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穩斬首?
翌日,柳寄悠閑來無事坐在梨樹下自己跟自己下棋,冷顏易了容,在她身邊守著,柳寄悠時而眉頭緊蹙,時而又笑逐顏開,惹得身邊的冷顏輕揚唇角。
紅姨輕移蓮步,瞧見柳寄悠正專心致志,也不知道這能不能打攪。
「有事嗎?」
柳寄悠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目光看著已經有些僵的棋局,手中的白子遲遲不落。
「今日可是杭州的大好日子,這秦家的二少爺要處斬了。」
柳寄悠手中的白子落下,結果,棋局也就真的僵了,冷顏動手收拾東西。
「這處斬也得等到秋後吧,那知府大人怎麼這快就首肯了?」
那可是他親外甥,怎麼都得保他一命啊,這麼快妥協,這不就沒得玩了?
「那巡查御史有皇上的尚方寶劍,當下就要將秦正穩斬了,知府大人這是舍車保帥,沒辦法的。」
紅姨說話的腔調明顯的增高,看來平日里也沒少受秦正穩的氣,柳寄悠含笑,心說這巡查御史倒是膽子不下,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倒好,剛來就先秦正穩開了刀。
「傾城要不要去看看?」
「自然是要的。紅姨去準備轎子,咱這就去看看。」
紅姨笑眯眯的走了,柳寄悠回放拿了一件白色外衣披在身上,青絲隨意的輕挽著,偶有幾根散落在耳際,不顯凌亂,倒顯風雅。
柳寄悠的長相並不嬌媚,有的是那種不是人間煙火的仙氣,可惜不管是男裝還是女裝,柳寄悠都刻意的將這種氣息掩蓋的一干二淨。
今日倒是難得以本面目示人,冷顏不由眼楮一亮。
「看傻了?」
柳寄悠在冷顏面前揮揮手,冷顏回神,黝黑的肌膚頓時出現了可疑的紅色,柳寄悠戲弄人成功,心情也好了起來。
暖香閣今日關門,紅姨帶著許多姑娘都看熱鬧去了,有些身份的姑娘就是坐在軟轎,下等的姑娘換了裝,徒步就趕往刑場,柳寄悠掀開轎簾子,望著那些匆匆忙忙的行人,笑的嫣然。
柳寄悠他們趕到的時候,刑場已經圍了許多人,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紅姨帶著柳寄悠進了對面的酒家,店小二本意不想讓人進,大抵也是瞧著青樓女子不干淨,可這一瞧見柳寄悠,話都沒說,帶著人就上了二樓。
二樓坐滿了杭州城的顯貴,柳寄悠對著里面的大爺們行了禮,那些男人就齊刷刷的給他讓了位置,紅姨笑眯眯的跟著,只是冷顏面色並不好。
柳寄悠斜倚闌干坐著,將刑場的情況盡收眼底,楊慕辰坐在首位,杭州知府在兩邊,倒是沒見著孟竹,最下邊還坐著一個柳寄悠根本不熟的人。
眾人似乎看出來了孟夕晨的疑惑,開口道︰「那是秦正穩的爹爹,杭州第一首富秦肖。」
「這樣啊?」
柳寄悠話語悠長,對著身邊的那人微微一笑,原本還站得遠遠的只看著不說話的男人們全部移到了柳寄悠的面前。
一個個開始給柳寄悠說這秦家的事,柳寄悠淺笑以對,身邊的人見她高興,說的更是起勁,就差將秦家的祖宗八代都是做什麼的都說出來以供美人一笑。
揚州首富之子?
