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請你閉上眼,讓我走完這條路
關起房門恢復了本性,沒有笑容,沒有怯懦,沒有乖巧,留下一臉雕塑般的表情,無喜無怒無悲傷。從鎖著的抽屜里拿出香煙和打火機,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跳上狹窄的平台斜坐上。已入夜的晚上吹來絲絲涼風,略有寒意但我並無所覺。
叼起一根煙,「啪嗒——」按下打火機開關,打火機上的火苗隨風飄動,湊近點上深吸一口,點點星光照耀著漆黑的屋子,拿下香煙夾在手上,重重向外吐出煙霧,把今天積壓在心口的郁氣都吐掉。
輕松不少的我背靠窗框,放空的眼神眺望寂靜的遠方,沒有焦距。今天的一切是前世從未發生過的,每個細節都在改變,我在改變我的歷史,不知道我死亡的日期會不會改變。上帝在睡覺,而我亦然。閉上眼楮輕輕呼吸著,我感覺在夢里,好不真實。
我夢見了嚴靜,夢見了周堯天,夢見了周諾槿,夢見了幸福在向我招手….微微扯動嘴角,臉上突然傳來的疼痛讓我睜開眼楮,眼里一片清明。哧—幸福?我在想什麼?
抬手見煙已燃燒一半,沒了抽它的感覺,在窗台拈滅後就向樓下扔去。明早佣人會不經意間發現它清理它,不會有人在意到底是誰丟的,就如我在這里,不會有人在意我這粒塵埃。
一巴掌的疼痛換回我所有的理智,我剛才在沉淪,沉淪在改變的現象里。不行,不能,不允許…周雨!你絕不能貪戀在這里,這里是你的墳墓。默默地告訴自己,搓了把臉,我已恢復平常,不見剛才的情緒起伏。跳下窗台我關上窗,隨手把衣服解開一件件剝落走向浴室,我需要熱水的侵襲。
花灑釋放出的水淋在身上讓我舒服的再次閉眼,熱水會使臉上的血管擴張,明天的臉估計會很好看,管不了顧不著我貪戀這份暖氣。消除了一身寒意全身都散發著陣陣熱氣。浴室煙霧騰騰好似仙境,少年站在這煙霧中多了份朦朧感,水滴自上而下的滑落,女敕滑的皮膚讓人欲上前咬一口,可惜這里只有少年…
我拿著毛巾邊擦頭發邊赤果果的走出浴室,並沒有注意外面已有人在我房間。
「啊——」一聲驚呼響起,本能的抓起頭發上的毛巾遮住下面。對面坐在椅子上的闖入者停下翻看畫冊的動作,抬起頭眼神一閃,冷漠的看著毫無遮蔽的我。我被看的面紅耳赤,皮膚印出淡淡粉紅,煞是好看,慌張的開口道︰「父…父親?」真的有點手足無措,我沒想過他會踏進這個房間。
「穿好衣服。」周堯天低頭繼續翻動畫冊。那是我的隨筆畫冊,心煩意亂時用來宣泄。很多都很抽象,但也有人物,而人物…我不想說。郁悶無比又不能上去搶奪,只能轉身拉開衣櫃翻找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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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堯天下樓時突然想找這個兒子,經過這幾天短暫的相處,發現這個兒子偶爾流入出的氣息並不像表面一樣,雖然很難捕捉,但歸結資料上內容,推斷他既然經歷過那種事,多多少少有點陰影,也許他這樣乖巧只是為留在這里。
周堯天並不在意,在他認知里只要不是廢柴多少有點用,加上小槿好像很喜歡他,家里不怕多一個人,畢竟還留著自己的血。
敲門發現沒人回應,轉動把手發現門沒鎖就直接走入,打開燈看到隨地的衣服他就冷了臉。周堯天有潔癖,無法接受這樣凌亂的房間,雖然只有地上其他都很整齊他也無法接受。對我沒有好感他再次被他厭惡。
听見浴室有水聲估計在洗澡,他就繞過那堆衣服,坐在這間房里唯一一把椅子上,隨手從桌上拿了本東西來看,沒想到是一本畫冊。里面的內容跟這個房間一樣雜亂無章,只是後面的人物畫還不錯,人物有稜有角畫的相當神似。周饒天認識,那就是他自己。沒有表情的翻動著,各個不同角度的素描畫昭示著畫者是多麼用心的觀察被畫者。
听見浴室門打開周堯天抬起頭,沒想到看到的竟是一幅少年出浴圖,不得不承認少年的皮膚很好,像牛女乃一樣白,身體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柔弱,甚至有微微聚起的肌肉,看少年手足無措的拿毛巾遮住□,看著牛女乃一樣白的身體開始呈現粉紅,他的眼神一閃,確實是某些人會欣賞的貨色。周堯天玩過男孩但沒多大興趣,特別是對被人玩過的更沒興趣,而且對面的還是自己所謂的兒子,更沒欣賞價值。囑咐少年穿上衣服就低頭繼續翻動畫冊。只是當少年轉身時,低頭看畫的周堯天又再次抬起,看著少年的背面略顯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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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我多想,總覺得後面有眼神在看我,無法確定。我快速套上睡衣,轉身看見的仍是周堯天低頭看畫冊的樣子。我略感失望但很快隱藏,怯懦的問︰「父親,我好了。」
周堯天說道︰「是嗎。」他翻攏畫冊放于桌上看著我,我緊張的低頭。
周堯天嚴肅的說道「周雨,我說過周家不養廢人。」我蚊子樣的輕聲恩道,視線一直在他的腳面徘徊。坐著的男人這時起身上前停在我的不遠處,他無形的氣息讓我倍感壓力。「不要在我面前偽裝。」我心里咯 一下,被發現了!不可能!辯解道︰「我…我沒。」抬頭的視線剛好和他撞上,那犀利的眼神使我渾身抖的厲害,那是出于本能的害怕。
周堯天看對面這個弱不禁風,再說下去就要倒地的少年,收起自己迫人的氣勢,真是失望,原來只是個兔子。不耐的說道「移植手術後給你兩條選擇,要麼進公司要麼去學校。」
「學學校」無形壓力的消失讓我好過不少,磕磕絆絆說出選擇。兩世為人從沒進過學校的我對那里有著莫名的向往。
周堯天說道︰「學校,這是你的選擇。你記住,如果無法表現優秀,你將不會有下一次選擇,直接滾出周家。明白嗎。」
我還來不及回答他就踏出了房間。他不需要我明白,他只是親自來宣布我的命運而已。滾出周家,我何嘗不想呢,可是我不甘心。
身體慢慢滑落坐在地上,還是太女敕了,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趕上他,那是經過歲月磨礪才有的氣勢。如此輕易的被看穿,幸好本能的恐懼保護了我隱藏了我。抱緊雙臂,好久沒有這種恐懼感,仿佛回到了從前,那個冰冷的夜晚,那個冰冷的醫院,那個冰冷的手術台。剛有的熱氣也消失無蹤,陣陣寒意襲來,死命抓緊雙臂,手臂上傳來的疼痛使我回神,我放松雙手緊咬雙唇,看來我要更加小心隱藏自己。
感知稍有恢復,我五指撐地雙腳打顫的爬起身,在原地站定一會,麻木感漸漸消散,我走上前關上敞開的房門,但又好似用光了我全身的力氣,我需要休息,需要沉睡,當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才會有力氣迎接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