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肖遙的行為太出乎意料,錦衣男子和他的隨從硬是愣愣的看了肖遙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錦衣男子非但沒有因為肖遙打碎了茶具而生氣,反而咧開嘴燦爛的笑了。沒錯,是燦爛的笑,肖遙雖然正在憤怒中,可這個男人的笑的確很陽光很好看。隨從看自己主子笑了,愣了一下,也跟著笑了。肖遙卻被笑惱了。她知道自己此時又狼狽又可笑,想要張口罵人,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趕緊背過身去,悄悄地用手擦去,她才不願在敵人面前示弱呢。
屋里一點動靜都沒有,肖遙回身一看,見錦衣男子正在沒有桌布的桌上,鋪了紙,用毛筆在寫著什麼,隨從一邊伺候著一邊看。不一會兒,就听隨從向門外喊︰「來人,拿一套女式棉衣,棉鞋和一床棉被來,再讓廚房煮碗姜湯送過來。」
肖遙想這可能是給自己拿的,不過她可一點都不領情,這兩個混蛋,剛才眼瞎了麼?現在才知道她冷?自己最近是怎麼了,總是遇到倒霉事,而且都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招誰惹誰了?這次又是為什麼?
門外一陣響動,兩個丫鬟模樣的人,一人捧著衣服鞋襪,一人拿著一床被子進來,隨從讓她們給肖遙穿上,肖遙的全身已經冰涼,冰涼,腳丫更是已經失去知覺了,給她穿鞋的丫鬟呀地驚叫了一聲,肖遙低頭一看,左腳下有一攤血,自己的腳被剛才打碎茶具的碎片幾時劃傷了都不知道。
隨從叫兩人扶肖遙在身後幾米遠的床榻上坐下,取來傷藥讓兩人給肖遙包扎,肖遙氣的臉都綠了,她氣自己剛才為啥不打量一下屋里都有啥?為啥剛才沒有發現床?床上現成的被子不拿來裹上,卻去搶一個桌布,真是把臉丟盡了,把自己凍死算了。
白衣人一直和隨從在桌上寫來寫去,隨從一直在發號施令,而白衣人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後來白衣人站起來冷冷地向肖遙看了一眼,走了。隨從吩咐兩個丫鬟留在這里好好伺候肖遙,然後客氣地對肖遙說︰「您休息吧,要什麼跟丫頭說。我們主子明天再來看您。」說完也走了。
肖遙二話不說,趕緊月兌了衣服鑽進被子,她渾身像打擺子一樣抖個不停,讓丫環給自己蓋了兩床被子還是冷,後來丫鬟端來姜湯,肖遙一口氣喝完,也沒覺得暖和,而且頭疼的快要爆開,她被人半夜從被窩里掠來,一路被一個蒙面人夾在腋下在寒風里跑了好久才被塞進馬車弄到這里,也就虧得肖遙身體好,換了這個時代的小姐或者丫鬟被這樣折騰,怕不是嚇死就是只剩一口氣了。不知什麼時候,肖遙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小姐,張嘴喝藥了」肖遙不停地在做同一個夢,小翠端著苦澀難喝的一大碗藥,逼著她喝,她不肯喝,小翠和秋月就灌她,她氣得不行,使勁掙扎,兩人根本不理她。她傷心地直流眼淚,覺得自己平日待她們那麼好,她們對自己咋那麼無情呢?越哭越傷心,眼淚不停地流。
咦,趙瑞雲怎麼來啦?他一句話都不說,拿出手帕就給她擦眼淚,擦得又輕柔又小心生怕把她的臉擦疼了,肖遙心里暖暖的,還是二哥對自己好,收起眼淚,對二哥笑了。
站在肖遙床邊的白衣男子,看見肖遙眼睫毛掛著淚的微笑,心里沒來由的抽動了一下,眼前的女子雖然迷迷糊糊正在病中,也是一個世間少見的美人,和昨晚那個凍得又僵又硬發青的臉簡直判若兩人,可惡的魏縣縣丞,竟敢騙他說女莊主是個極丑陋的女子。想那趙瑞陽怎麼會將一個丑女敬若神仙?這可真是天助我也,叫我得了他的人,哼哼,一臉得意地用手輕輕模了模肖遙的臉,冰山一樣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他的隨從,瞪大了眼看著他,他們爺這是怎麼了?自從這個奇怪的女子被綁到府上,多少年沒笑過的爺,那晚笑了,向來冷酷無情的爺,突然好心地把自己的臥室讓給了她,自己去睡書房。這女子發熱昏睡了兩天,爺每天都來看一次,今天竟親自給她擦眼淚,還輕輕地唯恐弄疼了她,這還是那個對王妃都野蠻粗暴不知憐香惜玉的爺嗎?