他們不說柳寄悠還真不知道,原來眾人都懷疑,這秦家的大少爺和小少爺根本不是秦肖所生,只有這秦正穩與秦肖最為相似,柳寄悠抬眼望去,也正如大家所說,著秦正穩的樣子跟秦肖真的很像,就是不知道那所謂的不是秦肖親生兒子的該是長的什麼樣。
「這秦家的大少爺啊,看著一表人才,其實大家都知道,他是個斷袖,跟他身邊的小廝是那種關系的。」
身邊的某個男人突然齷齪的笑了起來,身邊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想必這件事就是大家所謂的都知道的秘密。
「還有啊,那個秦三少爺身邊丫鬟,跟秦三少爺也不簡單,不過也能理解,那麼美的丫鬟,放誰身邊誰不動心,呵呵……」
柳寄悠突然凝眉,瞧見樓下已經上來了人,然後,笑的分外嫣然,道︰「那人,比傾城還美嗎?」
一句話把身邊所有男人的心都說酥了,身邊的男人個個搖頭,心道,這傾城果然是絕色啊。這表情真是讓人恨不得將整個心都掏給她。
「那個丫鬟怎麼比得上傾城姑娘的美貌,更何況她還是個啞巴,連話都不會說,只配給傾城姑娘提鞋。「「是啊,那是個啞巴,不過啞巴在床上不是更有樂趣?」
這個人話音還未落,那邊一道黑影就落到了他的面前,那人抬腿就是一腳,剛才說話的男人就直接從這邊滾到了樓梯口,咕嚕一下,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剛才柳寄悠看見的三男一女已經上來,那四人各個樣貌拔尖,為首的兩位公子更是器宇不凡,柳寄悠拖著香腮眼楮忽閃忽閃的望著他們幾個,嘴角噙著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剛才還有誰說話的,給爺爺我站出來,我看看是你們的牙硬還是我的功夫硬。」
說話的是剛進門的黑衣少年,年歲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模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此時正滿含怒火,剛才還一個個巧舌如簧的男人們轟的一下散開,連滾帶爬的從跑了出去,誰也不再這地方看熱鬧了。
樓上,只剩下這七個人,那男人面色不善的盯著柳寄悠,柳寄悠的身子更顯松散,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對面的更加惱火,冷顏的拳頭已經握緊,紅姨也有意的站在柳寄悠的面前,遮住那黑衣少年的窺探。
柳寄悠的眸子只看得見那一身粉衣的女子身上,粉妝玉琢的精致容顏,透著清麗和靈氣,她的美與柳寄悠的美是完全不同的,柳寄悠是那人飄渺若仙的美,空靈且高貴,而她的美,是宛若精靈的美,一雙水汪汪的杏仁眼中,帶著靈動和魅惑。一人是仙,一人是精靈。
但兩個人的五官卻有些像,那女子像是也看見了柳寄悠,往前靠了一點,又被黑衣少年拉住。
「這人不干淨,不許過去。」
那女子只一抬眼,眼里就布滿了霧氣,那少年有些心疼卻還是不撒手,戒備的狀態讓柳寄悠笑開了花。
冷顏知道她的毛病又犯了,也不阻攔,推到了一旁看好戲。
柳寄悠站起身,移步到那男子面前,輕輕撫了撫身,道︰「瞧公子這手勁兒,這姑娘都疼了。」
戲虐……
黑衣少年氣哄哄的轉臉,拉著那少女退到了另外一個錦衣男子的身後,那錦衣男子想必就是秦大公子了,那黑衣少年定是那秦三公子無疑,這兩個人對身邊的人都極好,這倒跟那些人說的很像。
柳寄悠打量著錦衣男子身後的那個少年,並不若他想象中的那般模樣,更像是一個書生,不算及其好看,卻自有一份讓人氣定神閑的特質。
柳寄悠對那人淺淺一笑,那人的臉就羞得血紅,柳寄悠掩嘴輕笑。錦衣男子擋住柳寄悠放肆的目光,冷冽的眼神掃了柳寄悠一眼,柳寄悠倒無所謂,想那定南王的眼神比他冷厲不知道多少倍,她不是也扛過來了?
