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品位,見我穿戴好他為我準備的衣物,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走吧。」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蘭氏大廈,但眼前的建築物仍然讓我震撼,拔地而起高聳雲霄,外觀設計別具一格,帶有爵士樂時代的裝飾,通過細針狀的尖塔,傳遞著它是江城最高的訊息。
進了大廈,蘭衍給我指了個方向,自己則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按下電梯,徑直上了大廈十八層,這里其實是個自助餐廳,平常從來不對外開放,只負責招待一些重要貴賓。卻不知,今天蘭衍把我帶到這里來到底是什麼目的。
滿廳的名流貴族大小明星,大家三三兩兩的端著酒杯,表情優雅,各自說各自的話。我傻呆呆的看著會場入口的侍者。要進這場宴席還要邀請函,而我又尚未踏進娛樂圈,顯然還沒有紅到人人都認識我這張臉的地步。
蘭衍不在,我只好尷尬的站在門口,最後還是另一個侍者走了過來,附耳說了些什麼,我才得以破例走進去。
「莫相思,這里是名流派對,你怎麼會在這里?」雖然竭力裝扮自己的優雅,但我還是清楚的看見了黎瀟瀟眼里的驚訝與不屑。
「是蘭衍叫我過來的。」我想了想,補充了句,「你今天看起來比那天早上的氣色還要好。」
黎瀟瀟嘴角抽了抽,大概早就猜到那天離開蘭衍宅子後腸胃不適的原因,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繼而又淑女起來,「原來是阿衍臨時批準你過來見見世面的哦,我就說怎麼沒听他提起你會來呢。好了不說了,我還去要跟那些圈兒里的人打招呼呢,你好不容易才能來一次,待會兒好好享受吧!」
黎瀟瀟昂起驕傲的頭走了,我因算不上是圈里人,更不算是名流,若是主動上前跟那些紅人打交道,只怕叫人看了笑話,于是只好默默的跑到食物自助架邊享受美食。等終于意識到旁邊忽然站了個男人時,我正好咽下盤子里的最後一塊蛋糕。
「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吃東西的女人。」他笑盈盈的拿出一張紙巾遞給我,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呃,是真人版的歐天塵也!平時看屏幕上的他就很不賴,沒想到真人更帥。明眸皓齒,燦若星眸,難怪受那麼多小女生的追捧。
我迅速擦掉嘴角的女乃油,尷尬的笑笑,「沒什麼愛好,就喜歡吃。」
歐天塵端詳了我臉片刻,說︰「我認識你,你是《樹海》女主的候選之一,我看過你的試鏡片子,很不錯。」
「謝謝。」我的心隆隆作響,作為一個新人,被已經紅遍全中國的明星認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無意間看你的試鏡片子我非常好奇,這個從未露過面的新人,表演起來卻能如此老道完全不露痕跡,不知是來自哪里的何方神聖。」歐天塵頓了頓,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後來瀟瀟告訴我,你是蘭大少請來的保姆,于是我更加詫異了。」我心里回了他一句「詫異為什麼區區一個保姆卻能去參加試鏡吧」,原來不管你怎麼努力怎麼成功,「身份」這個東西就像胎記一樣,成為你永遠無法抹不去的印記。
可惜,無論如何月復誹,但面子上還是要比較周全的,「這種話題,出來總歸是比較敏感的。」
歐天塵頗有深意的看我一眼,「坦白說,我一直都在想象和擔心與我演對手戲的女主會是誰,但自從看了你的試鏡片子後,我在心里終于有了結論。所以,莫相思,無論你是依靠什麼方式走到了今天,那些都不是阻礙你天賦發展的因素。而更重要的是,我十分期待與你的合作。」
