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日睡醒後,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發現竇瑪瑪和自己阿瑪都沒理會自己,唯有乖乖爬起來,穿上小衣袖,綁衣服帶子的時候,踫上麻煩,綁得歪歪扭扭的,但勉強算是穿好了衣服。爬下床,顛顛地跑到屋外,看見阿瑪坐在竹凳上摘菜葉,章日飛快撲過去。
「阿瑪。」把小臉蛋埋在南淑懷來,蹭啊蹭啊。
「起來了?」南淑捏捏章日身上穿的衣服,還算厚實,看見系得難看的扣子,南淑忍住笑,解開,示範一次給章日看,「衣服帶子要這樣系,才好看。」
「阿瑪幫我系。」章日典著小臉,不願意學。
「小日長大了,要學會自己系衣服帶子,不單要自己系,還要幫弟弟穿衣服。」
章日歪歪腦袋,不樂意,小身體蹭蹭南淑胳膊,腦袋埋在南淑肩膀,就是不肯學。
南淑推開小孩子,「洗臉刷牙,然後叫弟弟起床。」說著,南淑繼續收拾菜葉子。
章日又磨蹭了一會兒,見南淑沒再理自己,唯有虎著小臉,蹬蹬跑到廚房旁邊的水池,兩手捧起一捧水,隨意刷刷小臉。冷水刷過臉蛋,章日冷得打哆嗦,一不小心,水溜進衣服袖子,順著胳膊滑到身體內。
「阿瑪……」章日哭喪著小臉。
南淑嘆口氣,站起來,模模章日的袖子,只濕了一些,幫章日挽起衣袖,叮囑道,「下次洗臉,記得把衣服袖子挽起來。」掏出手帕,遞給章日,「擦擦臉。」
章日不情不願接過手帕,隨便擦擦臉上的水,又塞給南淑。南淑沒接,反而吩咐,「眼楮四周,鼻子,嘴巴四周都要擦干淨。」
章日嘟了小嘴,等了一會兒,見南淑根本沒打算幫自己做,唯有拿起手帕,擦擦眼楮,嘴巴,鼻子,又丟回給南淑。
南淑這才笑著,把手帕洗干淨,晾在手邊的竹竿上。親親章日的額頭,「去叫弟弟起床。」
章日轉身小跑進南淑的房間,掀起簾子大喊,「章月,阿瑪叫你起床啦。」
趁著章日章月沒出來的功夫,南淑快手快腳把菜葉子收拾干淨,返出兩個陶罐,罐口一道凹形,罐蓋蓋上後,正好留有一道水槽。
竇瑪瑪走的時候,爐膛里還留著一點火星,南淑多塞了幾把柴火,把爐膛燒旺,倒了一鍋清水,加鹽入鍋。等鹽完全融化在水里,再加入白酒,姜,砂糖等混合在一起的配料。等大火把水燒開,立即把鍋挪開,放到通風的地方,等水冷卻,爐膛里只留下一點火星。
「阿瑪在做什麼?」章日聞到香氣,在廚房探頭探腦,手里還拽著睡眼惺忪的章月。
南淑扭頭看一眼章月,果然,衣服帶子還是扣得一扭一扭的。
「做些平日拌飯吃的小菜。」南淑幫章月重新系好衣服,又讓章日幫弟弟擦臉刷牙。
章日扭捏了兩下,還是乖乖拖住弟弟到水池子邊,拿了手帕,幫弟弟擦眼楮,鼻子,小嘴。章月被章日擺弄著小臉,冷冷的井水凍得小孩子的臉紅紅的。嘴里咕隆不清的喊著,「哥哥,凍凍,哥哥,凍凍。」
南淑盛好粥,又捧了甜饃饃,放在正廳中央,讓兩個小孩子自己坐上凳子,拿了勺子慢慢吃。
臨近中午時分,竇瑪瑪提了兩只雞籠子,一大包材料回來。南淑正在廚房把菜葉子對半切開,把鍋里放涼的水倒進陶罐,再把菜葉子放進去,蓋好,外面灌上一層水,薄薄的一層,正好比凹形的高度低一些。
「主家瑪瑪這是做什麼?」
「做些拌飯的菜。」
竇瑪瑪嗯嗯兩聲,放下手上的材料,自己提了兩只雞籠子放到廚房旁邊。原來廚房旁邊連著院牆,最遠的角落是廁所,現在前院多蓋了一間偏房做倉庫又做竇瑪瑪的休息的地方。偏房和院牆間多出一條允許一米多寬的通道,直達廁所。
竇瑪瑪就在通道靠近廚房的一側,拆了雞籠子,用雞籠的竹籬做了一個籬笆,把幾只雞圈在里面,又從廚房拿了一把干草鋪在地上。
「主家瑪瑪,這雞不經凍,等天氣再冷一些,就得給他們蓋一個棚子,這事啊,太麻煩了,還不如宰了吃,來得方便,還有那些干草,得天天清理,否則,那股子臭味,肯定滿院子都能聞到。」
南淑找一個兩只破碗,一個裝水,一個裝些發黃的,剁碎的菜葉,放近竹籬笆里。四只雞好像餓壞似的,撲過來掙扎著吃。
「我也沒想著養多長時間,過年的時候就宰了。」南淑看看三只母雞,年歲不大,正好是下蛋的歲數,估量著,兩個多月,怎麼也有十來只雞蛋收吧,說不準還能有小雞。
「這富陽街啊,誰家想吃雞,不就是當天買了,隔天殺的,誰會養在家那麼多天。公雞天天鬧,好好的清靜地方,都給它鬧騰地人心煩。主家瑪瑪,這事啊,肯定得鬧起來。」竇瑪瑪說個沒完,邊說邊挽起袖子洗米下鍋。
南淑心里一沉,對啊,怎麼落想著這個。富陽街放到從前也就是一個高檔小區,誰會在高檔小區養雞!
罷了,這事不做都做了,難道現在把雞都殺了,吃了。南淑哼了一聲,我就認栽,誰又能趕我出去。
南淑一轉身,卻看見在果樹下,繞著花樹轉圈玩耍的小孩,猛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可以當耳邊風,選擇性听不見,但孩子們呢?他們還要住在富陽街,還要和街上人家的孩子在一起玩,也能當听不見嗎
大人一個眼色,一句吩咐就能把章日,章月排除在富陽街小孩子群體外。孩子的心最是敏感,細膩,到時候,自己又怎麼開導兩個小孩子呢。
南淑嘆口氣,自己終究想得不夠細致,長遠,養在身邊的小孩不是從前那個已經長大成人,有自己獨立思想的兒子,而是兩個還在鬧,還在撒嬌的小孩。
隔日,範瑪瑪找上門的時候,南淑正在正廳計算著菜譜。看見範瑪瑪上門,南淑先是一愣,猛地想起早上那一聲接一聲的雞啼,當即明白範瑪瑪上門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