這秦家人倒是奇怪,自家兄弟被斬首,一個個倒是有心情過來這邊看戲,瞧那秦家老爺,還坐的那麼近,真不怕自己兒子的血濺到身上。
「這姐姐不是壞人。」
那女子的聲音宛若黃鶯,甜美清脆,可卻說不成話,只是咿咿呀呀的說著,手比劃著。柳寄悠倒是看懂了這比劃的意思。
「壞人的臉上都寫著自己是好人。」
那黑衣的少年自然也看得懂,可顯然還在生氣中,看柳寄悠的眼神都帶著火花,柳寄悠聳了聳肩膀,對著那女子微微一笑,轉身又倚在闌干上看熱鬧,那少年本以為柳寄悠會發難,卻沒想她居然安分了,他自己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錦衣的公子也不理人,率先走到了離柳寄悠較遠卻又能看見刑場的位子上坐下,面色嚴肅,柳寄悠輕瞄了他一眼,見他看的正入神,也就不多說話了。
冷顏站在柳寄悠的身側,給他擋去了灼熱的陽光,柳寄悠抬頭一笑,情意都在那一笑之中,那邊的少女許是瞧見了兩個人之間的互動,有些許的艷羨,輕笑了起來,那黑衣少年直接將人拉在自己身邊,不許她多看。
突然,柳寄悠的眸子一亮,嘴角噙著的笑越來越張揚,今天,還真是熱鬧。
不多時,就听見孟竹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嘀嘀咕咕的對著身後的兩個人發火。
「你們到底去找人了沒有啊?杭州就這麼大,這麼多天你們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找到啊,那柳繼是神仙,能插翅膀飛了不成?」
柳寄悠一听樂了,抬頭看看冷顏,見他仍舊紋絲不動,伸手就要撓他癢癢,這柳寄悠就是見不得冷顏閑著。
冷顏不敢拍掉他的手,又不能讓她撓著,躲的還真有些狼狽,柳寄悠沒笑,倒是那邊的小丫頭和那隨從先笑了起來,柳寄悠回頭就是一個媚笑,那兩人霎那件被柳寄悠的笑容蠱惑。
「真是放蕩。」
那黑衣的少年開口就罵,他身邊的兩個人頓時清醒,那小丫鬟拉拉他的衣袖,他生氣的甩開。
柳寄悠停下動作,將姿勢換得更加妖媚,手指輕繞這烏絲,媚眼亂飛,開口道︰「不放蕩那些爺們怎會喜歡?傾城可還指著各位爺往咱這兒撒銀子呢?」
此話說的萬分可憐,可是眸子中的戲虐之氣卻絲毫沒有減少,可巧,這話正被立在樓梯口的孟竹听見,那書生迂腐,听見這竟然羞得臉紅,指著柳寄悠的鼻子,氣的吐不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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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賭
「爺,您別急,您別急……「
孟竹身後的丫頭趕緊拍拍孟竹的後背,怕他再被氣的發瘋了,他家這主子人是糊涂了點,可是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嫖啊,不管是妓女恩客都是他家主子討厭的範疇,更何況這女子還這般的大膽。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淪喪,無恥……「
最後是孟竹徹底想不起來怎麼罵人了,索性來了一個無恥作為了結,冷顏一個冷眼掃過去,孟竹本能的閉上了嘴巴,他身後的男子將他護在身後,與冷顏對視。
秦家的四個人表情就個不一樣了,兩個主子幸災樂禍,兩個下人到是擔憂的不得了,柳寄悠默默將這些人此刻的模樣都記住,日後必有計量。
氣氛陷入了僵局,紅姨想要開口說什麼,倒是柳寄悠先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這孟竹果然開口問話,他的脾氣被柳寄悠模索的一清二楚。
柳寄悠也不搭理他,笑過之後就恢復了原本端莊的模樣,轉眼望著樓下,現在離午時已經沒多長時間了,秦肖不見緊張,反倒是越來越從容。
再看看這周圍的守衛,柳寄悠的心里猛的一緊,抬眸望著上位的楊慕辰,那人也是從容的模樣,現在的氣氛還不是一般的詭異啊!