「相思是C.L未來的簽約藝人,你們遲早會有機會合作。」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背後飄來。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緩了緩神後,轉過身沖他微微一笑,「杜總。」
「杜總,巧。」歐天塵對他的到來也感到意外。
杜平生行雲流水的從身旁走過的侍者盤子上取了兩杯香檳,遞過一杯給我,「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見這麼多公司里的人。」
是以,我驟然想起蘭衍與杜平生應是死對頭,而歐天塵等一干明星都是C.L旗下藝人,如今統統跑到蘭氏大廈來參加派對,杜平生心里大抵是不爽的。
「我前幾天受了邀請過來,沒想到杜總也」
「我來這里讓你感到意外?」到底是大人物,無論遇上什麼事,杜平生說起話來都是風輕雲淡,「蘭氏是我們電影的最大投資商,今天蘭衍舉辦派對,于情于理我都應該過來一趟。」
歐天塵笑了笑,目光掃向我後,及時轉移了話題,「對了,杜總說莫小姐是我們C.L未來的簽約藝人?」
杜平生水波不興,「相信你也看過他的試鏡片,我想,用一個藝人的眼光來看,你對她潛力的評價應該比我更準確。」
歐天塵談笑自如,「我剛才已經跟莫小姐說過了,我十分期待與她的合作。」
杜平生露出一個「英雄所見略同」的眼神,「稍後我會把你的經紀人Barry介紹給她,你不會介意吧?」
歐天塵也從侍者盤子里拿過一杯紅酒,「當然不會,能與師妹同舟共濟是我的榮幸。」
嘖嘖,有大人物壓陣就是不一樣,連稱呼都變了,剛才還是莫小姐,現在就變成了師妹。
我沖他舉杯,「謝謝你的欣賞。」
他亦然,「youdeserveit!」
忽然一陣起哄忽然一陣起哄聲,室內燈光全部暗了下來。
蘭衍從過道徐徐走了出來,此番他已是換了身白色燕尾服,頭發打理得絲絲分明,在聚光燈的追隨下,他紳士的伸出手
緊接著,另一道聚光燈也亮了起來,然後我看到戴著耀眼皇冠的黎瀟瀟一臉幸福,像公主般驕傲的將手放在他的掌心我儼然被這樣的場面搞懵了,蘭衍讓我穿好戴好,又讓我興致勃勃的過來,目的就是讓我親眼圍觀他這個「白馬王子」和公主的現場秀?
而所謂的幫助我,其實就是用這種直面的方式讓我認清局面知難而退,候選女主之一黎瀟瀟有他蘭衍罩著,我莫相思,永遠別想跟她斗!
「今天的壽星看起來比往日更加光彩奪目啊。」杜平生忽然輕輕的發出感嘆。
我一怔,詫異的看著他,「今天誰過生日?」
杜平生用了更加詫異的眼神回應我,「你不知道?今天是蘭衍生日啊。」
我雲里霧里,又轉頭望向前方,眼前的畫面很美好,英俊的王子和嬌艷的公主,門當戶對,天造地設。
角落里的我很可笑,身上穿的似模似樣,臉上的妝容畫得中規中矩,表面看上去也跟那些名門閨秀靠齊,而實際上,卻是連個身份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卑微的小卒。
我到底是誰?我為什麼要來到這里?
一陣嘩然,蘭衍面帶微笑,傾身吻了穿著白色雪紡長裙的黎瀟瀟的臉頰。
我別過臉,忽然覺得這樣的畫面,異常刺眼。
「濕吻!濕吻!」有人高聲建議。
緊接著,廳里所有人都開始拍手起哄,無不目光灼灼的盯著今天的兩位主角。
我情不自禁的狠狠咬著嘴唇,妄想自動屏蔽眼前的景象,可是很快,我竟然嘗到了嘴角的血腥味,柔情似水的音樂幾乎要震聾我的耳膜,殘忍的畫面幾乎要刺瞎我的眼楮。
來不及思考,我毅然轉身,想著盡快逃離這樣的場面。可是沒想到,就在我剛伸出腳跨出一步時,腳上那雙鞋跟過于高的水晶鞋讓我狠狠的摔了一跤,連帶身後的食物自助架通通嘩啦啦的倒下
于是,在別人最浪漫的時刻,我用著極其狼狽的方式把氣氛變得不浪漫了。
——啊!
