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逍遙行 正文 第068章 勞燕分飛

作者 ︰ 阿襲

李琪幾個起落追上那輛飛奔的馬車。輕輕地在馬的脖子上斬了一掌,那匹瘋狂的馬頓時萎頓在地,馬一倒地不要緊,那輛馬車的前轅立刻也插到了地上,就見一個胖子像肉球一樣從車廂滾落到了地上……

這胖子先前身上大汗淋灕,衣裳已然濕透了,這一骨碌到泥地上,立刻就變成了一個泥人……

李琪看他沒有受傷,就先看了看那匹馬,就見那馬的眼楮附近被什麼東西打中了,鮮血淋灕,李琪仔細看了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點藥粉給那匹馬上了點藥,她見那個胖子還閉著眼楮裝死,遂說道︰「你若是想躺著,還是快點回家吧!躺在這馬路上算什麼?」

那胖子在生死之交走了一遭,此刻還活著,倒把什麼都看淡了,他听了李琪的話,說道︰「反正這馬車撞死了人。一會兒開封府就該派人來拿我了,還回家做甚?一會兒直接去開封府罷了。」

李琪看見他滿臉的塵土,汗水把塵土沖的一道道的,那樣子要多狼狽就多狼狽,李琪忍不住笑道︰「老人家,馬車什麼時候撞死人了?我怎麼不知道?」

胖子听了這話,一骨碌爬起來,急忙問道︰「你這小郎君可不能撒謊,馬車真的沒撞死人嗎?我親眼看見一個小孩子躺在路中間哭……嚇得我沒敢睜眼楮看……」

李琪笑著點點頭「真的沒撞著人……你身上沒受傷吧?用不用我給你看看?」李琪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穿著短褂拿著鞭子的車夫,還有一個小廝模樣的年輕人,兩個人汗流浹背氣喘噓噓的跑了來「老……老爺,您……您沒事兒……沒事兒吧?」

胖子怒道︰「你們這兩個殺才,自己跑得倒是快,駭死老爺我了!好好的馬怎會驚了?」

車夫點頭哈腰的說道︰「老……老爺,實在……實在怨不得奴婢呀!」

小廝也說道︰「老爺,是路旁一群孩子扔……扔石頭,正打在馬頭上,這馬才受了驚……哎呀,這馬……這馬怎麼了……」

胖子怒道︰「看馬干什麼!還不快點扶我起來!」

小廝趕緊上前扶住那胖子,胖子「哎喲哎喲」叫了兩聲,李琪說道︰「這馬暫時被我封住了血脈,一會兒就恢復了,它的眼楮附近的確受了傷,不過我已經上過藥了,應該沒有問題……」

胖子上前就跟李琪道謝,李琪連忙擺手「這不值什麼。」她看見周圍不少人圍攏過來看熱鬧。忙拱了拱手道︰「既然你們沒事兒,那我就告辭了。」

李琪抬腳就走,胖子在後面喊道︰「小郎君,等一等!」

「哦,有事兒嗎?」。李琪停下腳步。

「多謝這位小郎君,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請受我一拜!」那胖子說著納頭便拜,他看的明白,若不是因為眼前這個人,說不定他連命都沒了,而且這一遭非得吃官司不可,雖然他不怕什麼官司,那也很麻煩不是?

李琪看他的年歲足可以做自己的父親了,這般虔誠的給自己跪拜,心中非常不得勁兒,她忙把雙手向上一虛托,那胖子只覺得一股大力阻止住了他,便再也拜不下去了,他緩緩地被李琪扶了起來,李琪淡淡的說道︰「些許小事兒,不需要這麼客氣!」她轉身正要走,卻听見趙承誠喊道︰「七師弟。你到哪里去?二……趙兄還在樓上等著你……」

「哼」李琪對趙德芳心有不滿,說道︰「讓他等著好了!我去鳥市上逛逛去。」

胖子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也沒見眼前這個清秀的不像話的男人伸手相攙,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就站起來了,剛剛這位小郎君到底用的什麼辦法?也沒見她動手呀?還有她先前輕而易舉地制服了驚馬救了人!眼前這人肯定是一個世外高人呀!