這生離死別的地方倒是一點都沒有該有的苦楚,一個個都是自在的很。
「爺問你笑什麼呢!」
孟竹這人最經不起引誘,只要你拋給他一個餌,這人就會死死的咬住,然後尋根究底。
柳寄悠的收回目光,料定這孟竹根本認不出自己,開口道︰「柳公子說孟公子是個有趣的人,今日一見倒也不過如此,我還當那柳公子的眼光多好呢,原來也世俗的很。」
這下孟竹再也顧不上什麼身份有別,顛顛的的跑到了柳寄悠的面前,後面跟著的隨從攔都攔不住。
「你認識柳繼?」
「何止認識?」
「他在哪?」
孟竹問的急切,絲毫沒注意到柳寄悠的眸色有些異常,饒有興趣的瞧著他,道︰「孟公子與柳公子萍水相逢,何必對他念念不忘。」
孟竹瞬間臉紅,身邊的幾個人似乎也對這個問題異常的有興趣,一個個瞪大眼楮等著孟竹的回答。
孟竹假意的咳嗽了兩聲,扭臉,不回答,心中像小鹿般亂蹦。為什麼要到處找柳寄悠其實他也不清楚,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看著他,想听他跟自己說說話罷了。孟竹撓頭,暗自警覺這種情緒似乎不對頭。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輸了傾城就帶你去見見柳公子,若是公子輸了,就答應傾城一件事如何?」
柳寄悠下套,就等著孟竹自己往里面鑽。
孟竹想都不想的就直接點頭,讓身後的兩個人隨從恨得牙癢癢。此時的孟竹那還有什麼心思管是不是圈套,只要能見柳繼,就算上刀山都無所謂。
「咱就賭秦正穩的小命,如何?「
劫法場
「啊?「
孟竹猛的回神,看看樓下那跪在眾人中央的秦正穩,接著道︰「怎麼賭?」
柳寄悠掃了一眼那邊正襟危坐的秦家兄弟,又看看了一臉好奇的孟竹,微微一笑,道︰「若這秦正穩今日能順利斬首,孟公子贏,傾城就帶公子去見柳公子,若是這秦正穩不死,算傾城贏,孟公子就應了傾城一個要求,如何?」
「好。「
「不好。」
異口同聲的兩句話,孟竹說的自然是好,不答應的是身邊孟竹身後的小丫頭,只見她拉著孟竹就往後退了兩步,小聲的在孟竹的耳邊說些什麼,孟竹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不听勸。
柳寄悠一點不在意他們兩個人說的什麼,察覺到那秦家大公子的冷眼,回眸嫣然一笑,秦公子面無表情,那雙冷冽的眸子卻絲毫沒又從柳寄悠的容顏上移開。
柳寄悠回頭,孟竹已經商量好了,走到柳寄悠的面前,伸手與柳寄悠三擊掌,算是應了柳寄悠的條件。
所有人都不說話,孟竹更是緊緊瞅著下面,日頭一點一點的升起,刑台上的鼓已經奏響,三巡之後,就是問斬的時刻了。
楊慕辰已經開始準備下令了,他面前的尚方寶劍閃閃發亮,晃的人眼花,秦正穩哭的肝腸寸斷,望著自己爹爹表情更是可憐,那秦老爺子不去看他,望了望天,眉頭輕蹙。
「墨竹,你下去跟著楊大人。」
孟竹話音未落,那個名喚墨竹的女子就直接從闌干上飛身下去,宛若飛蝶,翩然好看。秦家大公子臉色暗淡,倒是也看不出別的情緒。
孟竹帶來的那個男子站到了孟竹的身後,刻意的擋在柳寄悠和孟竹的中間,柳寄悠無心理人,只是注意這秦家公子的表情。
「午時已到,斬……「
一聲斬,聲音拖的老長,所有人的心思都被勾起,那劊子手舉起大刀,秦正穩嚇的直接暈了過去。
手起刀落,刀身與秦正穩的脖頸還差一寸,突然蹦的一聲,那刀被攔腰震斷,半截刀身直奔楊慕辰而去,劊子手一口鮮血噴出,瞬間倒地。墨竹拔地而起,一腳將那半截刀身踢飛,一直坐在楊慕辰身邊的知府大人和秦肖這才算露出吃驚的表情,叫著喊著讓身邊的人保護巡按大人。
孟竹唰的一下站了起來,身後的隨從趕緊拉住他,孟竹吸了一口氣,才算是穩住了呼吸,那隨從也飛身下去,快步奔到楊慕辰的身邊,將他護住。
「哈哈……「
空氣中響起了詭異的笑聲,一股陰風飛過,柳寄悠只覺得身子一冷,冷顏的手適時的伸了過來,一股暖流從後背慢慢的融進她的身體內,這才感覺好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刑台上了,根本無人注意這邊柳寄悠他們兩個,冷顏也就難得大膽一次。