尖叫聲頓時此起彼伏,我正納悶摔跤的是我又不是那些淑女,我都沒叫她們鬼叫什麼,然而眼楮一瞥,我立即感覺天旋地轉,差點暈死過去。
殷紅而粘稠的鮮血,順著我的裙底緩緩流出,源源不斷的在蔓延在光潔的地板上,像一朵盛開的艷麗玫瑰。
鼻息間充斥著濃烈的腥味,我極不喜歡這個味道,想要勉強爬起來,然而眼前的視線卻變得越來越模糊。朦朧中,我依稀看見蘭衍松開了攬住黎瀟瀟腰間的手,心急如焚的沖了過來,可是他的速度終究慢了一步。
我整個人忽然被騰空架起,然後身下是一面寬厚的肉牆,耳旁是勻稱的呼吸以及平波無緒的聲音,「來參加個派對就出事,蘭大少你的招待可真好。」
我渾身抖了抖,應景的昏了過去。再次醒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模了模我裹著白紗的大腿,還好,仍舊健在。
一聲輕輕的嘆息。
我側過頭,只見杜平生正拿著本雜志輕輕翻閱,見我醒來,他微微抬眸,正好與我四目相及。
我臉一紅,連忙轉移視線。
「因為食物架傷到了動脈,所以才會流這麼多血。」說話的間隙,杜平生已經放下雜志,悠然的端起一杯泡好的咖啡,「幸好沒有傷到筋骨,療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你送我到醫院。」我頗有感觸,為什麼每次出現狀況,拯救我的都是這個男人呢?
「我想問你個問題。」他抿了口咖啡,唇形優美,「你和蘭衍,到底是什麼關系?」
我愣了愣,反問︰「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他笑了一下,「他對你關系的描述,僅限于那晚我們三人相遇時,他把你歸為是他的人。其實我想說,這句話或許隱藏著許多層意義,而事實很顯然,從他對你的態度來看,絕不是像對待一個保姆那麼簡單。」
他的話嚴重挑起了我的傾訴**,「你說的對,就算對待保姆也不帶這麼差勁的,好歹別人還知道什麼叫相敬如賓,他永遠都不懂如何尊重人。」
「其實你可以跟我坦誠更多,比如,除了保姆,你的身份究竟是誰?」
「身份地位真的那麼重要嗎?」我低頭死死頂住腿上的白紗,「我以為你不會在乎這些。」
他怔了怔,神情淡然的淺笑,「你誤會了,我只是想確認,你和他之前有沒有不同尋常的關系。如果有,那我剛才就太失禮了。」
我抬頭,「你對他」
「其實送你來醫院的時候,蘭衍也跟著來了。」他定定的看著我,「可是,我拒絕了他進病房看你的要求。」
「真的?」我心里頓時開了花,「那大少爺向來唯我獨尊,從來就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個「不」字,如今終于有人肯治治他,當面給他下馬威。這種場面我竟然沒有親眼目睹,真是人生中的一大憾事啊!下次你再跟他PK的時候,你可一定要叫醒我看啊!」
他啼笑皆非的捏捏額角,「只要你跟他沒什麼關系,那我就放心了。雖然你還沒有正式簽約,但至少已經在為C.L做事,那就算得上是C.L的人。既然我的人在別人地盤發生了流血事件,那麼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嘖嘖,這話真是厚道兼霸氣啊!
這時進來兩個醫生護士模樣的人,杜平生溫文爾雅的指著我的腿部,聲音如沐春風,「她是要當藝人的,注意處理傷口,不要留下疤。」
醫生連忙點頭,「杜總放心,我保證傷口周圍的皮膚痊愈後比以前還好。」
我心花怒放,看看,這就是大人物的魄力!雖然我清楚的記得這句類似的話,那個該死的蘭大少貌似也說過,不過那是為了肥貓而說的。
大概在他心里,我這個半路「妹妹」的位置,永遠連只貓都比不上。又簡單交代了幾句,杜平生放心的回C.L處理事務了。而我,則一個人呆呆的躺在病床上,想下去走走,可是醫生囑咐過這幾天最好不要亂動,以免踫到傷口。
正百無聊賴,病房門開了。
來者乎意料,當紅明星歐天塵。
「嗨,歐先生!」我皮笑肉不笑的跟打他招呼,雖然我不否認他的帥,但自從在派對上听見他稱呼黎瀟瀟為「瀟瀟」,我就總感覺他們是蛇鼠一窩。
「你的傷勢怎麼樣?」歐天塵將送來的大包東西放在小桌上,繞到我旁邊,看著我的大腿皺起了眉頭。
「沒事兒,骨頭沒斷。」我若無其事的笑笑,為表明真話,我還刻意伸出手,想要拍一拍那厚重的紗布。
「別動!」歐天塵一把將我手抓住了,見我愣愣的看著他,又立即收回了手,「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是流了那麼多血,想來也不會好過到哪里。」
我瀟灑的擺擺手,「當時看起來嚇人而已,你看我現在不好好的麼?」
「你沒事就好。」歐天塵淡淡的看我一眼,又從自己帶來的一大包東西中拿出一罐湯盒和一個小碗,一勺一勺將里面的東西慢慢盛到小碗後,這才小心翼翼的端到我面前,「都說吃什麼補什麼,這是豬腳湯,應該對你的傷勢有用。」
我看著油膩膩的湯,感到萬分詫異,「你炖的?」
他沒正面回答,只風輕雲淡說了句,「我怕外面做的東西,食材不干淨。」
我客氣的接過,象征性的抿了口,心中纏繞著千萬個問號。他靜靜的看著我,目光灼熱,似乎要等到我碗里的湯一滴不剩才會轉移目光。
