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早,一個面白無須,儒雅高貴的中年男人,依照城主的吩咐,來到了棲鳳城的衙門外,這人正是葉無痕。
自從幾天前,听了景華明的一席話之後,他心中一直認為,臥龍國君的病,十有八九,與修行界的人有關,而且很有可能是魔門的人干的。
這事一但涉及魔門,葉無痕便有些心動,但還是在觀望之中。直到昨天傍晚,一听皇榜都貼到棲鳳城來了,他就決定,要上臥龍城去看看,于是有了城衙門前揭皇榜的那一幕。
為了不引起官家的不必要的猜疑,葉無痕乘坐著棲鳳城城主派遣的快馬,跟隨棲鳳城的官兵們一起進城的。
棲鳳城的官兵們在一位副城主的帶領下,護送著葉無痕,一路快馬加鞭,白天趕路,夜間便在各地的驛站里略作歇息換馬,毫不停留地趕往都城。
七天後,臥龍城到了。
「臥龍城,我終于又來了!」葉無痕仰望著高高的城門,忍不住一聲感慨。
在一幫官兵的帶領下,進了皇宮之後,又換了幾拔帶路的大內高手,虎視眈眈地盯著葉無痕,押送似的七拐八彎,一直來到後宮里,方才由一個胖太監帶進皇帝的宮。
剛到宮的殿門口,門後突然閃出兩個護衛,把葉無痕擋在大殿門外。隨後,一股神識立刻掃了過來,在葉無痕的身上略作停留,沒有發現什麼,方才收了回去。
葉無痕一幅毫無知覺的樣子,心中卻在冷笑︰「這就是所謂的皇室供奉?剛剛跨入離塵期的道行,太差勁了吧!怪不得皇帝老兒,在他的眼皮底下,一樣的讓人給陰了。」
異常敏感的靈覺,似乎听到了一聲低沉的放行地喝令。那倆門衛方才撤了兵器,放太監帶人進殿。
「嘿嘿,要進皇家的門,就是有如此臭屁的排場!可惜的是,一樣阻擋不了想進來的修行高手。」葉無痕心下鄙視了一番。
進了里殿,葉無痕以為馬上就能見到皇帝,沒想到卻被帶到一個偏殿里,幾個白胡子的老太醫,輪流對他進行考核似的提問。還好,葉無痕當年穿越之前。曾經跟凌老教授學了好多年,一些基本的醫理知識不是蓋的,很快就贏得幾個白胡子的贊許地目光。
通過了他們的點頭之後,那胖太監方才帶著葉無痕,協同一個白胡子,出了偏殿門,拐了幾道彎。來到一處異常清靜的小殿房里。
進了房門,再轉過三個龍鳳大屏風,終于見到了一只高貴豪華的綺羅大龍床。
葉無痕的神識掃過,龍床上的人生命體征非常的微弱,似乎已到了將行就木,是一個苟延殘喘之人。此刻。正躺在龍榻上昏睡,不知來人是誰。
白胡子太醫先一步來到蹋前,替皇帝把了把脈。
片刻之後,白眉微蹙,又輕輕地搖了搖了頭。起身退到一邊,打了個手勢,請葉無痕過去替皇帝檢查。
葉無痕從容地走近龍榻前,伸出左手。把上了皇帝地右手,先候他的命門之脈是否枯竭,要是命門之脈已枯,對于凡間的醫師來說,將是絕癥。對葉無痕來說。治療起來也將會麻煩了些。
幾息過後,葉無痕暗自松了一口氣。心中有數,「還好!命門尚未枯竭。只是中了些陰魔之氣而已。」
正在替皇帝檢查身體其它方面的狀況如何,三道屏風外面忽然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胖太監忙轉過身去,看看來人是誰,唯恐打擾了葉無痕的診查。
隨後,立即響起胖太監地尖聲細語的,道了一聲︰「師師公主,您來了!」
李師師轉過了二道屏風,在屏風後面,透過鏤空的雕花,往里面凝神一望,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儒雅的男人,正坐在龍榻邊上,替她父皇診察病情。那種專注的神態,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眼神,讓原本就沒抱多大希望的她,忽然之間,像是在黑暗中看了到一縷曙光,連日來郁悶的心情,隨之一掃而光。
「每一次都是充滿希望,過後總是再次經歷了一次痛苦地失望!這一次,希望這位從棲鳳城來的醫師,能為父皇帶來好運罷!」師師公主心中嘆了一口氣,許願著。
這位李勝靖最小的公主早就听說了,父皇的求醫皇榜剛貼到棲鳳城,三天之後就被人給揭了。小公主的年紀雖小,卻也知道,揭榜應醫地人,多半是一些欺世盜名之人,不是看中了她地國色天香,就是貪圖皇榜上所許的高官厚祿,真正地醫術高明之人,並沒有幾個。
李師師的芳心之中,隱隱約約有了一種預感︰「父皇地病也許有救了,這一位看起來明顯和前幾個人不同,如此專注的神情,還真沒見過。」
葉無痕依舊是用一縷微弱的真氣,慢慢的,逐寸逐寸地進入李勝靖的體內,進行詳細的檢查。由于這位皇帝的體格非常的潺弱,體內幾乎所有的經絡,以及五髒六腑,全都受到一股非常隱藏的魔罡的侵襲。