白衣人看隨從傻呆呆的看著自己,給了他一腳,轉身向外走,隨從趕緊跟上。來到書房,白衣人拿起筆在紙上寫起來,讓一定要找最好的大夫好好給這個女子治病。接著給隨從布置了幾件事,隨從趕緊也拿了筆回寫。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肖遙第三天早上醒來了,弄清楚自己的狀況,心里非常沮喪。躺在床上發了一陣子呆,鼓起心勁兒,坐起來,自己穿上衣服,兩個丫鬟慌忙過來伺候,肖遙笑著拒絕了,對她們說︰「這兩天讓你們受累了,謝謝你們,我想打听一下,這是哪里?主人是干什麼的?」
兩人昨天已經接到主子隨從小安子的話,不許跟這位小姐透露府里的事,雖然這位小姐對她們很客氣,讓她們挺有好感,她們還是搖搖頭,什麼也不敢說。
肖遙也不勉強她們,對她們說︰「麻煩你們去給你家主子說一聲我醒了,我想見見他,不管是他來還是叫我去都行。」
一個丫鬟應聲去了,另一個丫鬟過來給肖遙端水,伺候洗漱,梳頭。
收拾停當,丫鬟給她端來早餐,肖遙雖沒什麼胃口,還是強迫自己吃了些,不吃飯她哪有力氣應付那不知為何綁了她來的錦衣人呢?
剛才她注意打量了一下房間,這絕對是一個很有身份地位的人的臥室,光看擺設,比趙瑞陽的秦王府都有過之無不及,她猜了半天都沒猜出這樣的人家和她能有什麼過節?她也猜想會不會是趙瑞陽搞的鬼,可怎麼也不相信,趙瑞陽會這樣對她?他雖然對自己沒有趙瑞雲那麼無私,皇位在他心里永遠是第一位,可也沒理由這樣對她,他不可能那天晚上把自己硬扔在地上凍著,他不會找她回來就是為了折磨她。不可能,不可能。
那會是誰呢?肖遙實在是想不出來。身子還很虛,頭也還疼,渾身都不舒服。
過了好大一會兒,傳話的丫鬟才回來,後面跟著那晚的隨從。
隨從進來,揮手讓兩個丫鬟出去,過來竟給肖遙行了個大禮。肖遙不知何意,趕緊叫他起來。那人自我介紹說自己叫小安子,請肖遙以後叫他小安子就行了。
肖遙點頭同意,問他︰「你家主人怎麼說?見是不見?他抓我來究竟為啥?我哪里得罪他了?」
小安子笑著說︰「小姐別著急,我家主人說你病剛好,還應多休息好好調養,其他事不著急,等你全好了再說不遲。」
肖遙怎能不急,她半夜莫名其妙的失蹤,莊子里現在不定亂成什麼樣了呢?小翠和劉管家還不得急死?
肖遙有氣沒力沒好氣的說︰「多謝你家主子的好意,若沒有他演的這一出,我也不會平白生這一場病,現在他也不用這樣假惺惺的,有啥咱擺在桌面上說,趕快說完解決了,我想趕快回家,病我會回到自己家養,不用他操心。」
小安子尷尬地陪著笑說︰「這個,我要跟我家爺說一聲才能回您,您且等著。」說完行了禮退出去了。
直到第三天中午,在肖遙的一再堅持下,小安子才陪著他的主子來了。
肖遙急不可待得對一臉冰霜的錦衣男說︰「你究竟為什麼抓我來?咱們現在就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肖遙自問沒有的罪過什麼人,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錦衣男根本不看也不理肖遙,只是盯著小安子,而小安子只顧低頭寫字。肖遙又急又氣,這是什麼人啊?對自己不屑到如此地步?