終于,在他目不轉楮的注視下,我終于忍不住提出疑問了,「歐先生,我好像只跟你見過一次面哦,既然我們不是很熟,那你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給你送碗湯就是對你好嗎?」歐天塵模稜兩可的看著我,「師妹你可真容易滿足,還有,以後不要叫我歐先生了,直稱我名字就行。」
雖然他的回答看起來像是對我好,只是因為我是他的「師妹」,可惜女人天生的敏覺性仍然告訴我,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
想起他和黎瀟瀟之前緋聞傳得熱火朝天,然而他依舊毫不避嫌的稱她為「瀟瀟」這件事,我突然對手上這碗湯開始了嚴重的質疑︰該不會是黎瀟瀟為了報上次早餐的仇,特意讓他在湯里下藥讓我喝下去吧?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或許並不是意外?」歐天塵忽然開腔。
「可的確是我不小心。」我表示毫無疑慮,「穿那麼高的鞋跟,連走路都得小心翼翼,更何況」
我驟然想起剛才轉身拔腿就跑的一幕,在別人眼里,應該是可笑又可悲的吧。「莫相思,我真羨慕你的單純。」歐天塵正了色,「可惜,在娛樂圈里,單純並不值得歌頌。」
「什麼意思?」我被他搞懵了。
「我看過你的鞋跟,明顯是有人做過手腳。」
我大腦「轟」的一聲,這雙鞋是蘭衍給我的,難不成故意讓我在派對上出丑的,就是蘭衍?!
「你不喝?」歐天塵盯著我的手。
我這才發現,手上的湯碗在我思考的間隙不自覺的傾斜了個角度,連帶里面的湯也差點灑了出來。
「我飽了,謝謝。」我把湯碗遞給他。
他看著幾乎沒有動過的湯皺了皺眉,卻並沒有拆穿我,而是小心的放置在桌前,「那等你想喝的時候再喝吧。」
我沒有說話,只輕輕的點了點頭,看著他欲言又止,然後無奈的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不知又想起什麼,忽然轉頭看著我,目光意味深長,「莫相思,你真的確定你想進娛樂圈?」
確定,我真的確定,我百分之百的確定,為什麼一個兩個都不厭其煩的問我這句話?就是因為我沒背景沒身份,所以就不該進娛樂圈?
正煩惱著,病房門又響了,我沒好氣的喊了聲,「請進」。
「喲,相思,一天不見,你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了!」伴隨著響亮的聲音,白青青推門而入。
她此番看上去春風得意,一襲波西米亞長裙延至腳踝,大大的波浪卷長發披散在雙肩,清新風的小淡妝,橘黃的唇色,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透露著一個信息︰她正交上好運。
白青青將手中的水果放下後,又目不轉楮打量了我好一會兒,終于發出聲音,「相思,你在這兒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我指了指我的大腿,「我也想出去關心關心大事,可惜它不給力。」
白青青朝我飛了個媚眼兒,從包里扯出一本雜志扔進我懷里,「看看吧,娛樂圈又風起雲涌了!」
我拿過雜志一看,只見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幾個大字,「姚安安拍戲發生意外,現送搶救傷勢不明。」
我驚訝的看著白青青,「拍《皇妃》古裝戲的時候?」
「是啊,據說昨天是「皇妃」的殺青戲,最後一個鏡頭是需要姚安安從城門上跳下來。也不知道是設備的問題,還是武師的疏忽,總之她就那麼不幸,假跳變成真跳了,後來送入醫院搶救,好像是到現在還沒醒。」
我忍不住唏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我還以為姚安安拼命趕戲是為了留出檔期接拍《樹海》,說到女主角的四個候選人,無論從名氣還是演技來看,姚安安的勝算應該是最大的。」
「有這種看法的又何止你一個。」白青青意味深長的說,「你認為,這真的只是場意外?」我啞然的看著她,「你是說,這件事是人為,有人要置姚安安于死地?」
「我也不敢肯定,但我總覺得事情未免過于巧合。」白青青煞有其事的分析,「大家都知道是姚安安主動提出趕進度,希望導演能在《樹海》開拍之前殺青《皇妃》。眼看昨天就是最後一場戲了,可誰都沒想到竟然會那麼巧就發生意外。」
「姚安安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我們其他三個候選人。」我發出感慨,「這樣一來,我不也變成了嫌疑人?」
「你傻呀!」白青青戳了戳我腦門,「別人遇上這事兒躲都躲不及,你倒好,還主動朝這窟窿眼里鑽。」
我攤攤手,「可是從你分析的話來看,的確是這樣。」
「連警察都沒懷疑你,你就別把什麼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攬了,而且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哎呀,好了好不說了,聊其他八卦吧!」
我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其實我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短短幾天,因為得到角色而在我身上發生的事還嫌少嗎?
