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陽離開大地後照耀星空的,是銀月特洛伊。
就連漫天璀璨星光也要繞行的,是暗月巴比倫。
每隔三十個晝夜,天空中的銀月和暗月的軌跡便會交錯。在那一夜的凌晨,暗月將完全遮蓋住銀月的光芒,這一天象被稱為「朔月」。
每隔十二年,即使在最晴朗的星空中,也無法用肉眼觀察的暗月,會突然出現在夕陽西下的時刻,在暮光之中鮮紅如血。這一天象被稱為「赤月」。
赤月這個詞還有另外一種解釋,那些從古代延續至今的巫師群體,往往會出現類似于貴族式的大家族。他們會以自己所掌控的魔法力量的代表顏色,以及使用神術與奧術的區別,來定義家族的姓氏。
赤,代表紅色。月,是神的力量。
如果這麼解釋的話,赤月可以被理解成火焰之神,鮮血之神或者其他類似的含義,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掌控火焰元素規則的是大精靈神,巫師們習慣稱其為火之精靈。另外,也從來沒有听說過,有什麼血神存在,即使是黑暗陣營和深淵惡魔也沒有這種稱呼。
黛安娜百思而不得其解,看來只有去大圖書館尋找線索了。不過,大圖書館內部有非常嚴格的區域劃分,對應不同的閱讀權限。黛安娜自己只能找到市面上的普通書籍,即使是以前借用過的伊絲妮的權限,也不過稍高一層罷了。
就像自己一直想要查閱的,母親的卷宗檔案一樣,有關于赤月家族的線索,肯定也需要極高的權限才能接觸得到。想要獲得那種權限,就必須在神殿內得到相應的地位。
比如,成為聖騎士。
由于種族觀念比較開放,賽妮婭神殿並不缺少混有其他種族血統的人類。因此,孩子們的入學年齡一般都只有一個模糊的界限。從六歲到十一歲,因人而異。
只有每年一次的開學時間,所有的中學都統一定在九月的第一個星期日。
這一天,是神殿上下比過節還要熱鬧的一天。因為大部分中學都是全日制住宿制度,上萬名適齡的孩子要和他們的父母第一次分別。那種場面是相當的壯觀。
費力穿過激動喧鬧的人群,伊絲妮四個人加快了腳步。與其他將要入學的孩子不同,聖堂中學的學生不需要準備任何生活用品。在那里包括備用衣物和洗漱用品在內的所有東西都會統一配給。
雷恩大聖堂是匿名的奇跡建築之一,在接到雷恩的神諭之後,他的信徒動用了四個神殿軍團的勞動力,從北方崗加勒山脈運來最堅硬的白色花崗岩,花費十二年時間才修建而成。大聖堂主體佔地面積六千平方米,是擁有包括城牆,箭塔,對空對地三層防守反擊平台,足以抗擊戰略魔法的岩石要塞于一體的,準軍事戰爭要塞。而在它的地下秘密建築部分,其空間是地上建築的十倍!
雷恩大聖堂是賽妮婭神殿最堅實的防御力量,一千年來經歷過大小數百次戰役,卻從未被攻陷過。在神殿中有一種傳說,即使是在千年來的所有戰爭中,大聖堂也從來都沒有動用過三成以上的戰備力量。
這頭戰爭巨獸,本身就是為了神靈之間的戰爭而存在的。
聖騎士團高層選定的教學地點就定在聖騎士的發源地,雷恩大聖堂附近的一座小修道院內。說它規模小,也只是相對大聖堂主體而言。說它是修道院,其實更像是一座縮小版的大聖堂。
如果有心人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個小修道院的布局十分巧妙。與另外三座同樣的修道院,環繞在光明大聖堂的周圍,形成一組十分隱蔽的防御圈。
修道院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新生,但從服飾上來看,已經有七八個貴族孩子在了。聖堂中學每年招收的正式學員和他們的侍從加起來,都不會超過一百人。所以作為正式學院的貴族孩子應該在二十五人上下。
黛安娜還細心的發現了一個問題,在已經到達的正式學員中,還沒有貴族女孩存在。在侍從之中,女孩子的數量也少得可憐。
聖堂中學是出了名的聖騎士預備役,也是出了名的魔鬼訓練營。恐怕除了要為家族守護榮耀的伊絲妮,沒有哪個千金小姐會來吃這種苦頭。
「似乎沒遲到呢,我們快去報名吧。」伊絲妮看到了修道院門口正在負責記錄的騎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做了幾次深呼吸,恢復了自己的淑女姿態,邁著優雅的小步子走了過去。也許那個騎士就是學校里的某個老師呢,第一印象必須保證啊。