這股魔罡非常的微弱,異常的狡猾,在體內躲得很深,跟李勝靖的生命之氣交織在一起,若非葉無痕的修為深厚,靈覺控制之下的真氣又非常的靈敏,還真的不容易發現它。
「難啊!唉」葉無痕收回自己的手,口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要是這皇帝是一位修行者,那也不難辦。無奈他只是一個凡人,體格如此之差,要徹底的清除他體內的魔罡,相對就困難得多了。
白胡子太醫聞言,老臉便露出一種譏諷之色,心下難免鄙夷道︰「要不是這樣,哪里還輪得到你這種無名小子,到皇宮里來,在皇上高貴的龍體之上亂診一氣!」
這樣一想。面上便露出一幅憤慨的神態,左手一揮,剛想出聲攆葉無痕出宮去,告他個欺君之罪。不料,聰明的小公主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圖,蓮步輕移,轉出屏風,玉手即刻朝白胡子太醫一擺,意思非常明顯地阻止了白胡子的想法。
李師師走到龍榻跟前,輕啟丹唇。嬌聲細語道︰「這位先生,父皇的病情怎麼樣了?」
胖太監一見小公主現身出來,便低聲地喝道︰「師師公主駕到,還不起身行禮!」
老太醫忙上前行了個禮,恭敬地叫了一聲︰「公主您來了!」
葉無痕卻巋然不動,只顧低頭思索著。
胖太監臉色一慍,剛要喝斥葉無痕。李師師小手一搖,阻止了他,一對會說話地眼楮里,似乎在說︰「別驚擾了先生的診察!」
其實,自李師師從外面走近了殿門,葉無痕就發現了。她的一舉一動,無不清晰地顯現在葉無痕的敏捷的靈覺之中,只是故意裝作不見,想試試她的修養,她的態度而已。
「沒想到,這位小公主如此異類,沒有皇家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是個優雅溫馴的公主呢。嘿嘿。就憑這一點,他老爹地生命就值得葉某去救治。」
這樣想著,便抬起頭來,似乎剛見到師師的樣子,訝然之然顯在臉上。回頭看了白胡子老太醫一眼。
老太醫知道他的意思。立刻恭敬地說道︰「這位便是仁德孝心驚天下的師師公主!」
葉無痕淡淡地看了師師一眼,只見她一身淡娥黃的宮裝。年約十八九歲,生得國色天香。高貴中帶著嫵媚。優雅中含著溫馴,一雙似秋水般清悠的美目,流轉顧之間,靈動如蘊珍珠。丹唇微微啟,粉臉紅暈微染,嬌俏又可人。
「原來是公主駕到,請恕無痕未曾迎接之罪!」
葉無痕不再看她,口中客氣話還是要說的,人卻一點兒也沒有起身行禮地意思。
實在話,葉無痕對凡人間的女孩,一點興趣也沒有!管她是公主還是郡主!修行界里對他中意的女修海了去,他哪里能看得上,這凡俗世界間的人?之所以揭榜而來,無非是想印證一下,皇帝老兒的病,是不是修行界中的人搞地鬼,如此而已。
如此無禮的人,李師師還是頭一回看見,柳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只得應了一句︰「先生不用多禮!」聲音出黃鶯出谷,沁得葉無痕毛孔爽兮兮的,非常受用,臉上便自然而然地露出一股微笑,抬頭再瞧了小公主一眼。
被他那種深邃的眼光一望,李師師俏臉稍紅,眉頭之間有點兒羞惱,心中卻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人好清澈的眼光,人怎麼可能有這樣清澈得透底的眼光呢?這麼清悠的眼楮,但你卻看不透他地心里所想,真的好奇怪啊!如此的與眾不同!」
「公主!」葉無痕見李師師粉臉帶著羞意,溫婉可人,一幅嬌怯羞惱的樣子,覺得應該適可而止了,臉上便變成了一幅嚴肅的神態,沉聲地說道,「皇上沒有病!」
「啊!?」小公主張大了可愛地小嘴兒,露出愕然地神色。
「一派胡言亂語!皇上都病成這樣了,還說沒病!」白胡子老太醫憤憤地說。
「哼!哼!」胖太監隨聲附和地尖哼兩聲,語調讓葉無痕听了很難受。
葉無痕回頭瞪了白胡子老頭一眼,犀利的眼光,刺得老太醫身子縮了一圈,身材立馬矮了幾寸,心中驚駭于他地眼光的可怕,不敢再發出聲來。
「沒錯!皇上他並沒有病!只不過,在他地體內,殘留有一股邪氣。嗯,就是邪氣!充斥在經絡與髒腑之間,強奪體內的生命精氣,使得他日漸消瘦,性命一步一步地受到了威脅。到如今,更是身處極度危險之中,體內的那股邪氣,已蠢蠢欲動,隨時將奪去他的性命!」
葉無痕那深沉有力的聲音,回蕩在宮空曠的殿堂之中。
這怎麼可能?
老太醫與胖太監一臉露水,茫然不知所措。
李師師睜大了一對秋眸,撲閃著盈盈的秋水,瞪著葉無痕看,一幅不解其間的俏模樣。
一時之間,宮里突然靜了下來。
這時候,龍榻上的人卻開了口︰「先生說的沒錯!我的體內可能有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