「哎,你知道你哥的新聞嗎?」
「嗯?」
「就是昨天他的生日派對啊。」說著,白青青又眉飛色舞的從包里扯出另一本雜志,「這上面在派對上挖出好多八卦啊,比如C.L的知名經紀Barry原來和另一家娛樂公司的當紅藝人已經結婚了,還隱婚了整整三年,真是相當狗血啊!誰不知道C.L和這家公司向來都是死對頭。還有啊,這上面還抓拍了歐天塵的一張特寫照片,表情幽怨的看著你家哥哥親吻黎瀟瀟,看來他和黎瀟瀟的關系的確就像傳聞中的那樣,在生活中其實是一對情侶啊。但為了爭取《樹海》女主角,黎瀟瀟不得不拋棄歐天塵,主動向最大投資商蘭衍投懷送抱話說回來,你哥哥也真是厲害,雖然看著有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八卦新聞,但卻沒有一條矛頭是指向他的,都只是含沙射影的提了提而已
我甩了甩頭,不知為什麼,這些花邊新聞莫名的讓我感到煩躁。
見我沒有興趣在听下去,白青青也知趣的打住了話題,沒有再扯下去,只靜靜的陪了我一會兒,然後囑咐了幾句便悄悄離開了。
我翻了個身,撅著面對門口,實在不想再听關于娛樂圈的任何事。
然而,蘭衍究竟還是進來了。
「你怎麼樣?」他語氣清冷,听起來不像是關心,更像是責備。
我連身都懶得翻一下,依然用對著他,「還沒死,你不用怕怎麼給老爺子交代。」
只听後面傳來他慢悠悠的聲音,「我不是怕怎麼給老爺子交代,我是因為擔心所以才來看你。」
「哦,那我很好,煩你擔心了。」
大概看出了我的態度,他頓了頓,「其實我和黎瀟瀟,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也不是媒體寫的那樣。」我依然默不作聲,他又說,「也許你不知道,黎家與我們蘭家是世交。」
我身體動了動,「哦,蘭家大少親吻黎家千金,的確是個好頭條。」
「相思,我知道你怪我不幫你出面。可是你更要知道,這個圈子是非太多,我不想你還沒出道就被記上與投資商有關系的印記。」
「哦,黎瀟瀟有背景,如果她出名了就叫錦山添花。我沒背景,所以幫我就叫潛規則一夜成名。」
「莫相思,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的確是為你好。像你這種藝人,不能有太多與投資商有關系的新聞,這對你的發展沒有好處。」
我學著他的口氣冷哼了聲,深深表達我對他話里的不屑。
他對我的態度置若罔聞,自以為是的繼續說,「而且,我的確是計劃了要幫你,因為不能太明顯,所以我一直都在派對上找合適的時機把你介紹給圈內人,只是沒想到你這麼迫不及待就」
「我迫不及待什麼了?」我徹底炸毛,翻了個身坐起來,「要不是你在我鞋跟上做手腳,我會在派對上出盡洋相嗎?假惺惺的對我好,給我熬粥,給我買衣服鞋子,其實就是讓我失去警惕,在我心花怒放滿懷期待的時候給我致命一擊,最後達到讓我徹底失去信心以滿足你扭曲心態的目的!」
說完,我趕緊用手掩在眼楮下面,透過指縫觀察蘭衍的表情好調整我的憤怒程度。
誰知道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對方的正面回應,我拿開手一看,正見他那雙幽深藍眸死死的盯著我。
良久,詠嘆一般帶著吐息的聲音在這個靜默的空間里響起,「莫相思,我沒想到,你這麼看我。」
我抖了一抖,心里忐忑不安,蘭衍語氣有種不知名的無奈和寂寥,這樣的心悸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等來了白青青的第二次探望。
「相思我錯了,原來這兩天的最勁爆新聞還不是姚安安!」白青青興奮的將手中報紙攤開,「你看你看,這是剛出爐的報紙!據說現在滿城都傳瘋了,大家都在猜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我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楮,定晴一看,赫然覺得頭條上刊登的那道滑到在地的側影竟如此眼熟,上面的標題也是取的炯炯有神——《蘭少派對驚現神秘女郎》
我一把奪過她手中報紙細細觀賞,事實證明我之前真是錯怪狗仔了,人家明明專業得不容置疑!
