夜禍害毫不留情地拆穿叢容,抱胸嘖嘖搖頭︰「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痛?你是不是看見別人少年長得有幾分姿色,就在心里盤算,既然季勻那塊老豆腐啃不動,干脆啃塊女敕的?哦,好可惜,女敕的也不好惹。嘴沒偷到,還差點把自己也搭進去。」
「你你你!!」被當面揭穿,母犀牛精怒火中燒,偏偏又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得罪夜離,只得在原地又拍桌子又跳腳。這頭叢容鬧得厲害,夜離卻將頭再次轉向了店外,剛才還掛在嘴角的笑意消瞬即逝。
此時太陽已完全露臉,洋洋灑灑地照耀在這座寧靜而祥和的小鎮上,毫不知情的人們又開始勞作一天。夜禍害眼見這一切,眼眸漸漸深邃。
梨花、少年、燈籠……
是那個人在搗亂吧?呵,終于又要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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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夜離和叢容在豆花店吃早飯之時,薇薇和南弦也已經爬到了不青山山頂。
可兩人一到山頂,就徹底傻了眼——
寬闊平坦的公路,錯落有致的酒店客棧,還有一排排整齊的大巴……不青山海拔不過幾百米,山頂卻有難得一見的雪谷溫泉。近幾年在政府的輔助下,這里已經完全開發出來變成了旅游勝地,早沒了當年的影子,又要去哪找千頭佛被封印的地點?
南弦在山頂逛了一大圈,也只得無奈道︰「對不起,薇薇,變化太大了……原本還可以循著千頭佛的氣息找找,可是現在到處都是人類的氣味,被破壞了——」
陸薇嘆了口氣,其實,就算找到那個地方她也未必能想起什麼,倒是辛苦了呆萌獸一路背自己上來。她正想勸慰兩句,忽然一個念頭劃到腦子,亮眸道︰「不是說之前不青山還地震過一次嗎?會不會就是千頭佛逃出來時惹的動靜?或許震源就是千頭佛被封印的地方?」
小呆龍搖頭,「千頭佛雖然被封印在不青山,但山洞不過是一個入口,真正囚禁千頭佛的地方是在別的空間。不然,不是哪個村民不留神就可能解開封印了嗎?它逃出來,不可能導致這里地震。」
薇薇泄氣思忖,「這麼說,地震和它沒關系,把它放出來的也肯定不是普通人。」南弦頷首,兩人懨懨然正打算打道回府,薇薇就感覺腰間冰涼一片,似乎還有些微微震動。埋首模了模外衣口袋,陸薇不禁咦出聲,將已變成玉石的小烏龜輕輕托在手掌里,兩人就見玉石龜竟渾身閃爍著奇異的晶瑩光彩,如手機般輕輕震動著。
自從小烏龜變成石頭後,陸薇就時刻關注著它的變化。這次來不青鎮,想著家里沒人,她也就一直將玉石龜隨身攜帶著。可直到上一秒,它都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現在這是……
薇薇咬住下唇︰「它好像變成冰了,好凍,會不會化掉?」南弦將玉石龜放在自己手里,反掌握住薇薇另一只手。陸薇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手凍,忍不住揚唇︰「小烏龜想跟我們說什麼?」
正說著,玉石龜忽然極速地旋轉起來,片刻才緩緩停下來,而龜殼上出現了一個箭頭。一時間,陸薇和南弦面面相覷。想到上次兩人被千頭佛追命的情景,陸薇默了默,終道︰「或許……它知道千頭佛封印的具體地點。」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我要努力碼字才成!!!!!
不能再荒廢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