胖子匆忙對車夫擺了擺手「你先把馬車弄回去吧!來福跟著我!」

李琪和趙承誠在前面走,胖子由那小廝攙扶著緊緊跟隨在側,難為他渾身是土,臉上左一道又一道的痕跡,每邁出一步渾身的肉亂顫,引得眾人紛紛觀看,胖子兀自不覺,開口問道︰「恩公,請問恩公您貴姓?」

趙承誠回頭看了看,忍不住笑道︰「七師弟,人家問恩公你貴姓呢!」

李琪瞪了趙承誠一眼,頭也不回的說道︰「你不必問我姓名,些許小事兒不用放在心上,趕緊回家去吧!」她說著話拉起趙承誠就走,胖子就見二人越走越快,他和小廝在後面緊趕慢趕,等到拐過一個路口,那二人竟然蹤影不見……

胖子在路口傻站了半天,使勁兒的揉了揉眼楮,還是沒看見人,他嘴里喃喃道︰「神仙哪,真的是神仙……」

那叫來福的小廝趕緊遞過一個帕子來給老爺擦臉,嘴上說道︰「奴婢听見他們說想去鳥市看看,咱們家那兒不是還有個鋪子嗎?」。

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主僕二人,還指指點點的。胖子這才發現身上大大不妥。這胖子不是別人,就是京里首富錢通,他的產業太多,朦朧也記得在這里有個小鋪子「走,去咱們家的鋪子看看!」

卻說趙承誠被李琪拉走,二人來到鳥市,遠遠地就听見鳥叫聲,這汴京城的鳥市並不大,一家家的看過去,各種鳥兒都有,黃鸝體態輕盈、羽毛鮮艷,百靈、雲雀、畫眉歌聲婉轉……

趙承誠指著一只鳥籠里的鳥兒問道︰「這只是什麼鳥兒?在華山的時候好像也沒見過……」

李琪看了看這只鳥兒,只見它上體紅磚色,背和翅上是黑色三角形斑;頭頂、後頸、頸側藍灰色的羽毛,李琪說道︰「這種鳥兒應該叫紅鷂子!它屬于鳥綱隼形目鳥類,是小型晝行性猛禽,它還有個名字叫伯勞。」

「伯勞?」

「是啊,‘東飛伯勞西飛燕,黃姑織女時相見。誰家女兒對門居,開顏發**里閭。南窗北牖掛明光,羅帷綺帳脂粉香。女兒年幾十五六,窈窕無雙顏如玉。三春已暮花從風,空留可憐誰與同。’這首詩你知道吧?」

趙承誠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這首詩出自蕭衍的《玉台新詠》中《東飛伯勞歌》。成語‘勞燕分飛’便是典出于此。」

李琪指了指籠中的鳥兒說道︰「你只知道這個典故。卻不知道‘勞’指的就是這種鷂子,‘燕’指的是燕子!」

「啊?原來如此!」趙承誠沒想到會是這樣,他伸手抓住鳥籠子想仔細看看這鷂鳥,沒料到這只紅隼照著趙承誠的手狠狠地啄了下去,同時旁邊的伙計大喊一聲︰「客官小心!」

幸好趙承誠手疾眼快,這才沒有受傷,李琪笑道︰「我都說了它是屬于小型猛禽,你怎麼還不小心點?它喜歡吃大型昆蟲、小鳥和小的哺乳動物……」

趙承誠詫異道︰「你說的話我怎麼不明白?什麼叫小哺乳動物?」

李琪伸了伸舌頭,不好意思的說道︰「當然就是老鼠之類的……老板!你這只紅隼怎麼賣?」

趙承誠不悅道︰「你買這東西做什麼?勞燕分飛,沖著這個典故就不能買!這東西不吉利!」

李琪听了呵呵笑,「伯勞不吉利。那燕子就吉利嗎?為什麼大家都喜歡燕子?」

那老板又不識字,卻也听著這勞燕分飛的意思不是什麼好話,他從來不知道一只鳥兒竟然能和典故牽扯上,一看李琪想買而趙承誠在一旁阻攔,忙說道︰「一只鳥兒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這紅隼若是訓練好了,送信什麼的可比鴿子好用多了!這種紅隼凶起來,就連鴿子它都能吃了!」

趙承誠一听說紅隼能送信,不由得心念一動,說道︰「其實這紅隼也算不得什麼稀奇的鳥兒,你到底多少錢賣?若是貴了我們可不買!」

肯花錢買紅隼的人畢竟不多,這紅隼又不能打獵,一般的皇族倒是喜歡買金雕和烏雕,皇家有圍獵的時候帶著,威風凜凜……

老板權衡了一下,要了一貫錢,趙承誠搶著要付錢,李琪笑道︰「你打算送我一只‘勞燕分飛’嗎?」。

趙承誠準備掏銅錢的手頓時停住了,他訕笑著任憑李琪自己把錢付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準備提著裝紅隼的籠子,李琪卻把籠子的門打開了,那伙計一看就急了「客官,可不能抓它,小心它啄你!」