報紙整整一面除了那張特大照片外,還添加了N張朦朧的小照片,有在蘭衍車里的,有在餐廳里的,有在街道上的雖然所有的照片都沒有拍到女人的正臉,但每張照片都非常人性化的畫出了圈圈互相進行對比,最後報紙代表讀者得出結論︰相似度高達90%,這些照片上的女人,都是同一個人。
「雖然沒有拍到正臉,可是依然逃不了我的法眼。」白青青神秘兮兮的貼著我臉,「來,跟姐姐說,這個人就是你吧?」我「嘖嘖」兩聲,「我哪有這麼胖,拍照的人應該跟我說一下,我肯定會配合的。」
大概沒想到我這麼快就承認,白青青微微楞了下,繼而一拍大腿,「我就說是你嘛!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我真是太熟悉啦!胸圍腰圍臀圍,連哪個地方有沒有痔我都知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我額角抖了抖,「也沒有人對我身體上有幾顆痔感興趣吧!」
「不過話說回來,蘭衍的派對向來對媒體封鎖嚴謹,這次怎麼會讓他們鑽到空子的。」白青青單手支著下巴。
我想起了昨天蘭衍近乎哀涼的語氣,忍不住悵然,「是啊,而且照昨天那種混亂情況,如果真要拍,怎麼可能連張正面照都拍不到,除非是有人故意放他們進來,並且唆使他們只放這種朦朧照」
話沒說完,我突然對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白青青長大了嘴巴,替我說了下去,「難道是你哥哥故意讓人這麼做的?」
我沉默,心里有這種想法純粹是因為這上面的一張照片,我清楚的記得那天坐在蘭博基尼里被偷.拍後,蘭衍分明打過電話吩咐要‘干淨利落’,在辦事的效率和手段上,我從沒懷疑過蘭衍的能力。
再者,就算狗仔並沒有被錢收買,或者有人偏偏看不順眼蘭衍,非要整點花邊新聞才善罷甘休,那這張照片也是當時就能見報才對,而沒有必要等到現在。
這樣推理下來,唯一的解釋就是白青青的結論︰這件事,的確是蘭衍所為。
可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望著白青青,她卻對此不以為然,轉了話題,「你有沒有想過,這種標題一旦被媒體大肆渲染,最紅的將是誰?」
我詫異的指了指自己鼻尖。
她眯著眼點點頭,「起碼不是那個看起來像是出盡風頭的黎瀟瀟。」
「可是以這種方式紅,是不是太那個」我欲言又止,沒錯,我的確是想紅想瘋了,甚至曾經也有過依靠緋聞方式希望一炮而紅的想法。可是,當真實的一切發生在眼前時,我發現我根本就不能以一種平靜的心態面對這些所謂的輿.論,那些犀利的文字就像一張張犀利的嘴巴,爭先恐後的要對我這個就像試圖學人類穿衣服的猴子一般評頭論足。
原來這種感覺,一點也不興奮,反而充滿了恐懼。
「相思,我看不用多久就會有人主動找上你了。」白青青依舊眉飛色舞,「這樣一來,你競選《樹海》的幾率就更大了。」
「昨天蘭衍還告訴我,蘭家和黎家是世交。」我有些沮喪,「他們都在派對上親吻了,可想而知他們之間有多親密,蘭衍對她那麼好,又怎麼可能允許我拿到這個角色。」
「昨天的派對我也听說了,不就是親了下臉頰嘛,只是表面上的交際而已,你何必那麼當真。」白青青狐疑的看著我,「再說了,我看他們的關系也沒你說的那麼好吧,今天我那小男朋友還說,蘭衍剛吞了黎家的一個子公司。」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于是我陷入深深的迷惘。
白青青安安靜靜的看我半響,最終嘆了嘆氣,推門而出了。
之後我在病房里昏睡了幾天,這期間有許多人來看望過我,可惜因為有杜平生的事先交代,護士從來都沒有把我叫醒,只登記了看望人的名字。
我漫不經心掃了眼那張名單,重復的名字很多,基本上就是杜平生,白青青,歐天塵,林楚兒,連黎瀟瀟都有,可獨獨沒有蘭衍的名字。