她可是听說過,曾經有位倒霉的祖先因為登記的時候耍寶,被直接轟出了校門。
這次負責登記的,確實是一位教師,也是一位真正的聖騎士。從外表上看他有些年輕的過分,似乎只有二十出頭,但他外衣上別著的聖騎士的紅色聖十字徽章,和代表聖堂中學任課教師的白色聖劍徽章可是千真萬確的。
「您好,先生,82級新生,學員伊絲妮.索蘭及三名侍從前來報到。」伊絲妮畢恭畢敬的行騎士禮,黛安娜三個人也趕緊低頭致意。
「女孩子?」年輕的聖騎士抬起頭,他斜斜的望了伊絲妮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三個孩子,那眼神中的冰冷卻沒有因為伊絲妮的禮貌而消融掉一絲一毫。
「又是一個帶著女佣的沒斷女乃的孩子麼?你以為這里是什麼地方?」
那種輕蔑至極的語氣,讓伊絲妮倒吸了一口涼氣。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她一時間不知所措。
「你確認自己沒走錯路麼,小丫頭,聖羅蘭女子中學在那邊那條街向右拐。別在這里礙事。」年輕聖騎士的眼神越發的陰冷。
他真的是在這里負責登記的麼?還是專門坐在這里找茬的?仔細看去的話,就能發現早到的那幾個侍從中有女孩的貴族孩子,一個兩個都在偷偷的抹眼楮。
「如果,這里是聖堂中學的話,那我沒來錯,先生。名單上應該有我們的名字。」伊絲妮咬著牙說,她氣得臉都青了。她在心里一個勁兒的勸自己冷靜,要是換在平時……
年輕聖騎士咧開嘴,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把名單和羽毛筆往桌子上一扔,翹起了二郎腿。
「是你家大人腦子壞了,還是你以為這里真是修道院?你還不從我眼前消失,等著我動手趕人嗎?嗯?沒斷女乃的小丫頭?」
伊絲妮嘴角一陣抽搐,她幾乎不加思索的一腳向桌子踢去。年輕聖騎士的惡毒言語,直接挑斷了她那根脆弱的理智神經。
看到伊絲妮的動作,年輕聖騎士的笑容更濃了一分。不過下一秒鐘,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黛安娜一只手抓在伊絲妮的肩膀上,輕輕的向後一拉,讓她後退了一個小臂的距離。
伊絲妮的訓練基礎相當扎實,她這一腳足以把那張三米長的實木桌子踢成兩半。但是,那樣事態也就無法挽回了。
「尊敬的聖騎士先生,您剛才在言語上不但侮辱了我的小主人,還侮辱了小主人的父親,神殿長老會一等樞機長老,同時也是和您一樣的聖騎士,埃里克斯.索蘭侯爵。」
黛安娜抓住伊絲妮,天真爛漫的微笑浮上臉蛋。
「神殿律第一百四十六條,無故出言侮辱或調戲女性者,視情節輕重,處以鞭刑二十到一百。」
「神殿律第五百六十五條,當眾出言侮辱及諷刺貴族者,依照當事人爵位,處以鞭刑五十至十八個月監禁。」
「神殿律第一千零二十四條,身為校方人員,無故刁難或歧視合法入學的學生,導致學生無法按時入學,如有舉報,一經核實,判處三個月以上,一年以下監禁。」
「聖騎士軍團規章第十七條,肆意出言侮辱,挑釁戰友者,禁閉七天,出言侮辱,挑釁軍團內上級軍官者,禁閉十五天。」
「聖騎士軍團規章第三十條,恃強凌弱,對軍團戰友的親友做出報復行為,或者挑釁侮辱者,處以鞭刑一百,禁閉三個月,取消五年內晉升資格……」
黛安娜面帶微笑的,一條一條背誦出各種各樣的律法規章,她每背誦出一條,年輕聖騎士的臉色就要黑上一分。
當她緩了口氣,開始回憶起光明聖典里,關于賽妮婭親自判處的歧視女性的案例時,年輕聖騎士的臉已經徹底變成了醬豬肝的顏色。
這是一個對于男人而言很不幸的時代,在光明陣營的神靈中,或者更遠一點的說,在十二神座之中,強勢的女神太多太多了。而且這個世界上分布最廣的三大種族中,除了人類以外,另外兩個根本都是母系社會。
在賽妮婭神殿中,有太多保護女性和兒童的律法,關鍵在于女人們是否有興趣去翻閱那些浩如煙海的律法典籍。
對于年輕聖騎士而言更不幸的是,黛安娜就屬于那種可以把整本神殿律法背下來的惡趣味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