笑聲過後,天空中出現了兩個身著紅衣的人,離的太遠看不清楚長相,那兩人慢慢的飄落,就是仙子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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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備而來
「鄉親們,快走。「
楊慕辰的一句話,讓還在樓下看熱鬧的人清醒了過來,匆忙的散開,那兩個人也不為難他們,方才還熙熙攘攘的刑場頓時變的無比冷凝,只剩下一些無用的官兵顫顫巍巍的想走不敢走,膽怯的望著那兩個人。
楊慕辰撥開人群,站了出來,這才看清那兩人的容貌。
兩個人是雙生,一模一樣的容顏透著妖氣,狹長的眸子全不把楊慕辰當作一回事,直奔昏迷秦正穩而去。
兩人架起秦正穩,轉身就要走。
楊慕辰揮揮手,四面突然出現了弓箭手,楊慕辰的手剛落下,羽箭就如同雨點般落下,那兩個人本就吃力,現在還護著中間的秦正穩,略顯狼狽。
看來楊慕辰也想到了今日不會太平,這是有備而來。
柳寄悠不看刑場,反而看著依舊在喝茶的秦大公子,見他端起茶杯輕抿,眉目之間自是一派淡然,柳寄悠竟然猜不透這人到底是想要秦正穩死還是想要他活著。
那兩個紅衣人已經掛彩,忽地其中一人長袖一卷,收起幾根箭反手射了出去,被射中的官兵倒不起,另外一人抽空丟出煙霧彈,冷顏趕忙捂上柳寄悠的眼楮,等到煙霧散盡才有睜開。
下面哪里還有秦正穩和那倆人的影子,只見官兵們捂著眼楮哀嚎,知府大人躲在椅子後面不敢出來,楊慕辰皺著眉頭望著刑場,許久才回頭。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劫法場,知府大人,本官命你十日內將秦正穩逮捕歸案,若如不然,你就等著丟官問斬吧。「
楊慕辰冷聲說完,扭臉就走,徒留知府大人對著刑場發愣。這一切事情都發生的極快,匆忙開場,又迅速落幕。
「孟公子哪日若是有心情了記得去暖香閣找傾城,傾城可還等著公子呢。」
柳寄悠瞅著人都散去了,也對著孟竹俯了俯身,算是行禮告辭,回頭對著秦家的四個人點點頭,也算是知會了一聲。紅姨扶著柳寄悠就下了摟。
這杭州城,是越來越熱鬧了……
*
柳寄悠等人前腳剛到暖香閣,轎子都未停穩,就瞧見暖香閣大門口處圍著許多人,嘖嘖的嘆息聲不絕于耳。
柳寄悠下轎,撥開人群,幾個暖香閣打手看見是傾城姑娘也停手了,柳寄悠這才看清,他們正圍著一個小小的少年在動手,那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倒在地上,一身做工考究的外衣上布滿了污濁。
「我要見我哥哥,要見我哥哥……「
這少年的意識已經有些混亂,眼楮緊緊的閉著,嘴巴里還呢喃著。柳寄悠的面色有些難看,紅姨一看他要變臉,慌忙詢問是怎麼回事。
「他要見月公子,我們說了月公子不在,他還糾纏。「
按理說,他們也沒辦錯,煙花之地也有煙花之地的規矩,不給錢要進門的多數都是打出來,可這柳寄悠跟流月的關系不尋常,紅姨自己也不敢拿主意。
「帶我房里吧,勞煩紅姨去請大夫,出診費算我的。「
柳寄悠轉身,冷顏抱起那少年,穿過人群,隨著柳寄悠一起回了梨園。匆忙中,誰都沒有注意到,遠處一雙冷眸,正注視著人群……
不過如此……
少年的口中一直叫著哥哥,柳寄悠掃了他一眼,坐在床邊喝茶,這孩子確實好看,即使眉頭緊蹙,也瞧得出俊俏,這若是再長大兩歲,定是個風姿挺拔的風流人物。
「顏,你說,這小子好看些還是流月好看些?」
冷顏知道她又起了戲謔之心也不搭理她,紅姨帶著大夫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望聞問切走了一遍,這才開了藥方。