我心里,竟然感到一絲莫名的失落。
「莫小姐是藝人吧?」旁邊的小護士一臉好奇,「不知道演過哪些片子呢,我怎麼好像都沒看過。」
我被戳中了心事般憂傷,「我還沒有出演過任何電影。」
小護士睜大了眼,「這麼說,你或許就是下一個‘剛女郎’?」
我詫異,「什麼意思?」
小護士用更加質疑的眼光看著我,伸出手指戳了戳名單上的最後一個名字,「你可別說不認識金剛啊!」
我在大腦里迅速搜索這個名字,忽然間恍然大悟,這些年圈里圈外的人都稱呼這個人為大胡子導演,一時竟忘了人家真正的名字。
「大胡子導演來看過我?」我緊追著問。
「是啊,喏,那些是他送的。」小護士指著床頭櫃上的水果花籃。
我一陣歡喜,大胡子導演來看過我,這似乎意味著什麼
「姐,姐。」小護士開始套近乎的拉著我手。
我楞了楞,對她的稱呼突然轉換有些不適應。她不以為然,又換了個嗲聲嗲氣的聲音,「其實我可羨慕你們了,雖然我不是科班出身,但我從小就夢想有一朝一日能出現在熒幕上。我知道你跟金剛導演熟絡,能不能有空幫我說說,讓我也演個小角色。我知道我演不了專業的戲,所以也沒什麼非分之想,只要能在電影里露個臉就成。」
我攤了攤手,「可是我跟金剛導演並不是很熟。」
她湊近我的臉開始撒嬌,「哎呀姐,我一看就知道你這人特好,你就幫我說一說嘛」
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為了擋住她下一輪進攻,只好用著極其官方的話安慰,「好吧,有機會的話我就幫你說,不過行不行要看導演,我可做不了主。」
盡管是敷衍的話,小護士依然十分興奮的直點頭,然後蹦蹦跳跳的為我倒水去了。
我想,在每個人的心里,對于任何事都是這樣,有希望便是幸福,不是麼?
我的預感是正確的,等我傷勢好得差不多時,《樹海》那邊的選角也有新一步的動向了。早晨的陽光很好,照在臉上暖洋洋的,讓人神清氣爽,身心舒暢。
劇組通知的是下午四點去第二次試鏡,因為要繞大半個江城,我怕遲到對人印象不好,所以特意起了個早,簡單梳洗後,對著鏡子練習幾個電影里的常用表情。
照著照著,鏡子里突然多了個女鬼,我驚了一跳,轉身幽怨的看著她,「青青,大清早的不要這麼嚇人好不好。」
白青青取下面膜,媚笑兩聲,「剛洗了個澡,趁毛孔松開趕緊補充營養。」
我配合她干笑兩聲,又面對鏡子重做了個微笑,「嗯,這個樣子應該不會寒磣人吧。」
鏡子里,白青青忽然伸出手壓住我的雙肩,端正了表情一臉嚴肅,「莫相思,今天這個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不成功,便成仁!」
我抖了抖,我只是去試鏡而已,沒那麼嚴重吧
然而事實證明,白青青的理論永遠具有預見性,當我樂滋滋的奔向試鏡片場後,悲劇還是發生了。
因為來得太早,片場連個工作人員都沒有,百無聊賴下,我便跑進化妝間對著鏡子畫起妝來。
畫著畫著,竟然從旁邊的隔間里傳出一道女聲,我這才知道原來這里是有人的。
「他媽的那件事果然還是被人發現了。」那女人說,「別擔心?不擔心才怪!你知不知道,我為得到這個角色做了多少事?我決不能到了關鍵時刻就把這個唾手可得的機會拱手相讓!」
「哼,現在姚安安連什麼時候醒來都不知道,根本不足為患。至于林楚兒,不過就是個鄉巴佬,跟我斗簡直就是痴心妄想。現在我唯獨擔心的就只有那個莫相思,你說她到底憑什麼?我不過就是讓賣鞋的人把蘭衍買的那雙鞋動了點手腳,讓那個小保姆當眾出了點丑而已,可是他憑什麼就因為這點小事跟我生氣?而且竟然還這麼無情吞掉我家一個公司?!」
听到這兒,我恍然大悟了,原來里面的人是黎瀟瀟。
「我不管,無論如何你也要把那個打匿名電話的人給找出來!我真不明白,我記得當時明明就把那些住院記錄給毀掉的,怎麼那個人還能拿我的資料你知道媒體最喜歡捕風捉影,就算沒有檢驗單,但他們依然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我為什麼住院。」
