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很久,再抬起頭時,卻發現他的盤里動也不動。
我一陣好奇,「你為什麼不吃呢?」
「我不餓。」他淡淡的說。
盤里的牛排已被消滅干淨,我喝掉杯里剩下的紅酒,「不餓為什麼還來吃飯呀?」
他頓了頓,藍色的眼楮露出難得的清澈,「因為我想見你。」
我心底柔軟的部分被觸及了,又不甘心被他的陰晴圓缺掌控,于是刻意轉移話題,「我每天都在公司,如果你需要我,我隨時都能到。嗝」
「是嗎?」他神情失落,「只是工作需要,那麼這三年來,你就從來沒有掛念過我?」
我學著他之前在辦公室里的口氣,「請蘭先生自重,你我之間早沒有任何關系。」
「對不起,相思,真的對不起。」他的聲音很平靜,平淡的如一潭死水。
「你沒有對不起我,不需要道歉。」我的心中,在三年前的那天晚上,就已蒙上了深深的寒意。
「相思,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三年來我都從沒忘記過你。」他不屈不饒的說,「盡管我嘗試過很多方式,可是愛了就是愛了,我沒有辦法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更沒有辦法擦掉我們所擁有的記憶。」
我怔了怔,發出一聲冷笑,「愛?三年前你說過的話我記憶猶新,你讓我放過你,至今我都將這幾個字奉為金科玉律,不敢有一絲遺忘。閘」
他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陷入深深的迷惘,沒有再說話了。
吃完飯,他去停車場取車,讓我在飯店門口等他。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站著的時候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但走路時仍舊有些奇怪。可具體是哪里不對,一時也說不上來。但確實是坐腳走動的速度比右腳稍微慢些,提腳的時候也略低。
想到這兒,我不禁沒來由的嚇了一跳,難道蘭衍的左腿真的瘸了?
我安慰自己絕不可能,這麼久以來從沒听說蘭衍發生過事故,但如果不是因為事故,那他的左腿是怎麼瘸的?
正思考著,一個人影忽然從我身邊擦過,直追走在前面的蘭衍。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緊接著一聲低呼,蘭衍已經臥倒在地。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是遇上搶劫了,連忙高喊了聲,「站住!」
那人看蘭衍腿腳不方便,本來搶了錢包後是掉以輕心的,結果被我這麼一喊,反而狂奔起來。
我自然也不甘示弱,一面拔腿就跑,一面大呼搶劫。可惜這里實在人煙稀少,跑了整條馬路都見不著一個行人。空曠的大道上就只有我一個女人,對一個高大的男人緊追不放。
大概是新手,跑了幾條馬路,那個男人都始終沒有逃月兌我的視線,而且每跑完一條馬路,他都在路口邊愣一愣,由此可見他對這一帶並不熟悉,估計也是第一次在這里作案。
又跑了幾條馬路,雖然我以前在學校是長跑冠軍,可是老這麼不帶歇的跑我開始頂不住了。前面的男人似乎也快體力耗盡。不知是跑暈了還是怎麼,他竟然拐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而且沒幾步就到了盡頭,似乎有種要與我搏斗的決心。
「我搶別人又沒搶你,你這麼拼命追我干什麼?」他氣喘吁吁的說,從口袋里掏出把小刀,「識相的就趕緊走,不然老子捅死你!」
我吃準了他沒那個膽,定了定神,慢慢靠近他,「好啊,你盡管捅過來,反正我也覺得活著沒意思。」
「媽的,遇到個神經病!」他開始心慌的一步步後退,退到牆壁終于無論可退時,終于將小刀戰戰兢兢的指著我,樣子反倒比我緊張許多。
他越這樣,我就越是有股勇氣,執意的向他靠近。就在這時,從巷子口忽然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劫匪一陣驚慌,不由得朝我身後望了一眼。趁他分心,我一不做二不休,瞄準了他的重要部位,抬起腳就朝他狠狠踹去。
他哀嚎一聲,痛苦的跪在地上,刀子不甚滑落在地。我迅速搶過刀子,又趁勢多給了他幾腳,讓他再無還擊之力。
巷口又傳來了汽車鳴笛聲,我回過頭看,原來是輛黑色的賓利。車窗降下來,蘭衍探出頭,「相思,快過來!」
我喜出望外,提高嗓門應了聲,走時不忘將劫匪身上的錢包搶了回來。
「錢包沒了就沒了,還跑去追,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蘭衍氣呼呼的瞪著我。
我傻眼了,本以為會受到一番贊揚,沒想到奮不顧身後得到的卻是一聲責備,心里自然就不高興起來,沒好氣的將錢包扔到他身上,「還不知道誰比較危險呢!」
這次輪到蘭衍怔然了,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他沉默了一會兒,斂了斂臉上的怒氣,「我只是擔心你,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不要沖動了。如果你有什麼閃失,我會很不安。」
「那你下次也注意點,不要再讓那些人有機可趁了!」我的怒氣仍舊沒有消散。
他直視我的眼楮,語氣哀怨,「對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我的心徹底軟下來,沒有辦法再生他的氣,我知道他的脾氣,向來高高在上唯我獨尊。如果現在不是行動不方便,像剛才那樣的小痞子根本就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
有好次的都想開口問他,他的腿究竟是怎麼了。可是每次話到了嘴邊,又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去。
他那樣高傲的一個人,應該不會願意別人過問他的弱處。如果願意,他在三年前就已經告訴我緣由了。
「其實,我跟以前不一樣了。」就在我猶豫萬分時,他竟然主動提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