紅姨跟著出去拿藥,回來之後煎了藥那少年服了,那少年才算安穩,踏踏實實的睡了一覺,等到他轉醒,已經是傍晚,紅霞落日映照在屋里,一片淒紅。
那少年醒來,看見柳寄悠正眯著一雙眸子細心的觀察他,往床里面挪了一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柳寄悠往前靠了一下,那少年又往里移動,最後被孟夕晨逼到了牆角,清亮的眸子略帶戒備的瞪著柳寄悠,看著柳寄悠心里發笑。
「你是誰?」
那少年明明有些害怕卻強裝鎮定的樣子,讓柳寄悠猛然多了幾分戲弄的心思。
「我啊,是你哥哥最愛的人,最愛懂不懂?就是最最喜歡的,你呢,我怎麼沒听他說過你?」
那少年臉明顯變的有些灰敗,有些狼狽的扭了臉,不看柳寄悠。
「哥哥真的是小倌?真的在這種地方?」
「你都不知道你哥哥是不是流月公子就來這里鬧?嫌自己命長?」
柳寄悠臉色微變,不因別的,只因為這少年在說小官這兩個字本能的略帶諷刺的口氣。
「哥哥是不是流月公子我要自己看了才知道,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哈……「
那少年的話讓柳寄悠冷笑出聲,現在倒是有些後悔救了這少年,任其自生自滅到也好。素手一抬,指著門口道︰「大門在那邊,大爺您請便,傾城就不奉陪了,冷顏,送客。」
人最怕不是樣貌丑陋,是心存偏見,心態不正的人就算相貌再好,柳寄悠都不稀罕。這少年恰恰踩中了柳寄悠心里最弱的地方,柳寄悠當下沒有翻臉罵人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少年抬眸,目光微涼,翻身下床看都不看柳寄悠一眼,轉身就走。
冷顏站著柳寄悠身後一動不動,柳寄悠瞧著那少年出了院子,心中那口悶氣越發堵得難受,這世道上,真正能瞧得起青樓女子的就沒有幾個,更何況流月還是男子,拋棄男人應有的自尊承歡于另一個男人的身下,他本身承受的壓力就要比世人想象的多,只可惜,他身邊的這人,不了解。
這便是流月心中那個笑起來眼楮會變成月牙的男子,這便是他想要守著過一輩子的人,真的也不過如此。
「冷顏,若是以後我也會遇到這種人,你猜我會怎麼辦?」
柳寄悠嘆息,回頭問冷顏。
「爺會離開。」
柳寄悠贊許的一笑,冷顏說的對,她會離開,會斷的干淨,只怕是從那以後,都不會再瞧那人一眼,說她絕情也罷,說她清高也罷,她不過是想站在對等的位置上罷了。
「準備晚飯吧,小爺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柳寄悠斜啪啪的往椅子上一靠,等著冷顏去收拾東西。
這廂飯還未準備妥當,那廂就來了一個本不會出現在這里的人。
喜歡這個男人
柳寄悠微眯的眼楮愕然睜大,斜著的身子也微微做正了一些,信手捻撥著面前的香爐,聞見淡淡的香氣,才抬眸去看門口的人。
「傾城今日不接客,兩位爺請回吧!「
門口站著的不是旁人,正是今日早上方才見過的楊慕辰和孟竹,兩人身後還帶這帶著早上的兩名隨從,只是叫做墨竹的姑娘女扮男裝換了身衣服。
「我們是有事找你,是公事,你若是不配合,下場會怎麼樣我不說你也知道!嘿嘿……」
孟竹與她最熟,又難得有一次可以威脅她,自然不會放過這接話的機會,孰料柳寄悠根本懶得搭理他。
柳寄悠打了一個哈欠,示意自己累了,要休息,楊慕辰不吭聲,倒是後面的三個人忍不住丟了幾個白眼過來。
楊慕辰隨手拿出一錠金子,放在了柳寄悠的面前,柳寄悠眸子一亮,坐了起來,將金子拿在手中把玩,孟竹一臉嫌惡,卻差點惹出柳寄悠的笑臉。
「姑娘怎知今日會有人來救秦正穩?「
「歷來兒子斬首,未見有那個親生爹爹會親自觀看的,表情還一點都不驚慌,雖說是三個兒子,可是死了其中一個也絕對不該那麼從容,恰巧傾城遇見了秦家另外兩個公子,態度與那秦老爺如出一轍,秦正穩又不是那英勇就義的人,既然不是不怕死,那就說明是留有後路。「