「當初我打過招呼的那個醫生早就辭職了,現在也不知道他移民到哪國去了什麼!不急?再不急,明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黎瀟瀟墮過胎!到時候別說什麼電影女主角,什麼娛樂圈,就是連家我都不敢回了!要是被我爸知道,我肯定被他打死不可!」
原來黎瀟瀟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听到這麼凶悍的一個人說怕被自己的爸爸打死,我不禁想笑,可是就在這時,鼻子一癢,我好死不死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然後,隔間門被「砰」的打開,抬頭,我看見黎瀟瀟一張驚愕而憤怒的臉。
「莫相思,你」
「嗨,黎瀟瀟。」我很是違背良心的嬉皮笑臉的打著招呼,「這麼巧啊。」
黎瀟瀟瞪著我,「你來了多久,剛才你听見我打電話了?」
我擺擺手,做了個發誓的手勢,「我保證我什麼都沒听到,什麼姚安安啊,什麼林楚兒啊,什麼蘭衍啊,還有關于我的,通通沒听見。哦,對,還有墮胎什麼的,我更是一無所知!」
黎瀟瀟的臉唰唰一綠,「莫相思,你最好把我剛才說的話全部忘記,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說完,憤怒的摔門離開。
木門撞擊的巨響中,我獨自陷入惘然。
半個小時後,我收拾好了自己,為了平復我的心情以便試鏡,我跑到二樓的空中花園,整個花園是騰空的,周圍並沒有全部用歐式圍欄圍起來,站在邊上,只要有人稍微在背後推一把,這個人就會不費吹飛之力的迎風而下。
我透了透氣,贊嘆一聲這里風景獨好。這時,和空中花園相連的陽台陰影里走出個女人,林楚兒。
我走上前,客氣的打著招呼,「嗨,林楚兒,原來你也早來啦。」
「是啊,今天角色就該塵埃落定了,不怕你笑話,我從起床到現在就一直緊張。」她笑著說。
「我怎麼會笑你呢。」我指指自己的心,「我這里也是一直在蹦。」
她深深的將我看一眼,忽而長嘆一口氣,「哎,相思,你不知道我為這個角色做了多少事。應該和不應該的,違心和不違心的,道德和不道德的,我幾乎都做遍了,如果這樣還不能拿到這個角色,那只能說老天不助我走這條路。」
「其實為了這個角色,誰又沒有付出過呢?」我想起了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也想起了剛才黎瀟瀟打電話時的訴苦,「就連黎瀟瀟這種千金大小姐,為了這個角色都」話沒說完,我及時止住了喉嚨。
黎瀟瀟的確是有足夠的理由讓我痛恨,可是,我不能用捅人家秘密的方式達到目的。
「莫相思,我真不應該相信你!」冰冷的話從身後傳出。
我轉過頭,只見黎瀟瀟烏雲罩面,渾身充滿了殺氣。
「你相信我,我什麼都沒說」我連忙解釋。
「是還沒來得及說吧!」黎瀟瀟盛氣凌人,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哼,你算哪根蔥,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樣,我是到醫院墮過胎,我是害過你出過丑,可那又怎麼樣?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嗎?別以為有蘭衍撐腰你就真的就是鳳凰了,我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如果你非要惹怒我,我絕不再對你半分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