李琪但笑不語,她把手伸進去,模了模紅隼的羽毛,那紅隼一副乖巧的樣子任憑李琪撫模,趙承誠倒是不奇怪,只把旁邊那店老板驚訝的張大了嘴吧,那只紅隼歪著腦袋看了李琪兩眼,「嗖」地鑽出籠子,它一飛沖天,在天空歡快的叫了兩聲,在李琪的頭上盤旋著,趙承誠說道︰「原來你買它就是為了放生?」

「它本來就應該自由自在的在天空翱翔的……那里才是它的家!」李琪的語調沒落,帶著傷感。

趙承誠笑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故意弄了那麼一首詩把大伙耍的團團轉,差點沒把沈繼文給害死,這會兒自己倒不高興了?」

李琪翻了個白眼「哼!那也是他們先耍我的!我是那肯吃虧的人嘛!」

趙承誠剛想說點什麼。就見那只紅隼「噗嘰」一聲,一潑稀屎拉在了那鳥店老板的腦門上,趙承誠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李琪一愣,隨即也看見了那老板的狼狽樣子,忍不住莞爾,那只罪魁禍首的紅隼,卻「撲楞楞」落在了李琪的肩頭……

鳥店老板怒道︰「你這個該死的賊鳥兒!我宰了你吃肉!」

李琪忍著笑瞪了他一眼,趙承誠說道︰「它現在是我們的,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那老板早就看出這二人的談吐舉止不凡,自然不敢造次,訕訕地去洗臉了。

李琪模了模紅隼的頭說道︰「你這小家伙怎麼還不肯走了?能在天上飛難道不好嗎?」。

紅隼用脖頸蹭了蹭李琪的臉頰作為回答,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一人一鳥在前面走,趙承誠在後面跟著,心里竟然羨慕起那只紅隼來。

兩人一鳥又一起去看鸚鵡,這家賣鸚鵡的店鋪倒是很大,會說話的鸚鵡幼鳥,最便宜的是小緋胸鸚鵡,五百錢左右;最貴的是金剛鸚鵡,會說話的要上千貫。其中最會說話的是灰鸚鵡,但是長得不如金剛鸚鵡漂亮,即便如此,價格也在五百貫左右,李琪听了直咋舌,這可真是只有富貴人家養得起,怪不得趙德芳想跟著她一起來買鳥兒,原來鸚鵡的價錢竟然這麼貴!李琪全部的家當加起來也只夠買兩只訓練好的金剛鸚鵡!她不由感嘆,自己真的是窮人啊!想賺錢的越來越強烈了。

趙承誠身上也沒那麼多錢,他拉著李琪說道︰「你若是真的喜歡鸚鵡,等我攢夠了錢,一定買給你……」

李琪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六師兄,你現在越來越會哄人了,你一個月那麼一點點月錢,什麼時候能給我買得起鸚鵡?」

「你放心,我說了能給你買當然不會哄你,父親就要出京上任去了,家里的產業當然需要我來打理,到時候這點錢總能擠出來……」

李琪愕然,沒想到他竟然打那樣的主意,她忙說道︰「你還是消停點吧!你還有好幾個哥哥盯著你呢!別自己找麻煩!」

趙承誠听了這話,暗暗地握了握拳頭,同樣的趙家子弟,他的幾個哥哥每天花天酒地,就只有他每月的月錢還得算計著花……

二人正要走,沒想到趙德芳帶著沈繼文他們恰在此時找來了,趙德芳說道︰「李衙內,說好了咱們一起來鳥市的嘛!你這般著急做什麼?」

李琪笑道︰「我一想到得意樓上滿桌子上的飯菜看得卻吃不得,沒的干著急,還不如來鳥市逛逛。」

沈繼文頓時紅了臉,趙德芳怕表弟下不來台,笑著問道︰「李衙內,你看買哪種鸚鵡比較好?」

「在我的眼里,鳥兒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每一只鳥兒都是可愛的!訓練出來也都差不多,就看二皇子你喜歡什麼樣的了。我建議你還是買幼鳥比較好,至于什麼品種,還是你自己說了算……」

趙德芳挑來挑去,到底選了兩只金剛鸚鵡,剛剛掏出銀票來,一個胖胖的掌櫃從內院走了出來,說道︰「客官既然喜歡,盡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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