小安子寫完,只見錦衣男子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小安子抬頭對肖遙說︰「我家主子請您來是為了給他治病。」
什麼?治病?肖遙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從哪里打听的我會治病?來這里後,我只給秦王的孩子和齊王的母親治過病,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你們是什麼人?和當今聖上或齊王趙瑞星是什麼關系?你們怎麼知道我會治病?你們知不知道我是當今聖上的義妹?」肖遙試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他們也是皇親國戚,定然會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放她回去的。
兩人又是在紙上寫了一陣子,小安子說︰「我家主子說,你別拿皇上來嚇唬人,他是這世上最不怕皇上的人,你是什麼人他很清楚,你不用顯擺,至于我們是什麼人,你不用知道,治好主子的病就放你走,治不好病,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這里。」小安子說時,錦衣人一直用陰冷的目光惡狠狠的看著肖遙。
肖遙不由打了個冷戰,這哪里是人的目光?簡直比狼的目光還要陰森,恐怖肖遙咬了咬牙,也惡狠狠地瞪著他說︰「你們講不講理?第一,我不是大夫,也根本不會治病,第二,你們那麼有本事連皇帝都不怕,干嗎不去抓個御醫來治病?抓我個種田的有啥用?還讓我一輩子不能離開這里,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了?」
錦衣男子看了小安子記下的文字,很不屑的皺了下眉,提筆寫起來。
肖遙心里有點明白了,這錦衣男怕是個啞巴,他一直是用筆說話,隨從就是他的傳話筒。
過了一會兒,隨從對肖遙說︰「我們主子說了,在這里他就是王法,他就是天理。不當醫生就當丫鬟,你自己挑。」
肖遙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是個什麼人啊?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她覺得自己不能跟他來硬的,跟這樣的人也沒道理可講,不如換個方法,于是問道︰「你們還沒告訴我讓我治什麼病,我還不知道我能不能治,你讓我怎麼選擇?」
不一會兒,隨從看著他主子寫的話說︰「耳疾,我主子幾年前生了一場大病,耳朵失聰了,你若是能將此疾治好,我主子就放你回去。」
倒霉肖遙本來還懷著一線希望,也許他們說的病,師傅書上恰好有醫治方法,自己可以醫治好也說不定。可一听是耳聾了,心里一下變得拔涼拔涼的。師傅的書她已看了好幾遍了,雖然沒有記下多少方子,可她基本上記下了都可以治什麼病,這些病里,絕對沒有耳聾。罷罷罷,她一咬牙說︰「我選當丫鬟,不過你們得先說好,丫鬟當成什麼樣就可以放我回去。」
隨從很快回答︰「我主人滿意就行。」
肖遙可不傻,這才是最沒標準的標準,一切都由他們說了算。
她嚴重抗議道︰「不行,這算什麼?必須說好時間,說好標準,不然我什麼也不選,什麼也不干,讓你們抓我來一點用都沒有。」
小安子在紙上寫完肖遙的話,錦衣人看後,站起來就走,肖遙沒想到會是這樣,錦衣人根本不理會她的威脅。
一連兩天,肖遙連小安子的面都見不著,更別說錦衣人了。急的她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屋里團團轉,那個該死的錦衣人,連門都不讓她出,簡直是個變態狂。肖遙苦苦哀求兩個伺候她的丫鬟去找小安子來,說有話要說,兩人禁不起肖遙的軟磨硬泡,偷偷把小安子找了來。
肖遙急切地對小安子說︰「你給你家主人說,只要他放了我,我願拿我農莊里的種子交換,我的種子可是非常稀有的,你們可以拿它種了賺大錢,就是不為賺錢,也可以自己種了吃,那可是在吳朝拿錢買不到的蔬菜,很好吃的,我可以給你們寫幾個菜譜,做了一定好吃。我是真的不會治耳聾的病,若會治,才舍不得把種子給你們呢,你們府里家大業大,丫鬟僕從成群,哪里就缺我一個丫鬟了?這可是一筆最好的交易了,趁我還沒反悔,你趕緊給你家主人說去,我等你的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