柳寄悠相當爽快,也把青樓女子視財如命的情緒恰當的表露了出來,既不會惹人懷疑,又恰如其分的不招人討厭,好似她本就該如此這般。
「劫法場那兩人姑娘可認識?「
楊慕辰眼中絲毫不見任何鄙夷的情緒,倒是跟先前那個少年對比強烈,柳寄悠有些欽佩,楊慕辰是書生出身,卻毫無書生的酸腐之氣。第一次柳寄悠對這個比狐狸還要精明一些的男子有了些喜歡。
楊慕辰見柳寄悠不開口,隨即又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柳寄悠的面前,柳寄悠隨即的將手上的金子一丟,推回了楊慕辰的面前。
「姑娘這是何意?「
楊慕辰皺眉,金子他不缺,缺的是消息。
柳寄悠也不多言,拿出紙筆,刷刷刷的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指給楊慕辰看,孟竹剛靠近想要看清楚,就被柳寄悠收了起來,放在了香爐里燃了。
孟竹俊秀的眉毛瞬間皺到了一起,柳寄悠盈盈一笑,又恢復了慵懶的姿勢,秀氣的打了一個哈欠。
「傾城累了,公子先行,恕不遠送。「
柳寄悠這話說的傲氣,楊慕辰卻絲毫都不在意,對著柳寄悠拱了拱手,開口道謝。
柳寄悠隨意揮揮手,楊慕辰輕笑了一下,轉身闊步離開,孟竹白了柳寄悠一眼,剛打算回去,柳寄悠細膩的聲音就飄到了耳朵里。
「孟公子別忘了應了傾城的事。「
「你跟柳繼果然是一伙的,真是物以類聚。「
孟竹扭頭就走,還未出門就听見柳寄悠的笑聲,心中暗道以後一定要離這個女人遠點,再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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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亂想
夜幕初下,借著月色,柳寄悠換了裝,冷顏兩人駕著馬,直奔知府衙門而去。
知府衙門已經熄燈,烏黑的一片,只剩下楊慕辰的小院之中偶有燭光,冷顏翻身下馬,抱著柳寄悠飛身上了二樓。
屋內,流月已經睡下,陌灕在燭光正在仔細擺弄著一些草藥,孟竹在房間里踱步,陌灕看不下去,拿著手上的草藥就扔了過去,孟竹狼狽的躲開,瞪眼。
「你到底在這兒干嘛?「
陌灕忍無可忍,對著孟竹吼了一聲,流月悠悠轉醒,望了一眼陌灕,又看看孟竹,輕笑。
孟竹能干嘛?當然就是等柳寄悠啊,自流月住到這兒已經三天了,柳繼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孟竹怎麼能不著急?
「誰?「
不等孟竹回答,陌灕就瞧見了窗外的黑影,冷顏也不奪了,推門進去,孟竹一瞧是柳繼,笑的越發開心,圍著柳寄悠轉圈,柳寄悠伸手拍了他的腦袋一下,開口叫了一聲呆子,孟竹立馬開口反駁,頓時安逸的房間里滿是回蕩著兩人斗嘴的聲音。
一旁的流月笑的開懷,陌灕瞪大了眼楮看著孟竹,暗道這人真是欠罵啊,等了幾個晚上就是等著她過來找碴呢!
最後柳寄悠也懶得打理他,做到了流月的床邊,瞧著流月的臉上好轉一些,直接扒開流月的衣服。
「你不知羞……「
陌灕尚未開口,柳寄悠的手就被孟竹拉開,流月的里衣就生生的被柳寄悠扯開了,流月臉上嫣紅一片。
柳寄悠反手打掉了孟竹的手,審視著孟竹,孟竹慌忙把流月的衣服整好,拉上被子給人蓋上。
「都是男人,你這是做什麼?「
柳寄悠一開口問話,孟竹的臉蹭的一下就紅透了,支支吾吾的半晌也沒說出話,轉身就走。
柳寄悠疑惑的望著他的背影,納了悶了,今日越發的覺得孟竹奇怪。不過原本他好像也不大正常。
孟竹剛出屋門就後悔了,想回去又不好意思,總不能跟他說他就是見不得他去踫別人吧,更何況那流月看起來風姿綽綽的,萬一……
啊呸……
孟竹使勁拍拍自己的腦袋,大罵自己不準亂想。
柳繼才不是那種有斷袖之好的人,不過貌似上次他也說過要他做冷顏的媳婦,看他一幅弱不禁風的模樣,說不定真的喜歡男人啊!
哎呀,孟竹,你魔障了是不是……
不準想,不準想……
可是越告訴自己不準想,就越是覺得自己想要去見他,柳繼的身影在孟竹的腦海里來回的轉悠,轉悠的他抓耳撓腮。
這廂的柳寄悠倒是毫無所覺,瞅著流月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也就沒在動手去扒人家衣服。
「今日有個少年去暖香閣尋你,十六七歲的模樣,書生打扮,應該是南山書院的學生,皮膚偏白,可是你弟弟?「
「堯去找過你們?他知道我在暖香閣?怎麼會呢?我從未告訴過他啊?「
柳寄悠第一次見流月這般驚慌,那雙眸子里散發出來的恐懼,讓人不能忽視。
「你怕他知道?「
清風公子
陌灕狀似不經意的開口詢問,將手中的藥材攪碎,拉開流月的衣服,灑在了傷口上,流月疼的一身冷汗,柳寄悠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
流月淒婉一笑,道︰「堯是秀才,十六歲那年就參加了鄉試,拔了頭彩,今年就要會上京趕考,他是狀元之才,我不能成了他的污點。「
柳寄悠忽的笑了起來,流月一陣驚訝,冷顏拍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陌灕雙眼含怒,恨不得直接咬上去。
「再笑我毒啞你。」
柳寄悠還未開口,冷顏的殺氣已經讓陌灕一陣膽顫,馬上友好的撲到柳寄悠的懷中,道︰「人家開玩笑,人家怎麼可能舍得毒啞親親呢?親親,哦?」
柳寄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慌忙將人推開,「好好說話。」
陌灕坐正,對著冷顏眨巴眨巴眼楮,冷顏才算收起了殺氣,站在柳寄悠的身後不說話。
流月看得目瞪口呆,最後也笑了起來。
「你跟你那個弟弟到底誰是誰的污點我們尚不能確定,不過倒是有一個人現在找你都找瘋了。」
流月知他說的是誰,一瞬間臉色就變了。
「是我連累了你們。「
柳寄悠大笑,道︰「是啊,所以你啊,趕緊幫我想想辦法怎麼解決他吧,再這樣逼著我,我就快被逼死了。「
流月感激的望了一眼柳寄悠。
「若想動定南王,先找清風公子。「
「清風公子?「
「這個我倒是听說過,清風流月,這可是杭州城出了名的俊俏公子,多少人為了一睹風采特意從大江南北趕過來的,可不巧,這流月公子不愛見人,那清風公子更是根本找不著人。「
陌灕對所謂的才子佳人有超乎異常的執著,游山玩水之時從不往去尋求美貌佳人。對這清風流月更是如數家珍。
「你來這該不會也是因為他們?「
陌灕瞧見柳寄悠戲謔的眼神,切了一聲,轉身就走。
「先生說的也對,清風流月一樣出名,可清風公子與流月全然不同,流月出名的是琴藝,清風公子出名的是才智。「
柳寄悠不吭聲,等著流月繼續說下去。
「清風公子自小長在定南王府,是定南王親隨,十五歲智斗無量禪師,十六歲生擒北山山賊,十七歲助南山書院破了殺人奇案。謀略和心機都在定南王之上,若說那定南王是戰將,那清風公子就絕對是安邦定國之才。定南王甚為重視,普通人大多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定南王這是準備反了天吧。「
柳寄悠這話說的輕巧,卻一句話驚的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三變。
「定南王暴虐,未必是勝得了當今聖上。「
陌灕突然正色,目光有些悠遠,柳寄悠也不在意。
「誰是皇上對我們這等小民無所謂的,你啊,好好養好他的身子就成了,對了,瞧我給你帶了什麼。「
柳寄悠說完就從冷顏懷里拿出了一個小包,嘩啦一聲將包里的羊脂玉全部泡在了水里,對著陌灕道︰「這可是小爺花了好些銀子買的,據說有奇效,泡夠十二個時辰之後放入後庭,真的有奇效哦。「
流月好不容易褪色的臉又變的通紅,還未等陌灕反應過來,柳寄悠拉著冷顏就跑,陌灕馬上追,可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已經到了樓下,柳寄悠對著陌灕大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在小院里來回飄蕩。
出了小院,兩個人到了馬廝著才看見孟竹正眼巴巴的瞅著柳寄悠的那頭紅馬殷勤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